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大嫂悄悄跑出去,眨眼返回来,紧张地说:“乡狗子来了!”
李大山问:“他们来干嘛?”
“听说乡长的儿子被人杀了,他们要把杀人犯押解到这边来祭灵偿命。没想到那人中途逃掉了,把乡长气得晕过去好几回。所以,从昨日起,他们就开始到处搜查可疑人员了。”弓大哥说到这,安慰李大山:“兄弟,不用担心,狗仔们来查问,我来对付他们。”他扭脸对妻子说:“去给他们开门吧。”
李大山听说同祥逃脱了,心中暗暗高兴。对于马上要见到的敌人,反倒不紧张了。他悄悄的摸了一下腰间的短枪,正了正神情,稳稳的端起酒盅,等待敌人出现。
两个乡狗子凶巴巴的来到屋中,端枪对着李大山蛮横的问道:“喂!你――从哪来?是干啥子的?到这有啥事?”
弓大哥走到两个乡狗子面前,接过话头,坦然地说:“他是我的兄弟,从南山来采购山货的,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你们放心吧,我可以作担保的。”
一个家伙冷笑一声,说:“哼!我看你担保不了。我知道他的底细,他是县大队派来的探子。”然后,又指着李大山说:“嗨!甭装模作样啦,快下炕跟我们走一趟。”说着,上来伸手就拽李大山。
弓大哥急忙伸手阻拦住,并一再声明:“他确实是我的兄弟,是个好人。你们不能带走他。”
被拽下炕的李大山,听到敌人似是而非的话,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将身子往后一闪,手握拳头,怒目而睁,摆出欲要反击的架势。他很想立刻掏出枪来,毙掉这两个家伙。但是考虑到弓大哥一家的安全,万一真得动手了,倒也痛快,可是弓大哥就不能再在这里居住了。
这时,弓大哥向妻子递了个眼神,弓大嫂爬上炕掀开柜子盖,捧出一张火红的名贵皮子,对两个乡狗子说:“哎,这位确实是自家兄弟,请二位乡爷高抬手。咱家没别的,把这张皮子拿去,出脱几个钱花吧。”说完,当众抖开,在灯光的辉映下,皮子闪出晶莹亮光,闪得两个乡狗子眼睛直迷迷,盯着皮子转了一圈。
领头的乡狗子假装正经,嘴里说着:“啊,我们是办来公事,怎能收东西?”说不要,手却早就伸出老远去。他咽了咽流到嘴边的口水,一把把皮子抓到怀中。
见他们收下皮子,弓大哥知道有门儿。随手递上酒盅,对他们说:“爷们,我家兄弟请多关照。”
两个乡狗子明里是前来查户巡防,实则是想乘机敲诈勒索。此刻得到一张名贵的皮子,虽然表面上还绷着脸,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接过酒盅,不客气地翘腿上炕,与主人和李大山喝起酒来。
几杯酒下肚,便开始胡吹起来。嘴里时而吹嘘自己与人功德,时而赞扬房主人的为人。还借花献佛,喧宾夺主的给李大山斟酒捧杯。酒过几巡,邋遢像百出,吐沫星飞溅,鼻涕横流,满脸油汤,还时不时地打个昏语。
李大山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勉强与两个乡狗子应付着,含糊地回答着他们的问话。很快,风扫残云,盆光壶净。两个乡狗子心满意足的跳下炕,揣着皮子,拄着枪杆,晃悠悠地离开了弓家。
弓大哥关好街门,回到屋中,看看李大山,抱歉的说:“兄弟,有点扫兴吧?这帮狗杂种,你瞧他们那副财迷缺德像,咳,不知道他们还有几天折腾劲儿啊。”
李大山回答:“这样的狗东西,到处都能见得到,不见怪了。大哥,他们凭什么说我是县大队的密探?”
“这是他们常用来吓唬人的话,没啥根据,无非就是要敲诈你呗。”
第二天一早,李大山告辞弓大哥,离开下庄,顺河川而下。他心想:同祥既然已经脱险,必定是回家去了。我是去找戴队长报告情况,还是回龙谭营路上追他呢?对,先找戴队长,把队伍带回去。想好了,他转身朝南砦方向奔去。
天至正午,走过一条沟,爬上岭头。“砰!”闷声闷气迎头打来一枪,他急忙弯下身子掩伏到树干背后。
“糟糕!又碰上敌人啦?”他迅速抽出手枪,往四下搜寻,不见人影。正待揉眼继续观察的当口,忽听背后“嗥!嗥!”两声骇人耸听的吼叫,震动得四周山响树摇。
李大山这个人称得上是个“忒大胆”了,但听到这声音,也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他回头一看:哇!像牛犊子大的一只花斑豹,朝着他飞快地扑上来。李大山长在山里,常和毛狼子打交道。遇到这样大的恶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见那兽来势凶猛,逃躲已来不及,一转身闪到一旁大树干的背后。那豹子冲到眼前时,大山才看清楚,豹子下颏上已经受伤,鲜血染污了嘴巴。它见了李大山,张开血盆大口,舞动前爪,大声咆哮两声,一纵身又蹿了过来!
李大山素知豹子是铜头、铁臂、狮爪、虎尾,性子比雄狮凶暴,扑食技能比虎更灵巧,一只驳壳枪难以对付。他不敢随便开枪,躲在树后,准备寻找要害再射击。
恶豹误以为刚才向它射击的就是李大山,对头相遇,分外眼红!它再次猛蹿直扑过来。李大山只得绕着树干转圈躲闪,那豹子不是扑空就是撞到树干上,大山借机射击,可惜不是射空就是没有打中要害。
豹子被激怒了,摇尾舞爪,低低地哼鸣一声,再次蹿上来,李大山一扣扳机,没响!“完了!没有子弹了。”他一紧张,脚下一个趔趄,踉跄两步,后襟被豹子咬住,他拼命往前一趔,纵身挣撕衣襟,绕到树后。再回头瞧时,见那豹子正在用爪子摆弄口中的布丝,身上各处往外冒着鲜血,一双因为愤怒而圆睁的黄亮眼睛,透人骨寒。就在这一刻,“砰!”又是一枪!那豹子的尾巴被人打掉半截,它“嗥”的狂吼一声!向着打枪的方向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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