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娜看了他一会儿,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死了心要找她,那我就告诉你,省的你没完没了再来纠缠,她结婚了。”“你胡说。她跟谁?”“跟谁你管不着。你已经把她害得够惨的了,你就饶过她,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好不好?”“我不信。”“信不信由你。”“你告诉我她的地址,我亲自去问她。”“你什么意思?你把她给害了,难道还要她等着你啊?混蛋!”莎娜不理他,径直进了院子。
品英跟了进去。到了莎娜家门口,莎娜站住了。她回过头对品英说:“好吧,既然你来了,我也不叫你白跑,我给你看样东西,看了你就明白了。”她进屋没一会儿出来了,手里拿着张黑白照片。
品英接过那张照片。照片是照相馆照的,下面印着毛主席手书:“为人民服务”。照片上是鸣娜和一个男人的合影。那男人看上去比鸣娜大很多,两个人的姿势有些不自然,脸上表情很呆板,少了新婚夫妻的幸福和甜蜜。品英只看了一眼鸣娜就把眼光转开了。照片上的鸣娜显得很憔悴,那只残疾的眼睛像一把锐利的尖刀,扎在品英的心上。
品英默默无言,他把照片交还给莎娜。“这回你该相信了吧。”“什么时候结的?”“有一年了。”“那男的是哪的?”“当地农民。你看我干吗?不信?鸣娜说了,只要真心对她好,不管是哪的,她都愿意。”这话对品英来讲,真不知道该让他庆幸还是悲哀。“真的是当地农民?”“我就知道你不信。你想的什么我知道。如果有个背景的干部子弟,或者最起码是个知青找了鸣娜,你心里还会好受一点是不是?呸!你可真虚伪,为了你过的心安理得,就在那异想天开。就鸣娜的眼睛那个样子,能有个农民要她,她就很高兴了。”品英半天不说话。莎娜看他一眼,“行了,她的消息你也知道了,没必要再在这耗着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莎娜想说我们俩挨这站这么半天,院子大大小小的人全都起来了,各家的窗户上人影攒动,?望哨都换了好几班岗了。
莎娜转身要走,品英急忙叫住她,“鸣娜她过的还好吧?”莎娜一指手里的照片说:“我不都给你看了嘛,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就想知道她过得幸福不幸福。那个男人对她到底怎么样。”“我说你这人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我们家鸣娜幸不幸福跟你有屁关系啊,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她过得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她就是不幸福也是你这家伙作(zuō)的,你知道不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希望她好。”“希望?希望是什么意思?你希望她好她就能好的了吗?你一个希望就能改变她的现状,能够解脱你的罪恶啦?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惺惺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就是来找心理平衡来了,对不对?你这种人就应该给你关起来,关上十年八年的。关再长时间都不解恨,就该把你杀了才对!你个混蛋!”莎娜跺着脚狠狠骂道。“我还是想要知道她的地址。”莎娜真的火了。手指品英说:“你趁早给我滚蛋!怎么着,鸣娜结婚了,你心里不舒服了?你觉得失落了?想要拯救鸣娜?早你干什么呢?你要还是个男人的话,就趁早别打这个歪主意。我实话告诉你,鸣娜和她的男人日子过的美得很,现在有了孩子了。你算哪根葱,在这倒的什么臊。”品英听说鸣娜有了孩子,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两只手揣进口袋,又拿了出来,最后终于说:“既然是这样,那我祝她幸福。”说完这话,他转身走了。
莎娜看着品英的背影,长长地叹口气。刚才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现在还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鼓不起来了。
看见品英,莎娜的心平静不下来。
品英是她离开学院以后,看见的第一个学院里年龄相仿的人。看着品英,她想起很多的往事。他们曾经是在一个院子一起长大的孩子。从小在相同的环境中长大,有着相近的梦想和抱负。不是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他们恐怕完全会是另一种人生。命运弄人啊,谁会想到,当年学院里出名的一枝花齐莎娜,现在落得这般模样。已经安之若素的莎娜,今天好像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一声。也真的难为品英了,尽然还能认出我来。莎娜突然感到有些羞赧。品英回去会不会告诉他哥品忠。莎娜想不到品忠知道她现在这个状况会作何感想。我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
莎娜细想她人生中和她有关系的几个男人。从品忠到萧晓阳,再到何金峰,还有她爸齐新顺。最后莎娜长叹一声,怨谁也没用,路都是自己走的,这就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这就是命,我的命。认命吧,你本事再大还能拗得过命去?何况我没本事。我有本事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甚至可以说老了。人越活越聪明,变聪明的我早就明白了,我的本事就这么点,我能把两个孩子带好,能吃饱肚子,每天好歹把工作干下来就不错了。其他的,不想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