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关禁闭


本站公告

    第二天一大早,邓有福到厨房去,正碰上包贵宏。包贵宏一见邓有福,说:“你说蒋振国这小子就是有办法,一下子搞了这么多东西。以后就把他借给我吧,缺个什么的,就派他去整,准能整回来。”邓有福一听蒋振国三个字,站住了,“蒋振国怎么了?”包贵宏喜不滋滋地把前一天老蒋和张裕德他们收东西的事告诉他。正说着呢,站岗的士兵跑来报告说,门口来了一大帮老乡。邓有福一听这话,赶紧跑到门口,一看,全是村子里的老乡。邓有福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请他们进来,他们都往后靠,不肯进来。

    老蒋去的第一家的那个老汉站了出来,叽咕了半天,邓有福才听明白他是来告状的。他说昨天部队的两个当兵的去了他家,抢了他家的东西。邓有福不用问就知道那两个当兵其中的一个肯定是老蒋。他故意问老汉:“等等,你说是我的士兵抢了你家东西,他怎么抢的,青天白日的,你们就让他抢了?”“他有枪啊。他身上带着枪呢。”“带枪?什么枪?你看清楚了?”“莫有错者,短枪,就是这么家个样子的。”老汉边说便比划。邓有福纳闷,拿枪都要经过批准登记,难道他们是偷的枪?他心里这个乐啊。姓蒋的,这可是你小子自己找死啊。他叫身边的战士去叫蒋振国和张裕德,然后问老汉:“他们没给钱啊?”“莫有者。”“没给你打个欠条什么的?”老汉坚决摇头加摆手说:“莫有者,莫有给者。”老汉抓住邓有福的手说:“你们解放军不是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吗?他咋还抢东西啊。你们不能放了那人,那瞎怂坏的很哪。”“那人要是来了,你敢对证吗?”老汉连连点头。邓有福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好好处理的。”邓有福一回头厉声喝道:“人哪,都干什么去了?我说把那两个混蛋叫来,怎么还没来啊?”

    老蒋和张裕德来了。老蒋老远看见那老汉,说:“你急什么,该你的钱肯定会还你的。还找上门来讨债来了,你个不开眼的。”邓有福一见,骂道:“蒋振国,张裕德,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过来。”老蒋和张裕德互相看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人站到他跟前。邓有福说:“说,怎么回事?”老蒋还没觉得这事怎么的,满不在乎地说:“司务长收不上东西,这帮老乡都是刁民,我们……”“什么刁民,你少在这嘴巴里跑火车,没边没沿胡**扯!收不上东西你们就去抢了?”“没有啊,我们没抢,我们是打了欠条的。”“你们没抢?人家刚才说了,说你们拿着枪去抢。好你个蒋振国,我早就说过,你迟早得跳出来惹事,还真让我说中了。分队这锅汤都让你这颗老鼠屎给搅和完了。破坏军民关系,你该当何罪?!”老蒋一听这话,梗着脖子喊道:“我没抢!”邓有福冲着景俊云喊道:“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的?”景俊云急得跳着脚解释:“我哪知道这两个家伙上哪去了,我还找他们呢,人家可倒把东西抢回来了。”老蒋一听这话,忙说:“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啊,什么叫抢啊,我们去了都是好好说,拿了东西我们给他们打欠条了。”“什么狗屁欠条,你的欠条在哪呢?在哪呢?”邓有福向老蒋伸出一只手。“欠条在他们手里呢,每家都留了。”邓有福再一次把头转向那个老汉,问他:“是不是有欠条啊,你可要说实话啊,要不我们这两个同志就要受罚的。”老汉一听这话,赶紧摆手,说:“莫有者,就是莫有者。”邓有福瞪着老蒋说:“你还有什么说的。我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偷鸡摸狗,专干这些不上路的事情。把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关紧闭,抢老乡家东西,再加上偷枪,两件事一件一件地查!”

    老蒋一把挣脱过来拉他的景俊云,冲着老汉喊道:“你个老流氓,老贼匪,在这等着我们哪,你他妈招呼着,我宁愿不穿这身皮了,我也得收拾你……”然后又朝邓有福喊道:“你调查了吗你就关我,啊?你调查了吗,你就听这老不死的。”邓有福说:“住嘴!你还是不是个当兵的?这是什么地方,让你在这撒野。我是要调查,可是我要先关你的禁闭再说。”他说完就走,老汉急忙拉住他,“老总,钱呢?”邓有福烦了,朝身后司务长一指说:“跟他要去。”

    老蒋被两个当兵的架着往外走,走没多远他挣脱开来跑回来跳着脚的骂:“什么东西,老不死的,讹人他妈讹到老子头上来啦,看我不劈了你!”说完他抓起墙边的一把铁锨就要冲进屋去,让后面追上来的战士死死抱住,“你们放开我,我这会儿要是有个手榴弹,非炸死那老丫挺的不可!”邓有福听见声响阴沉着脸走出来,“你想炸死谁呀?他是贫下中农,你什么企图,啊?反动透顶!赶紧给我押起来!影响太坏!”两个战士一看,吓得一边一个,硬是把骂骂咧咧的老蒋拖走了。

    老蒋和张裕德被关了禁闭。

    张裕德哭哭啼啼地对老蒋说:“你把我给害苦了。你当然好,大不了复原回北京,可我呢,该回家当农民去了。我爹还指望我提干呢。上个月才给我说的媳妇,我爹跟人家说,我进步快,很快就能当上班长、排长,人家女的才肯跟我的,要不我家那么穷,谁愿意嫁我啊。”老蒋躺在床上,烦躁地说:“得了,我还不抵你呢。我爸就是一老工人,我们家一大家子人全指着我爸那点工资了。再说我走了,刚把地儿给他们腾出来,我这一回去,恐怕连我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爸脾气特暴,知道我是让部队给开回去的,那还不得往死里打我。我们家肯定容不下我,搞不好我还得去插队呢。插队到了你们那,跟你那当队长、书记什么的舅舅、大爷言语一声,可得关照着点我,咱们瞎好还是战友呢不是?妈的×的,这的老乡比我想的坏多了,睁着眼说瞎话,明明给他们留了欠条,怎么就成了没留呢。这的人心大大地坏了,死啦死啦地有。”张裕德一听这话,骂道:“你他妈还有心思开玩笑哪。”“嗨,愁又能怎么着,还不如乐乐呵呵的。你放心吧,咱们在这儿,既不用紧急集合,也不用一大早起来出操做内勤,门口有人站岗,到饭点儿还有人送饭,吃饱了睡,睡足了吃,跟总队首长一样,多好。”说完老蒋到头便睡。

    那一晚老蒋呼噜连天睡得很香。张裕德坐在窗户跟前,像只蚊子“嘤嘤嘤”不断地哼哼,久久不能入睡。他看着熟睡的老蒋,奇怪这个家伙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发愁。还是那句话,大不了复原回北京,人家干吗要愁。

    第二天上午,站岗的叫老蒋出去。“干吗呀,我还没睡醒呢。”老蒋一边说,一边朝张裕德作鬼脸,张裕德瞪他一眼,扭头不看他。站岗的骂他:“嗨,你还他妈会摆谱啊,分队长叫你去他办公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