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见她有说有笑,之前的敌意荡然无存,于是便准备切入正题,说道:“牡丹姑娘,你的祖先既然得了木茨真传,想必你也精通巫蛊之术了?”
牡丹虽然已年满十八,但从未与人接触过,思想单纯得如同小孩,随口答道:“嗯,我爹爹不会,但娘从小就教我如何辨别各种毒物,还告诉我炼蛊的诀窍,那些罐子里都是我平日闲下炼制的蛊,怎么样?利害吧!”
说着她指向那一排排石罐,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萧恩两眼发光,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继续问道:“那....你娘是否跟你提起过一种叫‘赤血蛊’的东西?”
问完这句后,萧恩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脏正急速地跳动着,根据对方的回答他也许有机会能解开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同时也是一直缠绕着他的痛苦根源。
牡丹一听整个人差点跳将起来,她大声说道:“咦?你怎么会知道‘赤血蛊’?娘说过那是木茨主人最神秘的蛊术,炼法及难,就连娘那样的好手都从没炼成过。”
听到这里,萧恩神色一黯,准备接受血淋淋的事实。可牡丹却继续说道:“不过呢,他们不在的这三年我没事就去找些毒虫毒蛇,按娘教的方法泡在兽血里,最后拿去喂她最宝贵的那条血蚕。没想到那血蚕吃了后竟然结茧,前天刚破出,变成一个手指般大的小红虫子,看样子好象跟娘形容的‘赤血蛊’一模一样。我把它放在最中间的那个罐子里,准备等爹娘回来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到这里牡丹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父母夸赞自己的情景。
萧恩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激动地拉住牡丹,大致将自己的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包括他这些年内心的痛苦与挣扎,最后甚至直接恳求牡丹解开自己身上的‘血魔咒’。
牡丹对他说的事情大部分都不是很明白,但总算知道萧恩身负一种类似于‘赤血蛊’的诅咒,让他饱受折磨。她看着萧恩诚恳的目光,秀美微蹙。而她接下来的话,对萧恩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虽然我不清楚你身上的诅咒到底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赤血蛊’!第一,娘曾告诉过我‘赤血蛊’是木茨主人花了近十年心血自创的无上蛊术,他是六百年前人,而你却说那个‘血魔咒’早在千年前就出现过,两者时间对不上。第二,‘赤血蛊’一般在人体内最多只能潜伏七日,由于它强制侵蚀人的意识,发作三十日后被下蛊者定会神志尽失,成为一具没有任何思想知觉的行尸走肉,而你却受了五年多的折磨。由此可见你身上的不可能是‘赤血蛊’,确切的来说,它根本不像是苗族的诅咒,因为就我所知,没有一种咒蛊可以长达那么久。”
牡丹的一番话等于是用凉水把萧恩从头到脚浇了个遍。他舍弃一切从澳洲赶到中国,再排除万难深入苗岭,为得只是心中那一线希望,希望能够寻找到解决那折磨自己多年诅咒的方法。
他闭上眼睛,什么话都没说,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不难看出他此刻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忏悔,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他?为什么连做一个正常人的机会都不给他?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萧恩那凄凉的心情,柳雨馨心中难过至极,自责的眼泪忍不住滑过她的脸庞。她当初带萧恩回国找宋老伯时,满以为他可以解开‘血魔咒’的秘密,可如今看来自己实在太天真了。人最痛苦的经历不是绝望,而是有了希望又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千恒想安慰萧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
牡丹看到众人一下子全变得黯然失色,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得俏脸通红,赶忙说道:“萧恩大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赤血蛊’。不过,我....应该还能....能帮你....找到记忆。”
她这一急,汉语又开始说得结结巴巴了。不过她最后那句话还是清楚得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四人立时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萧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澎湃的情绪稍微平稳一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能帮我找回记忆?”
他必须要确定自己所听到的每一个字,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再接受打击了。
牡丹看到消沉的气氛稍微好点,也就没那么急了,微微侧着头说道:“其实‘蛊’和‘药’是紧密相连的,有的蛊可当作药来用。娘曾教过我一种蛊,是用山药、蛇鳞、赤尾蝎和蛊汤炼成。让赤尾蝎喝足蛊汤,然后吃下山药,就会通体变成金黄色,再抽出它的血和碾成粉状蛇鳞混合,最后变成一种渗透力非常强的药。将这种药滴进耳朵,便可以渗入脑袋,刺激记忆,哪怕是只见过一次的事物也能想起。说是以前族里的老人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记不起来,或是有人患了失忆症,就会向巫师求这种蛊。只不过用这种蛊很危险,因为药量稍一不对就会引起彻底失忆。我这里有其他三种材料,但却没有蛊汤。”
柳雨馨忙问道:“什么是蛊汤?怎么弄到?”牡丹解释道:“我也没见过蛊汤,听娘说那是苗族巫师必备的一种炼蛊材料,只是在这山谷里无法制作。”
众人一时间再次陷入沉默,这时千恒突然想到什么,忙说道:“既然是巫师炼蛊必备之物,那个告诉我们‘赤血蛊’的老巫师肯定有。牡丹,你确定只要能弄到蛊汤,你就能让萧恩恢复记忆么?”
牡丹认真想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萧恩大哥失忆的原因,但我对自己药量的控制很有信心,肯定多少会有效的。”
千恒一跃而起,说道:“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去那个村寨讨蛊汤。”
柳雨馨露出些许担心的表情,说道:“可咱们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该怎么找到回去的路呢?”
这时箐儿笑道:“嘻嘻,不用担心,雨馨姐!你忘了我最擅长的是追踪术?来的时候一路上我都作了标记,要回去不难。”
萧恩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虽然不能得到和‘血魔咒’有关的线索,但若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也许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正待起身,牡丹却说道:“萧恩大哥,你必须留下来。我还要先准备几种其它的药给你服,做好施蛊的准备。”
就这样,千恒、柳雨馨和箐儿动身去找老巫师讨蛊汤,萧恩则留在山谷里接受牡丹的‘治疗’。
但那并不费多少事,牡丹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让他留下来陪自己说话。试问她这么一个活泼的女孩,一辈子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又怎么不会想多了解些外面的世界呢?
于是萧恩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这个小苗女聊外界的事,那条白蟒虽然知道他是主人的朋友,但仍然记恨之前那几下重脚,所以对他依旧保持三分敌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