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虫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人家的病人实在太特殊,说句实话,他们是在做官,不是在当医生。
网虫看望了皇后之后,就回到了寝宫,可是寝宫门口早有人在等他,是太子的生母李皇贵妃,正一本正经的跪在门口。见到他,行礼完毕,欲言又止。
网虫令她进入内室,微笑说道:“你找镇肯定有事,说罢。”
李皇贵妃笑道:“其实臣妾的事皇上都知道,就是。。。就是我外甥黄平的事情,他父亲那一年跟随刘挺将军出长城作战,阵亡在蒙古,我姐姐就这一个骨肉。。。。。。”
她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网虫,看他的表情有没有变化,没想到网虫不但没有发火,脸上居然还带着奇特的微笑(后宫的妃子平时不太容易见到网虫的这种表情,不知道这其实是他动了杀心的表情)。
网虫微笑着问她:“所以你姐姐找你,求我放他一马,是吗?”
李皇贵妃尴尬的点点头:“是的,我们姐妹两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相依为命,在叔叔家寄养。那一年选秀女我们同时应选,我本来初选就已经落选了,是姐姐将复选的名额让给了我,我才。。。。。”
网虫大笑:“怎么宫里选秀女也能冒名顶替吗?”
李皇贵妃更加尴尬,勉强笑道:“我叔叔家为此几乎破产,凑了一万两银子送给选秀女的公公,还好我们是姐妹,长得很像,所以比较容易过关。。。。”
网虫盯着她,还是笑道:“所以这一次,你是想知恩图报,对吗?”
李皇贵妃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是。。。是的。。。。”
网虫慢慢说道:“可是镇不太明白,镇已经下令将黄平全家关进大牢,你的姐姐为什么能传话给你呢?”
李皇贵妃说道:“黄平已经招供,供出了三十多个参与克扣军饷军费的官员,所以按照陛下的命令,他的家人大多数都放出来了。”
网虫道:“这么说来,这个黄平确实有悔改之心嘛!”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皇贵妃,就像一只老虎盯着自己的猎物。
可是李皇贵妃是个心眼儿实在的人,她看不出网虫眼神里的杀人的气息,她更猜不出自己的儿子回国半年了也不来看望自己的真正原因---她只知道他的儿子身受烧伤,面容受损不便来看自己,她居然还在对后宫的女人们说自己的儿子是怕吓着自己,多么孝顺的儿子啊!
李皇贵妃此时居然以为网虫已经动了恻隐之心,笑道:“请皇上把他从轻发落,让他陪我姐姐回家种地也行。。。。。。”
网虫看着她,慢慢说道:“你说完了吗?刚才那几句话,换了别人跟我说,就是一个字:死!(李皇贵妃大吃一惊!)黄平是什么罪,你不会不知道,你还在奢望着让他回家去种地?你去问问他,种地他配吗?!”
李贵妃慌忙跪地:“臣妾无知,只是碍于姐妹情深,不得不来求圣上,要是一命换一命也行,臣妾愿意替他去死。。。。。”
网虫大怒,一个耳光就把她打倒在地:“你真是个混帐糊涂东西!你去看看那些可怜的伤兵和他们的家属,他们的伤残补助金都被你那个宝贝外甥贪污了!这是丧尽天良,你还敢来求情!你仗势什么?就因为你是太子的亲娘?!在我的印象当中,你一向是温柔懂事识大体的女人,现在连你也敢来干预朝政,徇私枉法,是不是镇手太软了?!(他说这句话鬼才相信,不,也许连鬼也不信,因为在他手下做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李贵妃一时竟像被吓傻了,竟然连哭都忘了哭,她实在不能想象这个平时笑意盈盈的皇上变脸竟会如此之快。
倒是网虫看她如此可怜相,心里面的火气倒去了八九分,但是此时的网虫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追击着他:不能手软,不能手软,这是个好机会!这是个好机会!
网虫等她回过劲来,又恢复了微笑的面容:“好了,你也别哭了,镇不会杀你的!田忠义!”
“奴才在!”田忠义进来了,王安退休之后,他已经是后宫总管了。
网虫继续对李贵妃说道:“你知道吗?你这一来求情,不但黄平必须得死,他的母亲私自沟通内宫,干预朝政,也是罪在不赦!”
李贵妃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立刻疯狂的上前抱住网虫的腿:“万岁饶命,万岁饶命啊!饶了我那可怜的姐姐吧!”
网虫使了使眼色,田忠义立刻上前抱住李贵妃用力向后拖,网虫的内心像是被烈火烧灼一般,但他还是勉强的忍住,继续朗声说道:“传旨,立即将黄平的母亲赐白绫自尽!李贵妃身为嫔妃,违背圣讯,干预朝政,依照祖训,理应斩首!但念其是太子生母,姑免一死,打入冷宫,终身不得面圣!”
李贵妃已经昏过去了,被田忠义半抱半拖着的带出了皇帝的寝室,田忠义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副总管的第一天,在网虫的寝室外边值班,就是偷听网虫和李贵妃的欢爱之声,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竟。。。。。。
伴君如伴虎啊!
其实,如果他像王安和陈矩那样细心的话,他刚才就应该发现网虫的眼角有一滴泪。
皇帝也是有感情的。
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京师,各种小道消息一时如雨后的蘑菇,层出不穷,久经万历朝各种政治考验的人们,都已经能够把握出大概的政治走向:废太子,兴西学。
黄平在得到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原因被赐自尽的消息后,疯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不正常反应”。
疯了的黄平再也招不出任何同案犯了,他剩余的家属被释放,但遗憾的是,明朝没有法律条文特赦精神犯。
黄平被处斩,他的全家被流放辽东,财产被充公,全部追加给各地退伍的伤残将士,当然,这仅仅是又一轮血腥政治斗争的开始。
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故事的主角之一:太子朱常浩仍然没有现身,据说他一直在东宫当中养伤。
直到他的母亲被打入冷宫,他才向网虫上了一道奏章,震动朝野:申请辞去太子之位。
理由有二:一是黄平案难辞其咎,二是伤势严重,难以参与国事。
网虫下令将奏折公开。
当天下午,就有五千多文武官员大学学生退伍将士甚至伤残军人拥挤到紫禁城前,哭求网虫不要废太子,动国本,因为朱常浩这位太子,是大明朝立战功最多的太子,而且德高望重,绝不可废。
各地督抚的奏章全部用飞鸽传书紧急送达京师,意见高度一致:坚决反对废除太子。显然是经过相互串联和组织的????这当然是李三才的功劳。
网虫随即下诏,历数太子的功劳,坚决表示绝不废除太子,但意味深长的是,网虫在诏书中又特别列出了这样一句话:“太子当前伤体未愈,准其所请,静养身体,早解镇忧。”
一句话:正式解除朱常浩所有军政职权,形同软禁。
紧接着,网虫更换东宫所有官员,甚至连太子卫队也进行了大换血,同时规定文武官员不得自行参见太子,以免打扰太子的静养。
正是:
山雨欲来风满楼,满城风雨近重阳,
黑云压城城欲摧,天翻地覆慨而慷!
(戏用四个诗人的诗句来形容当时的政治环境)
网虫紧接着发布的一个命令更是有趣:下令今年全年,京师所有武将及陆军部海军部所属文官,全部乘马,不许乘轿;同时鼓励京师富贵人家放弃坐轿,改为男子骑马女子老人孩子乘马车,同时加宽京师一些重要道路,为人们骑马坐车提供便利。
后来又加上了一条:没有马或者买不起马,驴子骡子都行。
这个似乎很荒唐的命令在京师一时风为笑谈,但是渐渐的人们发现大量的文武官员真的不再坐轿之后(在网虫的手下,官员们根本不敢拖延执行圣旨,因为无数事实已经证明,这个家伙手太黑,拖延他的命令,就真的是在缩短自己的生命),也开始纷纷购买马匹骡子驴子,一时牲畜价格暴涨,到蒙古地区贩马的商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现在的蒙古部落,你让他打大明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能够坐着卖马匹牲畜赚大钱,又何必冒着被大明打到地狱的危险去抢几个小钱?!大明现在有一批像鬼怪一样凶猛的将领,惹恼了他们,可就不是麻烦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熊廷弼和网虫闲聊的时候,不解的问:“皇上为什么一定要强行推广起马和马车呢?说句实话,骑马和马车都没有坐轿稳当,而且很容易撞死人,还得改造道路,这的确。。。。”他看着网虫,不敢直接再说下去。
网虫笑道:“看来你还真应该多读点书,宋玉曾经说过:“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简单说吧,森林里一片小树叶的颤动,最终也许会成为一场巨大的风暴(这在现代,叫做“蝴蝶效应”),我那天赐马给你,紧接着现在又在京师推广马匹马车,以后要在全国强行推广,你好好想想是为什么?”
熊廷弼是聪明人,但是故意不说自己的意见,而是苦笑道:“这个臣是不大明白,请万岁赐教。。。。”
网虫笑道:“平均一个轿子需要六个轿夫,京师的轿子就不下五千顶,这就需要三万轿夫,浪费劳力是第一弊端,这些强壮的轿夫去辽东.去日本干点什么不比这强?但是为什么他们甘愿做这个?因为他们习于苟且非只一日,必须有人将他们硬推上辽阔的新天地不可!”
“第二,购买一匹好马,贩马商人平均可赚十五两银子,蒙古部落也可赚十五两银子,既刺激了经济,又搞好了咱们与蒙古部落的关系,减小了他们与中原富庶地区的差距,真是一举两得;下一步就是推广到全国,这将是多么巨大的经济刺激计划!除了产马的.贩马的之外,内地养马的.制造马车的.兽医.贩卖马饲料的.配种的.赛马的.打马球的.表演马戏的......各行各业,都会跟着行动起来,更加富裕。”
“第三,满朝文武官员和富商上流人士,都习惯优逸闲适的生活,慢慢悠悠,毫无效率。你可以算一下,乘马车和乘轿上衙门办公所需要的时间,二者相比可以节约多少时间!我就是要节约出这些时间,提高朝廷的办公效率。”
“还有第四条,你自己想去吧,想不出来,你这个主管军事的副首相就白当了。”网虫看着熊廷弼,笑意隐隐。
熊廷弼笑道:“要臣看,其实这第四个目的才是陛下的真实用意,如臣猜得不错,应该是当年汉武帝进攻匈奴的老办法,就是藏马于民,全民养马!”
网虫大笑:“好样的,难怪人家都叫你曹操!”
熊廷弼也笑道:“求万岁爷明天改个别的外号来夸我!”他缓了口气:“如果这样做的话,乖乖,全国可以养多少战马,多少驴子和骡子啊,一旦用于实战。。。。。。。。”
网虫笑道:“在蒙古.朝鲜.辽东和日本,我们无数回吃了缺少战马的亏,现在终于有足够地方养马了,而且几乎不用自己花钱,怎能不加以利用?这件事你去办,一定要办的漂亮!”
熊廷弼笑着点头,显然,他最近已经得到了网虫很大的信任,在内阁的重要性越来越重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