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刚女儿好像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又开始焦躁起来。她心里着急,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任何情绪,都会影响女儿的。她觉得自己太无能了,真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说服。是的,一个女孩子的尊严被剥夺了,这样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也许唯一依赖的只有时间。时间可以医治一切创伤。普玉暗暗祈祷,愿这一切像一场噩梦,渐渐从女儿的脑海里淡化。
一大早阚玉芳就赶过来。
“夫人,有什么要做的,您尽管吩咐。”普玉看着睡着的雪晴,小声说:“我去上班了,雪晴要是醒来,一定要记得叫她把药吃了,把鸡汤喝了。”犹豫了一下,普玉又说:“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您放心吧,我们家志红也在家,我叫她过来收拾家买菜,我哪都不去,就看着囡囡。”“那就拜托你了,还有外婆,我早上刚给她吃了一片安定,到时候你再记得按时给她吃药。阚姨,谢谢你了啊。”“夫人,您说您见外了,原先志民他爸走的时候,要不是您拉我们家一把,我那两个孩子能不能拉扯大都不知道。人要知道感恩,您对我们家的好我们一辈子还都还不清,还说什么谢啊。”“对了,志民怎么样了啊?”“没事,那帮人前脚走,志红就赶着去了志民厂找志民师傅。他师傅老马是我们志民他爸的师弟,老马一听,立马带上一大帮人提着家伙去找志民了。找到黄毛的学校,才打听到那伙人在王府井一个什么地方,老马又带人直奔那去了。那边人不少,可是咱厂里的人也不少,你想,那学生再怎么也打不过工人不是?再者说了咱们志民可是响当当的工人阶级啊,那边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我们志民给放了。听说还把那个黄毛给开除了,开除了好!”“志民他没受什么委屈吧?”“没有。说是那帮人光顾着收拾那些抄家的东西了,昨天搬走的东西可真不少……”说到这,阚玉芳一下打住了,打了一下嘴巴说:“夫人,您看我这张臭嘴。”“没关系,东西算什么,现在能保住人就算不错了。”“夫人,您也甭着急犯难,您一家都是好人,好人总有好报。您说的对,只要咱们人全须全尾好好的,甭管什么事总会挨过去的。”普玉重重地叹口气,阚玉芳明白,她是在想自己的女儿,她暗自想,人都说好人有好报,这个理是不错,可是老天爷就为什么要折磨人,让这家人遭这么大的劫难。“夫人您可要看开些,唐僧去西天取经难不难?九九八十一难啊,最后怎么着,还不是过来啦,那是菩萨在保佑啊。”
普玉走后,阚郁芳在院子里忙了一会儿就赶紧进屋来看雪晴。她怕这孩子万一想不开再有个什么好歹的,自己没法向普玉交代。
阚郁芳从小看着雪晴长大。她喜欢雪晴这孩子。知书达理,不娇气不矫情,懂事大方没一点坏毛病。昨天她一听说那事就吓坏了。我的天啊,那个黄毛还真能干出这事来,她是什么人啊,就是一狼崽子!得亏黄毛是个女的,要是她是个男的的话……阚郁芳不敢往下想了。雪晴这孩子长得忒漂亮了,家境又好,怎么能不招人嫉恨呢。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好好的姑娘就让人这么整治,唉……
阚郁芳知道她儿子恋着雪晴呢。尽管她喜欢雪晴,可在这个问题上时刻保持清醒头脑,连想都没往这上面想过。她倒不是嫌雪晴出身不好,是因为这事根本不可能成。这不明摆着好花插牛粪上―不相配啊。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人贵有自知之明”。对,就是这意思。我们什么人,人家是什么人,这可不能乱了纲常。别说世道还没乱到那份上,就是真的乱的那份上,咱也不能那么干。人的身份地位福分那可都是前世修来的,我们两家连门不当户不对都算不上,就是主仆的关系。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不要看人家对你好就蹬鼻子上脸忘了自己几斤几两重。我们对人家,只有感恩的份,至于想要巴结着攀这门亲,我可不敢想,也从来不去想。要是硬攀,那最后倒霉吃亏的可是我们。可气的就是志民那傻小子,成天还以为自己是根葱似的往人前插呢,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从小到大,他对雪晴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想到这,阚郁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是属于你的东西,硬要,那能有个好?福浅你就守不住个金娃娃。等着看吧,臭小子,不撞南墙不死心,你还没碰的头破血流呢。想想也可笑,你凭什么叫人家雪晴喜欢你啊?你要是能像薛平贵当上个“征西大将军”,那没准雪晴还能在寒窑里苦巴巴望着你,或者像张君瑞考回个状元来,人家也能像崔莺莺等着你。可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小破工人,又没什么本事,人家雪晴,还有他们家能看上你?做你的美梦去吧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