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斯塔西亚扫视了一圈,惊退了门外窗外那些似乎漫不经心张望的目光,依然小心翼翼地布置下了一个隔音结界。
她看着陆斯恩,水盈盈的眸子里没有了以往那份如同雪水融化般要泛滥开来的春情,她的表情十分凝重,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半响没有说话,似乎做出了什么十分重要的决定。
“陆斯恩,我希望你参加灵魂继承仪式。”
“为什么?”陆斯恩走到窗前,手指伸出透过结界,点了一片雪花,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难道不希望获得力量吗?”虽然和陆斯恩有着许多次的亲密接触,但安娜斯塔西亚从来不认为她已经了解这个男人,他似乎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并且把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哪怕是当他的脸颊埋在她丰满的胸前,倾听她心跳声的时候也不曾吐露出他半点的内心世界。
“怎么会不希望获得力量?”陆斯恩讶然失笑,“只是如果要付出的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我还是更加在意自己能够好好活着,在每个醒来的早晨,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独特的风景。十分之一的死亡率,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概率。”
“你要知道,我比你更害怕你会死去,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会劝说你去参加。”安娜斯塔西亚走近陆斯恩,即使在隔音结界里,依然用轻吟般的声音说道,“这次前来主持菲妮柯斯家族的灵魂继承仪式,其实是我主动争取的,我有办法让你毫无危险地通过整个仪式。”
“安娜……”陆斯恩背对着窗子,微微低头躬着身体,像是在倾听尊贵的祭司的教诲,他的手掌却悄然无息地伸入安娜斯塔西亚法衣的水袖里,抚摸着那双有着凝脂肌肤的手,他亲昵地喊着她的昵称,“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如果有能够在灵魂继承仪式里不承受死亡威胁的方法,那么整个阿斯托莉雅世界里的神使继承人可要比现在多上许多,有这样的方法,不管是神殿还是隐修院,不可能秘而不宣。”
根据调查,在灵魂继承仪式里死去的人,都是那些很有希望获得神使力量的人,他们在继承力量的时候,灵魂因为种种因由无法承受这种力量带来的强大精神压力而死去,如果有能够避免死亡的方法,那么十分之一的死亡威胁就变成十个人里便可以诞生一个神使力量继承者的幸运概率了。
东部的罪民依然拒绝信仰阿斯托莉雅女神,神殿和七大教区下辖的各大帝国对罪民开展的常年战争损耗巨大,如果能够诞生更多神使继承者,哪怕只是神使一部分力量的继承者,都能够大大缓解战争的压力,有这样的背景,陆斯恩稍稍分析就很难相信安娜斯塔西亚这位虽然有着高深神术造诣,却太过年轻的女祭司掌握着这种可以让她走进历史名人堂的方法。
“我很清楚你怎么想,但如果你知道这种秘术只有某些神圣血脉家族的继承人才能够掌握,并且需要施术者透支生命和精力才能完成,就会明白这种秘术为什么无法推广了。”安娜斯塔西亚并不在意陆斯恩的怀疑,她并不是临时起意,在树林里约会时,她就觉得陆斯恩是一个值得她付出的男人。
陆斯恩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安娜斯塔西亚温热的手掌,透支生命和精力,这种自损的秘术多半能够达到安娜所说的那种效果,但他怎么舍得让她如此付出……只为了让他尝试一次完全没有可能获得力量的仪式。
“陆斯恩,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安娜斯塔西亚仰着头,眸子里渐渐盈出水雾,她凝视着受到某种冲击而陷入沉默的男人,手掌轻抚着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心跳,一字一顿地道:“在它跳动着的时候,我的心也在跳动着,如果它停止了,我的心也会停止……我希望在每一个夜晚,当你搂着我入睡的时候,我们的心贴着心一起跳动。”
“难道现在不可以?”陷入爱恋之中的安娜斯塔西亚,那一身神袍之下依然是被爱情吞噬了的普通女人,陆斯恩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安娜斯塔西亚,他可以考虑结束现在的浪荡生活。
“现在?”安娜斯塔西亚苦笑起来,“如果我只是隐修院里那些苦研神术的神术师,你我之间没有太大的阻力……可惜的是我已经代表家族走入神殿,并且会按照既定的脚步跨越司祭长的门槛,成为圣罗兰大教区的主教。你听说过历史上有哪一位主教曾经步入过婚姻的殿堂吗?”
“圣奥珂塔薇?,八百多年前的一位圣罗兰大教区督主教,她在成为督主教前已身为人妇。”陆斯恩略一思索,就想起了这样一个违背“主教以上司职神职人员不得婚配”铁律的女人,他曾经为了了解这个世界而成为雷斯特城各大图书馆的常客,并且因为超常的记忆力几乎过目不忘。
“你既然知道圣奥珂塔薇?,就应该知道圣的封号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以大贤者身份走出隐修院的神术师,拥有了直追神使力量的她,怎么会被世俗法律和伦理的枷锁制约?”安娜斯塔西亚闭着眼睛,憧憬着那位成为女性成就极致象征的前辈,“法律是特权阶层压迫下阶层的工具,枷锁的存在只为了让强者打破,我对于自己的资质十分清楚,我毕生无望在神术上有达到圣奥珂塔薇?那种境界的可能……”
安娜斯塔西亚顿了顿,屏住了呼吸,仿佛将所有的希望与生命都寄托在这一刻,“你可以超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