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一片恐慌，贺明先是一惊，后举手稳住大家，说：“不要着急，容我好好想想。”他低下头，心中盘算：突围的进口在第一窑，敌人如果在突围前凿穿窑顶，突围的道路失守，全部计划就落空了。怎么办？冲出去把敌人赶跑，不现实！敌人把重点放到第一窑，是因为笛声暴露了目标，牛大胡子想要活捉我，才如此下功夫。想到此，他感觉头有些发晕，额头紧蹙，窑洞里寂静的像无人一般，只有那盏小油灯捻“噗噗”的晃动着身躯摇摆着。大约过了十分钟，人们感觉仿佛时间过去了大半天似的。
贺明猛然抬起头，坚定的说：“兵不厌诈。敌人是受我们指挥的。笛子招来的祸害，还让它去赎回罪过吧。”人们知道一定有了好办法，如释重负的等待领导下命令。
贺明看了下手表，严肃地对大家说：“现在是上午十点钟，离夜间突围还有十二个小时，在突围前的每一分钟都充满危险。我希望大家严守自己岗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迷惑敌人，拖延时间，坚决保卫第一窑，保护住突围通道。敌人从哪里来，我们就从哪里把他们打回去，坚决与窑洞共存亡！”
贺明话音一落，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誓死保卫通道！”
“好！”贺明将想好的计划一说，战士们说：“保准能行，干吧！”
牛大胡子带病上前线督战已经有几天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是着急加寒气，病情有些加重。今天，他躺在临时指挥部内，想着几天来用尽各种手段，付出很大代价，至今四个窑洞就是没有攻下来，简直是腻歪死人了！他纳闷奇怪：县大队这些天里吃什么？喝什么？弹药从哪来？他断定县大队已经活不下来几个人了。
他对笑面虎说：“命令加速从窑顶挖掘，擒贼先擒王，抓住贺明，其他人也就没啥折腾劲了！”笑面虎点头称是，走出指挥所前去督战。
上午，天气晴和无风，温度稍稍提升些许。他站在山顶上，望着忙碌挖土的匪徒。整个战场上除了窑顶上的铲土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一个时辰过去，包大嘴跑过来报告：“参谋长，我们可能挖错目标了！贺明不在东边窑洞，而是在西边窑洞。”
“怎么可能？”笑面虎不相信的说。
“不信你听，那边的笛子声。”
牛大胡子听到动静，强撑着身子走出来。他和笑面虎侧耳静听，果然，从第四个窑洞发出悦耳的笛声。
笑面虎问：“县大队有几个会吹笛子的？”
“就贺明一个。”
“没错！”下面正在窑洞上面挖土的土匪们，向头头们站的地方喊道：“是在最西边的那个窑洞！”
“那早上谁说的在最东边的窑洞？”
“这，啊，是孙琪队长。”
“传令兵，叫孙队长。”
“孙队长不在，换防下营子休息去了。”
牛大胡子气得瞪起铃铛眼，跺脚骂道：“全是饭桶！糊涂蛋！快把人调到西边的窑顶上挖！”
笑面虎对包大嘴说：“包队长，你要亲自监督，限六个小时凿透窑顶！否则军令制裁！”包大嘴忍着气敬过礼，转身下去监督了。
午饭后，狡猾的笑面虎在阵地上巡视一遭，觉得县大队净都是些死硬分子，把一个洞掘开，其他的窑洞的要是还不投降，还会延长战斗结束时间。索性把预备队全部调上来，除了重点挖掘四号洞外，其他各洞也派人上去动工挖掘。一时间，挖掘工具成了紧俏武器。
匪徒们“噗嗤！噗嗤！”的在窑洞顶上挖土，贺明在窑洞里，吹奏着父亲教他的乐曲，一曲又一曲，时而悠扬，时而悲愤，时而激昂。
包大嘴站在土坎上，抬起手腕，看看锃亮闪光的夜光手表。“他妈的！真糟糕，时限到了，还没挖透！”他朝窑洞方向奔过去，刚走一半，只听“轰隆！”一声闷响，第四窑顶塌陷落地，一股灰尘冲天而起。匪徒们“叽呱”惨叫着，腿脚利落灵便的蹿出坑堑，来不及的随土跌入窑坑内。
笑面虎见窑顶坍塌，怕砸死贺明，急令手下进去翻土寻觅。匪徒们先从里面角落开始，翻到门口，没有找到贺明。又从外面往里翻腾，天大黑了，仍然未找到贺明的下落。
笑面虎和包大嘴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从第三号窑洞中又传出悦耳的笛声。在场的匪徒们从惊讶到疑惑，从疑惑又转到愤怒。“他娘的！没把老子累死，倒是要被他活活气死啦！”匪徒们拼命的辱骂，往洞中扔石块、打枪，怎么也掩盖不住笛子声音的传出。那优美动听的笛声，透过门前污秽的焦躁，激荡在山谷河川里，盘旋在高空云端上。
第二天，东方发白时刻。包大嘴、孙琪带人凿穿全部窑洞，不见县大队一人一尸。牛大胡子亲自下来查看过窑洞，看不出任何痕迹，气恼的脸色变成了紫茄干。
这一回他和往常神态完全两样，不跺脚，也不骂人了。只顾翻腾那双暴凸的铃铛眼，一句话不说，经过一阵急促的呼喘，“啊哈，啊哈……”口中喷吐出两口鲜血，脑袋瓜往前一聋拉，栽向地面。
参谋长笑面虎、副官苗甜嘴等人，急忙上前架住他，慢慢把他放到地上。经过一阵抢救，牛大胡子渐渐缓过气来。
北方道路上，飞快跑来特务瞎咋呼。一见到牛大胡子、笑面虎，便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说：“司令――报告司令，县大队偷袭哈镇去了，守镇的队伍太少，怕顶――顶不住，快派兵增援！”
“哪个县大队？”
“贺明率领的县大队。”
“怎么可能？”
“没错！我还亲眼见到他在人群中讲话呢！”
“难道……他们……会……地遁？”牛大胡子支撑住身子，?嗦着抬起一只手，望着天空，断断续续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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