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既然还不知道马邑易主的消息,暂时就不会挥兵来攻,所以有时候朝中有?臣对造反的诸众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但这仍然是一个结,难保不会有一天有正直的大臣犯言直谏,到时杨广知道真相可能更加迁怒马邑,所以这个结仍然得解。
次日一早李剑便在太守府处理公文,桌上已堆了十数张,若是换在往日这公文摞在桌上至少有一尺多厚,但自从太守府多了任散宁等一干儒家子弟许多事情的处理便用不着李剑了。这些人处理事情自有一套,倒也井井有条,李剑也无须干扰太多,以前虽然对政事不甚了解,但这几月下来,李剑积累了不少治理经验,对马邑的民情风俗可说烂熟于胸。去年加上今年开春开发出来的土地,已经种上了种子,远来的流民也分配成户,每户也都分到了田地,突厥、历山飞来犯时许多世家富户逃出马邑,空出许多良田,李剑亦将他纳入官府管理范围让流民或是本地百姓耕种。这些田地的耕种,李剑收的是三十税一,以低息养民,力求尽快休养生息,将历经过旱灾、战乱之后的马邑重新兴旺起来。
门帘响动,木秀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在李剑桌上,见李剑正在凝身观看公文,便轻轻立向一旁。吕巧云本来安排了两名原先汾阳宫中两名宫女侍候李剑生活起居,但李剑执意不要,只好罢了,如今这本是文书秘的木秀倒常常为李剑端茶递水。
木秀立在一旁,妙目却盯着李剑的神色看个不休,见他时而蹙眉,时而点头,不觉十分好玩,遂在一旁掩嘴偷笑。她本是女儿之身,却偏要女扮男装,跑到太守府来应征文书工作,好在李剑并未拆穿她。一开始她还能保持女扮男装的装样,可过不了几日,一些女儿姿态不时显露出来,有时自己倘不知道。但李剑只是笑笑,依然当她是男人。但木秀有时也后知后觉,暗暗推测李剑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李剑忽然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好。”将正在偷笑的木秀吓了一跳。李剑咦了一下,见她立在一侧,白皙如玉的右手还抬在脑前未及放下,男装的文士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肥大,遮住了本来纤细的身材,不觉微觉可惜了一下,问道:“你在干嘛?”
木秀白了他一眼,拍拍胸口,微嗔道:“你说干嘛,给你倒茶呗,可怜我这秘书都快成为你的丫环了。”
李剑瞧她又露出小女儿姿态,不由哈哈一笑,道:“倒是辛苦你了。”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大口,再又放下,道:“这茶倒是不错。”
木秀张开嘴唇,不高兴道:“似你这般喝法,再好喝的茶也让你糟蹋了。”
李剑喝茶向来是张口就喝,只为解渴,哪有文士们那么多讲究,闻言当下只是笑了笑,不至为意。
木秀随他这么多天,也了解他一些脾性,当下转移话题,道:“你刚刚那么大声,吓我一跳,什么事情呀?”
这木秀很喜欢发问,而且不得到答案还不会放过李剑。李剑只道她好奇心重,又觉得一些事情也无须隐瞒自己的秘书,也会如实作答。李剑最隐秘的事情是弩机生产和管理,是绝不会与旁人说及。便连警卫密室的部队也是自己的亲兵,其中大多是从原山寨招进来的,人人执弩,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密室,不问缘由一概格杀勿论。成招改进弩机寿命,似乎有了进展,但缺一关键因素,如今已离开土城朝闽越一带去了,据成招说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李剑并未阻拦成招的离去,这其中固然有同门之谊,也是他天性使然,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也由不得成招离去,便是让他离去也会派人跟随,但李剑却相信成招一旦找到他所需要的事物一定会回来,这是墨者的诚信,他一定会回来。
李剑见木秀这么一问,露出喜悦的神色,对她扬起手中的文书道:“来,你看这文书内容,写得可好?”
木秀上前接过,细细读来,越看越是惊讶,看完之后,放下文书,露出凝重的神色,轻叹道:“此人真是大才、大才,农田水利乃是农田根本,此人竟然能想到此法将农作物收成翻上三成,的确是了不起,于民大利,于国大利,真国士也。”再看署名,竟是:“陈思定。”
李剑接过文书,亦是轻轻一叹,道:“我真是小觑大哥了,大哥在楼烦竟然亲自试验,如今他试验的田地已是种上庄稼,只待秋时便可一应验证了。”
木秀神色微微一变,变得有些发呆。
李剑见她没有回话,在她身上轻轻摇了摇,道:“你怎么了?”
木秀忙反应过来,道:“没什么,这农田水利法,利用高山积雪、河水、井水,挖掘成渠,组成一道道水利网,在作物需水时灌溉,不需时将渠断开将水蓄满入池,即节省了人力又保证了收成,更加不畏天旱,的确是良法,恭喜大人,能有此人才。”
“是啊,我也有些日子未见大哥他们,得找个时候南下了。”
李剑有些喃喃自语,眼前不由得浮现起陈思定那略显单薄却又英气勃勃的身形来。
“什么,你要南下?”木秀眼睛一亮,忽然问道。
李剑呵呵一笑,道:“皇帝北巡,入晋阳宫避署,这么大的一件事,你不是早知道了么?我当然是要南下去觐见皇帝,亦可顺道看望大哥。”
木秀小嘴一张,眼珠一转,道:“莫要忘了你可是造反,你不怕皇帝杀你的头?不过,嘿嘿!这一定很好玩,不成,你得带上我。”
李剑呵呵道:“你跟着我做什么?留在太守府不是更好?”
木秀美目圆睁,道:“不,我是你的秘书,你去哪,我自然去哪。”
李剑摇摇头,道:“南下可是件苦差事,在我的地盘还好,若是出了楼烦,这一路上难保不会遇上强盗之类的麻烦,你一个女孩家家哪受得了这种苦!”
木秀闻言倒退两步,双颊飞红,以手掩胸,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家。”
李剑一时口误说了出来,也收不回去,又见她如此模样,更显娇柔可爱,乐呵呵道:“你这不是明显地承认了么?”
木秀呆得一呆,突然一跺小足,转身跑了出去,象似羞得急了。
李剑坐在那,瞧着她的窘态不由哈哈大笑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