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威州县衙内传来了堂鼓的声音,官兵收了手中的木棍,百姓们便一窝蜂的冲进了县衙。
威武之声过后,一声拍案响起。
“下面跪着何人?犯有何罪?今天在本官面前一一招来,也免去了一番皮肉之苦。”
雷渊一言一句都说的中气十足,一身官服整洁大气,坐在公堂之上已是威严无比。
底下跪着两个犯人,其中一个不动声色看着堂上的雷渊。另外一个却是一脸不屑的四处乱看着,然后对着雷渊一笑道:“小人崔立,杀了本县两个恶霸,刘县令和他的公子,小人无话可说,大人赶快定罪吧,免得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大胆崔立,定不定罪是本官说了算,岂由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大人,小人这可不是信口雌黄啊,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崔立!那你是认罪了?”
“小人认罪,小人认罪!”崔立两忙点头哈腰。只要罪名都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死也报答了武大的知遇之恩,若不是武大,自己恐怕还在街上过着乞讨的生活,这对于一个七尺男儿来说与死何异?
雷渊看着崔立点了点头,然后将眼神移到了武大的身上道:“底下跪着的还有何人啊?”
“大人,我叫武仙,三天前的下午在威州城的西街杀了刘县令之子刘统军,又于当天下午在家中将前来缉拿我归案的刘县令杀死在了家中。”
听完武大的话,雷渊看了看一旁的崔立,猛地脸色一变:“混账!你们当本官是三岁小孩吗?来人!给我传证人!”
几个官兵押着三男一女走了进来,崔立看见其中一个男人的时候脸色大变,押上来的一男一女崔立认识。男的是卖猪肉的砍半斤,本名叫肖德军,女的是在砍半斤的猪肉摊旁边卖鱼的周婶――周香梅。
“肖德军,周香梅,你们说说当天刘县令的公子是怎么死的!”
砍半斤和周婶连忙磕头道:“事情发生在三日前,记得当时已是未时……”
“砍半斤,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啊,你忘记了若不是我武大哥,你那十四岁的女儿现在都成了寡妇了,你怎么能于此的忘恩负义。”崔立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就要去踢砍半斤,幸好几个衙役将它给按住。
崔立说的是实话,一年前砍半斤的女儿来猪肉摊上给砍半斤送饭,正好碰上了在街上游荡的刘统军。见砍半斤的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才十四岁就上突下翘的,刘统军就当街的调戏起来,还说要将她带回府上做小妾。亏得当时武大和崔立正好也碰上了,硬是说砍半斤的女儿已经许给了武大,那刘统军才悻悻离去。
“啪”的一声拍案。
“崔立,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再不规矩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将崔立喝住后,雷渊看了看旁边的另外两人道:“你们说说刘县令是怎么死的。”
“大人,我们是县衙的捕快,要是大人想知道刘县令是怎么死的,我们需要道具还需要大人再指派一个帮手给我们,我们好把当天的情形在大人面前重演一遍。”
看着二人,雷渊点了点头道:“嗯,这样也最好不过。”说完指着一个衙役:“你上去配合他们一下。”
三个人站成一条线之后,表现正式开始了。
“大人,现在我是崔立。”然后拍了中间的人,也就是自己前面的人道:“大人他是刘县令,而站在他前面的就是当时最为关键的一个人物,也就是一个持刀的士兵。”
站在最前面的人听到解说,手上便抄起了一根和大刀差不多长的木棍。
“当时是这样的,我们押着刚刚抓道的崔立准备回县衙,可是这个时侯却被武府的二十几个壮汉给围住了,于是我们便将腰间的大刀抽在了手中。不料这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大吼,于是我们所有的人便开始转身。”最前面的捕快转过身来对这装刘县令的人使眼色,示意他的跟着转身。
“停!”两个人刚好转过身来,最后面的士兵叫住了他们。
“大人就在这个时候,我――也就是崔立并没有转身,因为我已经听出来了在我后面的人是武仙。于是在刘县令转过身来的时候,刘县令和他后面的捕快是一条直线的,和捕快手里的刀也是直线的,于是我――崔立,我就一脚踹在了刘县令的肚子上。”
装刘县令的人像是找到了感觉一般,顺势就往后面一倒,而在他后面的手握木棍人连忙将木棍插在了他的胳膊窝里。然后装刘县令的人做了一个难受状,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啪!啪!啪……
“好!好!好!”围观的百姓报以热烈的掌声,大声的赞扬着三个人的演技。这三个人更是一脸谦虚的对这百姓们抱拳道:“献丑了,献丑了,即兴表演实在不是小弟们的强项,各位多担待!”
“啪――”拍案的声音将所有的吵杂归于平静。
“大胆崔立,武仙,你们蓄意杀害刘县令和他的公子,你们可认罪!”
两人根本就不理会公堂上的雷渊。
“武大哥,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当初不是我先动手砍了那够娘养的一只手臂,我想也不会有今天之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武老爷,这世的恩情只望来世能报了。”说着崔立原地给武大磕了个头。
“崔立你这是干什么?”武大连忙扶住崔立道:“你我今生兄弟那也不是一两日的造化,若干世的轮回之苦才让你我有了这段缘分,于今这小小的断头之痛又算得了什么。”稳稳的握住崔立的手:“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难同当!”
坚定的眼神中透露着同甘共苦的快乐,生死与共的不屈。
“好,崔立武仙,你二人蓄意杀害刘县令父子,证据确凿本官今日判你们斩首之罪!”
“上铡刀!”
“慢――”武天锡扶着武老爷和玉儿冲到了公堂的中央。
武老爷跪在地上“大人,刘县令和他公子在威州城里已经是恶贯满盈,臭名昭彰,我儿子们虽然是因为相互之间产生了矛盾才将他杀死,可是那也是为民除害了啊,大人你网开一面吧。”说完武老爷不停的在地上磕头。
“老先生,你快快起来吧,你说的都是你的片面之词,再说现在的犯人是你的儿子,所以你说的话本官不可取啊。”
“大人,我可以作证,那刘县令确实是……”
“你是何人?”
跪在地上的是祥伯,这个时侯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一个衙役在雷渊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雷渊稍稍的皱了皱眉头:“好大的胆子,本官刚刚说了家属不可指控,你身在武府做了二十几年的家奴,你的话叫我如何能信?再说你现在指控的是本县的县令,知不知道民告官应先杖刑二十?老伯,我劝你还是赶快退下吧。”
本来碍于平时受过武家很多恩惠的面子,有些人在武大的游说下也是准备伸出援助之手的,可是一听要先杖刑二十,一个个都在不经意之间后退了一小步。
“还有没有人要上来?”雷渊喝问着环顾四周,未有一个人出声。
武天锡失望的看着周围的百姓,恨意充满了双眼:“你们一个个不是受过刘县令他们欺负的就是受过我们武家和我大哥恩惠的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受的时候你们不是热泪盈眶,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吗?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天锡!不要说了。”
“哥――”
“行了,男而有泪不轻弹,你别在这里丢我们武家的脸。你要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哥现在是杀人,本来就该一命抵一命。再说我和你崔哥抵上刘家父子两条命也划得来,杀了他们以后的威州也要安宁不少了。”
崔立也在一旁道:“是啊天锡,刘家那对狗东西,待我和你哥到了地府也不会让他们安稳的,不杀他十八个轮回,难谢我们心头之恨。”
雷渊的手上已经拿上了令牌,铡刀也被衙役们台了上来。
“上铡!”雷渊一声令下,四个衙役便冲上来,将武仙和崔立向着铡刀推去。
“哥――”
“武大我的儿啊……”
“少爷……”
“等等!”猛地用力站住身形,崔立犀利的盯着公堂上的雷渊:“小人有一事不明,希望大人能在小人死前,让小人弄个明白!”
“说!”
“小人不明白为何在大牢里这么多天,大人要吩咐狱卒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
看着崔立犀利的眼神,雷渊慢慢的站起来,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我敬重你们两个是条汉子!”
“哈哈……哈哈哈!”崔立看着武仙:“武大哥,有大人这句话我们死的甘心。”说完崔立自己走到了铡刀面前,将头稳稳的放在了上面:“兄弟,下手狠点,我听说有些侩子手不喜欢磨铡刀,结果铡下去的人皮骨尽断筋却连着,你可不能让我那样了,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行了崔立,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走上来的武大盯着躺在铡刀上的崔立又道:“你还是先起来看看我那傻妹妹吧,她都看着你流了半天的泪了。”
“你没骗我?”
“我没见过他这么伤心,虽然大部分是为我流的泪,但是我看得出来,那里面也有为你流的……”
“大人,小的还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要交代,请您包容一下。”没等武大说完,崔立快速的从铡刀上面抽去了脑袋,来到了玉儿的面前。
“你哥说,你的眼泪里面有些是为我流的?”
被崔立这么一说,玉儿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泣不成声的玉儿低着头不做任何回应。
“要是我不死,你能嫁给我吗?”
“行了,我知道了。”看着玉儿正想抬起头,崔立连忙止住了玉儿,因为他不想看到玉儿为自己哭泣的脸,或许他抬起头说的是不愿意,但是那已经不重要。
崔立转过身:“我从小就在街上以乞讨为生,日晒雨淋早已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如果那把铡刀没有把我铡死,你不要拒绝我,我要娶你为妻。”说完崔立阔步走向了早已摆好的铡刀。
玉儿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看着崔立的背影,看着他躺在铡刀上面,满脸泪水的玉儿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摇头……
“我有话说……我有话说……”已经满脸泪水的砍半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将崔立和武仙一个个的从铡刀下面给拖了出来,然后一个劲的给武仙和崔立磕头。
“我砍半斤不是人,我砍半斤对不起二位兄弟,我砍半斤对不起天地良心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