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院子。刚到门口上,李四娃就介绍说:“这是龙二妈家,她可是个成天烧香磕头的老迷信呐。”
“大侄子,你又背地里胡叨叨我啥哩?”龙二妈听到四娃的声音,迈着小脚迎出来。一见来了那么多的人,不好意思的陪笑说:“哎哟,是领导们来啦?快屋里坐吧!”
人们来到屋中,只见中堂墙壁上贴挂着毛泽东和朱德的画像。大家敬慕地望着画像,直夸奖画得好。
贺明端详过后,问道:“这画像的手法挺好,看笔迹像是雷秘书的手艺。”
李大山看看雷声,笑着说:“没错,除了他,别人还画不出来呢!”
雷声谦虚的笑笑:“不行啦,值不得大家夸奖。龙二妈非要让我画,只得硬撑着头皮画了。”
李四娃在屋中扫视了一圈,带着好奇的孩子气,问道:“哎?二妈,你那马猴大仙呢?”
龙二妈推了他一把,有些恼怒地回答:“臭小子!谁还稀罕那东西。早上,我就把它撕下来,扔到灶坑里去啦。”
“不得了!那您老人家以后上哪烧香哪?”四娃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继续逗着二妈。
“咳!你二妈拜了大半辈子的神仙,也没有享过一天福。县大队来了,咱们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过。有了共产党,谁还信它哟。”
正说着,李四爷领着他的哑巴儿子来到二妈家。一进门,劈头就问:“贺大队长,咱队伍上还收人不?让我儿子也参加县大队吧?”
李四娃听了,把嘴一咧,稀罕的说:“嗨!哑巴还能当兵打仗?县大队再缺人手,也不能要他呀!”
李四爷被他呛得顿了顿,鼓足勇气,冲着四娃气铮铮的说:“哼!哑巴?我儿子才不是哑巴呢!”说完,转脸对儿子说:“我说他们不相信,你自己说吧。”
哑巴清了清嗓子,开口对众人讲起来:“早先日本人要抓我去当兵,帮日本人打咱中国人,我不想干。可是,不去又抗不过日本人。当时愁坏了爹娘,也愁坏了我。愁得我脖子上生出个疙瘩,嗓子哑的出不了声了。我也就此假装起来,算是躲过了那么一难。现在,县大队帮咱们翻了身,凭我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去当兵,给国家出力,咋对得起咱们的恩人。所以,我坚决要求参加县大队。”
贺明见他生得身材高大健壮,看得出是个诚实勇敢的人。从心眼里特别喜欢,当场答应了他的请求:“县大队需要你这样的人,我们要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县大队的战士了。”
贺明和李大山带着哑巴回到大队部。一进大门,撞见戴震,便把他叫过来,对他说:“这是我们新入伍的战士,他就编到你们分队当战士,这是李四爷特别的愿望。”
戴震怔着脸,把哑巴上下打量一番,想说却又没有出声。
一旁的一分队战士佟小开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问道:“大队长,他不是哑巴吗?这也能当兵?”
哑巴绷着脸,反驳他说:“同志,别小看人。打土匪坏蛋也有我一份呢!”
众人一听,哑巴会说话了,稀奇的问李大山是用啥法子治好他的?
李大山故作神秘的说:“咱老李从那黑龙潭里寻到龙王爷的妙方,给他吃下去,这不,他就会说话啦!”
“啥龙王爷的妙方?咱可不信!”“哪有啥龙王啊?唬人!到底是咋回事?”周围的战士们七嘴八舌的嚷道。
佟小开见李大山还想继续摆他那唬人的神态,对大家叽咕说:“甭跟他转转了,回屋去,听哑巴自个说,不就明白了。”
过午,贺明和李大山回到李大山家,李大娘招呼他们坐下。贺明笑着问干娘:“您老人家的心结,这回算是都解开了吧?”
李大娘用袖口擦了擦溢在眼眶边的泪痕,回答他:“那还用问,心里高兴得没法说啦。”她稍寻思一会儿,又疑虑的问道:“我咋听说这次从冷家没有搜出金银财宝来呢?我知道那冷家存着的金银财宝多着呐。”老人家喘了口气,接着告诉贺明:“大山他爷爷在世时,有一年从草原上回来,给朋友家里捎带回一颗元宝。还没等送过去,就被他冷家抢夺过去了,这东西必定还在他家里藏着呢。”
李大山知道此事,他接过娘的话,讲起来那段难忘的往事:“我爷爷在草原那边,靠卖苦力打短工挣钱补贴家用。回来探家时,帮要好的朋友往家捎带一颗元宝。刚到家不久,元宝的消息就传到冷家。冷半川的父亲冷杉立刻把我爷爷叫过去,霸道的硬说那元宝是他家的,又强迫我爷爷还债。当时,老人一再强调,那是朋友花费几年劳动挣来,托他捎带回家的。可那冷霸道见了财宝就眼红。非要抢过去,不给就要我们全家腾房搬家。我爷爷一赌气,把元宝往地上一摔,元宝摔掉了一个角。爷爷回到家里,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不吃不喝,没过多长时间,活活得气死了。听我爹说,老人咽气时嘱咐我爹,永远要记住,报那颗元宝的仇!”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几天来,我也在到处寻找,就是找不到线索。”
他们正在聊着,陈复生急急的从哈镇跑来,见了贺明便说:“因为是紧要事,我怕耽误了,就直接跑来送信了。”
李大山端来一碗水,陈复生接过去喝完,稳了稳神,接着说下去:“你嫂子昨天从冷半川那里得到个重要情报,冷家金银财宝的埋藏地,他家的老管家全知道,那老头子现在岭东亲戚家躲藏。冷半川怕咱们找到老管家,泄露他家的秘密,昨天竟然决定派两名心腹,前去杀害他,以堵口实。”
李大山听后,骂道:“该死家伙!心肠真够狠毒的,对他忠实的走狗也要下毒手。”
贺明考虑一下,对李大山说:“你抓紧带几个人出发吧,一定把老管家活着带回来。”
第二天晚上,李大山把老管家抓捕回来。老管家是个忠实的看家狗,开始什么都不敢泄露。后来,当他得知冷家为了保密,竟然要杀他灭口时,才供出在冷家后院的墙根处,有块石头画着“十字”标记的,在那后面就有埋藏的元宝。人们听了,立刻扛上镢头前去寻找。
果然,敲开墙壁砖后,找出几坛子金银财宝。一块块银子、元宝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大家数了数,一共镢出三百多块。
李大山在元宝堆中仔细的翻找了个遍,没有找到那块缺了角的元宝。他失望的猜测,是转移了?还是老管家没有全部说出来?于是,又重新审问老管家。这次,对他晓以利害,迫使老管家又供出:在后院的大树根旁,还有几坛子。
李大山又带人过去,挖掘出来两个大瓷瓮。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尽是金砖、元宝和碎银子。清点汇总,两次总共取出:七百多块金银元宝。
李大山终于从瓮里找到了那颗残缺边沿的银灰色元宝。他两手小心的捧举起来,用嘴亲了又亲,痛苦和兴奋地泪水,交织在一起。他面对长空,哽咽着嗓子喊道:“爷……爷!您放心吧,咱家的元宝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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