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文昌剑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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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山乃三山五岳之一,常年峰顶云遮雾绕,怪石铁骨峥嵘,云海舒卷若波起风涌,奇松林立层层叠叠隐隐约约,真是独得雄、奇、险、幽四境之美。但众人皆知黄山,与之齐名天下的齐云山倒是少了些名气。

    那齐云山古称白岳,与黄山南北相望,风景绮丽,素有“黄山白岳甲江南”之誉,又以山奇、水秀、石怪、洞幽著称。自古名山多异士,齐云山自然也不例外,凌崖之上坐落着数十道观庙宇,隐藏着众多修真门派。

    齐云山初始乃道教圣地,但自从隋唐五代三教合一以来,经过宋元两朝磨合,早已是三教混杂不伦不类了。道观供奉着八仙,旁边又供奉着观世音;真武观里除了玄武大帝,两侧竟是十八罗汉;文昌帝君的庙宇却又有龙君、菩萨供奉在侧。如此种种,儒、道、释三教气息浓厚。

    这般一来,齐云山各门各派的修炼之法也是稀奇古怪,有禅宗炼邱祖金丹大法,有八仙观弟子修欢喜禅硬要说是吕祖性命双修,更有和尚、道士欲养浩然正气。诸般乱七八糟的混杂让人哭笑不得,各宗派本已失了各教真义,又偏偏牵强附会,硬是把修真法门说成三元丹法。

    在齐云山各派各宗里,有一修真门派名唤文昌宗,却是拜文昌帝君为祖师。文昌帝君实际乃是东晋人张亚子,此人生养浩然正气,扬威修真界,于是开宗立派,而后世帝皇封他为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因而他的宗派便称为文昌宗。

    张亚子本来擅长生养浩然正气,但传到后世,这文昌宗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竟是转为剑修了,又学得一些上古巫术,这才有了现今的偌大名声。在修真界立足不容易,而闯出名声更是艰难。

    修真界承平,各门各派闭关修炼,为着中外百年之约备战。但这一日,文昌宗的宗主霍梓却是大发雷霆,在大殿里咆哮不已。宗主发怒,整个宗门上下自是紧张,闭关修炼的众多弟子门人纷纷闻声而出。

    文昌宗只是小门小派,整个宗门正式弟子也就二十来人,宗主霍梓添为宗门里第一高手也仅是灵寂后期而已,卡在这一境界已然数十年光阴了,就是无法踏出一步碎丹成婴。宗主夫人王菁姗本是霍梓师妹,也是宗门第二高手,修行多年也不过半年前才达至灵寂后期。

    在当今之世,修真没落,灵气消散稀缺,便是昆仑等大门大派的灵山宝地也是不复先前光景,何况齐云山!况且齐云山宗派林立,大大小小竟有三十多家,偌多门派各凭实力瓜分了整个齐云山风水宝地,这文昌宗也不过占了一个不好不差的地方罢了。

    正因为门派人丁不兴,霍梓才会苦心孤诣经营着宗门,对门中弟子宝贝得很,想着把它发扬光大。但现今他唯一的儿子竟被人杀害了,你叫他焉能不怒火熏天!

    有文昌殿童子敲响悬挂殿前的铜钟,钟声急促,一声紧衔一声,霎时响遍四方角落。

    齐云山山势雄奇,峭峰高耸,云海深处,隐见悬崖绝壁;怪石嶙峋,长草招扬,林木丛生。青藤漫漫,或缠绕着草木,或绑缚着怪石,繁盛之处,又有数之不尽的藤蔓凌崖垂下。诸般险峻,却是闭关修行的不二之所,此中就有一个悬崖引人耳目。

    悬崖之下有一凹凸,峭壁之上竟被人开辟出一个洞门。洞门口被垂下的藤蔓遮挡住,看情形却是有些年未有人出入过了。钟声响动,这里自然也听得到,待得钟声愈发急促之时,便见一人从洞内走了出来,细看乃是一位道士。

    道士出得洞门,踏着藤蔓飞身直上,落到悬崖上也不作停留,祭出宝剑,展开身法,如流星一般飞射而去。十里之地不过眨眼功夫就到,道士刚停下身形,却见上空也匆匆落下一个道士。

    见到来者,道士忙恭敬打招呼道:“张铉见过大师兄。”

    大师兄挥挥手道:“三师弟无须多礼!”说话时心不在焉,语气惶急,又问道:“可知师傅召见有何大事?”

    张铉摇了摇头道:“小弟也不知。”

    原来这两人乃是霍梓座下大弟子曾夕、三弟子张铉,他们乃是文昌宗二代弟子中的翘楚,天资过人,不过百年时间竟已有灵寂初期的修为。两人闭关修炼不知外事,故而一见面便问起事由来。

    就这对话时间,那钟声又响得更急促了些。两人相视一眼,心下暗惊,不知宗门里到底发生了何事,这钟声一声快过一声竟似丧钟敲响一般。当下两人疾步快走,踏着石阶走进文昌殿。

    大殿内霍梓见到曾夕、张铉两人姗姗来迟,脸色不喜,冷哼道:“大家都到了,就为了等你们两个!你俩好大的架子啊!连为师的命令都不听了?”

    曾夕、张铉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跪下请罪,大气不敢出一口。霍梓失了爱子正怒气当头,见到最钟爱的两个弟子也是怒声喝斥,众多弟子见状都暗自心惊,神情不安,低头不语。

    霍梓大发雷霆之后,也不让曾夕、张铉两人起身,开口就是一句沉重之话:“你们师弟霍垣的本命玉牌碎了!”

    众人听得心头惊骇,脸上不自禁浮现伤痛之色,眼中一下子露出噬人的滔天怒火。张铉更是弹身暴起,颤抖着声音问道:“师傅,小师弟果真……?”果真什么,张铉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霍梓心如刀割,也不怪张铉无礼,神情沉痛地点了下头:“我听得伺灵禀报,特意去察看了一番,这事却是真的。”

    此时的霍梓说不出的落寞,这修行中人逆天修行,要想有后实在困难,也许千百年下来都生不下一男半女。虽说修行中人要学会忘情寡情,但又有哪个真能做到!?起码霍梓做不到,所以他现在一心想着报仇。

    伺灵是看护本命玉牌的童子,由于文昌宗人员少,便每隔半月就去查看一下放置内殿的玉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修真界盛行起本命玉牌来,即各门各派的弟子都会把自己的一丝元神附在一块玉牌之上,经过特殊法诀祭炼之后,这玉牌便与各自本命相通,人亡牌毁。

    恰在早晨,伺灵例行公事般检查玉牌,却发现霍垣的本命玉牌已毁,顿时惊惶失措。

    听得霍梓三言两语说出此事,众人哪还能按耐得住,都嚷着要报仇雪恨,张铉一向与霍垣交好此时更是悲愤交加,嘴里大叫一声,拔腿冲出大殿。任凭霍梓等人在背后叫喊张铉也是充耳不闻,状似癫狂,片刻便已消失不见。

    霍梓恼怒,骂道:“混账东西!一个人便不知死活想去报仇?别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曾夕急声道:“师傅,我去追上三师弟陪他一起去?”

    霍梓摇了摇头不允,曾夕苦求,他却不理,道:“你肩负着传承我文昌宗的重任,不可轻易涉险!你留在派里,若是我们都回不来了,文昌宗就要靠你振兴了。”

    言罢,霍梓转对一位少言寡语的男子吩咐道:“封钲,你和冯芮依二人带几位师弟妹找着张铉,免得他人孤势单被人欺负。”

    封钲乃是霍梓的二弟子,而冯芮依却是王菁姗的首徒。文昌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弟子拜霍梓为师,女弟子拜王菁姗为师。

    封钲、冯芮依两人领命而去,却没人注意到封钲的眼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精光。就在霍梓紧张布置之时,突闻守门童子来报:“玄武观、罗汉堂等门内弟子求见。”

    “来得正好!真是及时雨!”霍梓闻言,眉头舒展了些,忙让童子把同门请进来。

    片刻之后,就见一众道士、和尚、文士走了进来,霍梓看去,只见为首者正是玄武观掌教的首徒星云子,灵寂后期的修士,而罗汉堂派来的也不差,俨然是修为臻至灵寂后期的圆德长老。霍梓不敢托大,忙上前与星云子等人见礼。

    星云子见面后直接道:“师尊让贫道等前来听候宗主差遣。”

    霍梓感激道:“麻烦各位道友了!”

    圆德合十道:“齐云山一脉三十三宗门同气连枝,亲为一家,可谓一损俱损,宗主却是见外了。”

    星云子沉声道:“不错!一家不说二话,宗主太可气了。”

    齐云山一脉的立派始祖深知人孤势单的道理,遂联手开辟出偌大修真道场,更以须弥之术把齐云山的灵山宝地藏了起来,然后根据门派实力各占据山头,不知不觉已过了千年。千年风云变幻,几经世事易变,齐云山三十三宗门为了能够在修真界立足更是结成联盟,约定一家有事百家忙,同仇敌忾,约定俗成。

    “两位道兄说得好!”王菁姗满脸悲伤地从后殿走出,愤恨道:“我要把那贼子挫骨扬灰方能消我心头之气,好叫世人知道,我们齐云山一脉不是好惹的!”

    武侯宗的刘飘云一副文士装束,略显儒雅,却也道:“正该如此。”

    当下有星云子等人臂助,霍梓心下大安,但他怕世事无常,为了以防万一,仍让曾夕留守宗门。这般交代清楚,霍梓只觉再无牵挂,于是与仍自悲伤的王菁姗率领一众同门及弟子浩浩荡荡下齐云山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