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阴魔炼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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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来到山外,潜到西方列强的租界,轻易便探听出从三叉河开出的德国游轮往哪去了。原来倭寇肆意杀戮,早吓破了各国居民的胆,风声鹤唳,人人都想逃出沦陷区,逃过血色恐怖,日盼夜盼,对各种往来的游轮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得到信息,蒋淑云问道:“我们现在去上海?”

    黄华峰道:“不,我们应该去武汉三镇,他们肯定会在那里下船。”

    德国游轮载着撤退人员沿江而上,抵达武汉三镇,再从三镇接走撤离中国的欧美洋人,然后在上海逗留两天便扬长而去,渡过大洋返回德国。上海也已是沦陷区,除了地下工作者,其他人是不会去的,所以李来成三人最大可能便是在武汉落脚了。

    中国在徐州会战失利,日寇大部开始发动大规模侵略,剑指腹地,武汉三镇首当其冲。三人要去武汉三镇,肯定不能沿江而上,唯有绕路安徽,走深山野岭、荒郊野外才能避开庞大的倭寇大队。分析清楚,三人来个“劫富济贫”,从租界里拿取了好些可以长时间放置的食物,便出发上路。

    一路上,万里无人烟,村庄废弃,田地萧条,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却是全家老少悉数逃进深山野岭,宁愿冒着空腹活活饿死的痛苦,也不愿意做了枪口亡魂。日寇侵略,为了筹备军粮,大肆劫掠中国人民的财富,现在普通百姓休说猪牛鸡鸭,便是五谷杂粮、野菜也不一定有得吃,只能挖草根、煮树叶。

    黄华峰三人日间行走,晚间休息,停停走走,脚程缓慢,走了近十天才路经黄山脚下,再往前行五里左右便有一个小镇。正行走着,忽听前方传来阵阵枪声,随即惨叫声、嚎哭声嘈杂四起,三人顿知又是倭寇在烧杀抢掠,这样的事情,他们几乎每天都要遇到三五次,开始时还会喷怒震惊,但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话虽这样说,但凡是撞到他们手上的倭寇,肯定是打杀了事,从无例外。

    三人闻声飞快赶去,约莫走了两分钟,耳里便可隐约听见哀恸的哭泣声,如丧考妣,凄凄切切,闻者心伤。在悲泣声中,又夹杂着不清不楚的岛国鸟语以及怒喝声、惨叫声、喊杀声。

    只见一个村子展现眼前,房子搭建乃是砖木结合,构造却一如寻常百姓家的瓦屋,显得传统。此地依山傍水挨近黄山这一风水秀丽之地,高梁大木良多,搭建房子很是方便,所以这里虽然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三百多号人,却有三十多栋房屋。

    这本是一个世外桃源,人们过着半耕半猎的生活,哪知倭寇到来之后,四处劫掠,动辄杀人放火,蹂躏良家妇女取乐。三人甫到村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立马扑鼻袭来,一眼看去,火势熊熊,烧着房屋,燃着干草枯枝,村里村外更是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

    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者七老八十,少者嗷嗷待哺。男尸或是一枪爆头,或被一刀断头,或被尖刀刺死,或是砍断四肢活活折磨致死,鬼子凶残竟是以此取乐;女尸尽皆赤身**,身上瘀青瘀痕,眼珠圆睁凸出,显然是窒息掐死。

    真是森罗地狱!任是三人心志坚韧,见多生离死别、杀人盈野,神经早已麻木不仁,乍见此状也是胸腹气闷,怒火滔天。倭寇在南京杀戮可怖,但蒋淑云终究没有亲身遭遇血色恐怖,也没有亲眼目睹惨状,不知骇惧,现在却是看得脸色惨然直欲作呕。

    吩咐蒋淑云两人藏好身,黄华峰立马冲进村里拦阻倭寇的暴行,以他现今的修为,普通的倭国士兵哪堪一击,恐怕全是一击即杀。果然,十来分钟后,凶残劫掠的一众倭寇已被悉数解决,此起彼伏的鸟语叫嚣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痛苦的呻吟。

    但黄华峰并没有击杀他们,而是把众倭寇重创擒住,留给村民复仇。只见黄华峰把众倭寇一个个用手拎起,重重地扔到一处,叠罗汉般一人压着一人。这些倭寇俱已被黄华峰用劲震碎全身筋骨,只余下一口活气在苟延残喘,重重摔落自是痛苦惨嚎,甚者压在底下的日寇竟哀嚎痛死。

    见着蒋淑云用眼色询问,黄华峰方恨恨道:“这些日寇还真是畜生,杀人放火也就算了,竟逼着父女通奸、**,以此取乐!”说着,他已是一眼怒色,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蒋淑云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神情震骇,满脸难以置信之色,这简直太骇人听闻了!这些日寇竟残忍凶残到如斯地步,已不是有没人性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是一群畜生。难怪死者都死不瞑目了!

    此时,金乌藏身,月娥起舞,洒下一片月华,又是北地三月,寒风朔朔,阵阵吹来,仿佛阴风凛凛,蒋淑云内心戚戚,发体毫无来由感到森寒。黄华峰见状,执其玉手,道道浑厚真元透去,霎时行遍周天,为她驱寒生暖。

    道二真人的脸色无比凝重,打一个稽首,念声无量天尊,紧接盘膝而坐,左手坎印,右手掐指,垂目念起一段经文来。

    这段经文黄华峰也知道,当日在总统府地底时,他便在道二真人记载的本子里见过,却是调息理气、凝神静心有奇效。道家性命双修,涵括种种妙法异术,调息乃是命功,凝神乃是性功,大凡是生灵便逃不脱二者。

    道声阵阵,缭绕于众人耳际,下传心扉,上达灵魂,妙不可言。蒋淑云闻听道声,竟觉诸般烦恼一一散去,不由一阵讶然,螓首微转,却见黄华峰对她微微一笑。

    斯时,又一道更加洪亮的声音响起,和鸣共奏,传遍村庄大小角落,却是黄华峰加了进来。道声阵阵,声音虽轻,闻者却感觉犹如黄钟大吕鸣响,晨钟暮鼓,直透心坎。安神静气,哭得昏天暗地的村民神态缓和,精神了许多,就连满眼恐惧的群殴口也淡定了些许。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经文之声渐行渐止终至不可闻听,黄华峰这时回神,觉得收获良多。

    道家奉《道德经》为修炼之无上法典,黄华峰此时却是感悟颇深,道德,道德,半部修道半部行德,正是“三千功满,八百行圆。”。原是这行德可以锻炼心性,祛除杂念,像今次这般不过念段经文也能达到提炼精神的效果。

    黄华峰正自回味方才行德之妙,突闻耳际人声鼎沸,睁眼一看,只见村子存活之人齐齐涌来,伏地叩首大拜。他顿时大惊,惶恐惶急道:“各位亲人怎的行此大礼?我受之不起,大家还是快快起来,免得我折寿!”

    村民不肯起身,当中一个老人说道:“恩人啊!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回报,唯有以此聊表心意!”

    原来黄华峰救了他们的性命,这些村民感恩戴德。蒋淑云明白过来,见到黄华峰一脸急色,忙出来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快快请起,你们这可是折煞他了!”

    好说歹说,村民这才起得身来。黄华峰指着那堆人肉罗汉,对村民说道:“这些日寇都是大家的杀亲仇人,任凭处置。”

    村民对这些倭寇恨之入骨,听得黄华峰之话,顿时群情汹涌,皆恨声上前,手脚牙齿并用,或咬或撕,把十数个鬼子拆分得尸骨无存。

    那老人尚有理智,这时万般伤感道:“大家深受鬼子残害,现在又失了亲友,心里仇恨,憋屈久了发泄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希望恩人体谅。”

    黄华峰道:“我当然明白大家的痛苦!但哀恸归哀恸,还是要尽快收殓亲人的尸骨,入土为安。”

    老人深以为然,招呼起尚在兀自泄愤的村民,忍住悲痛把众亲友一一收敛。由于缺少棺木,村民们便把亲友的尸骸聚放在一处,等明日天亮好上山伐木以制棺,那时再进行装殓。

    国人对道人、和尚一向敬畏,认为他们是大德之士,每逢有人去世便会请来法师念经诵文,来超度亡魂。村民自然也是恭请道二真人施法,道二真人见请欣然答应,准备在摆放尸体的房屋里念经过夜。

    村子三百多口人被倭寇屠杀了几近一半,倒是空出了许多房子,黄华峰和蒋淑云便选了一栋挨近道二真人的房屋。一日奔走,本就累得不行,又碰上傍晚之事,蒋淑云再无心思凝神静息,盥洗过后,竟沉沉睡着了。

    时间消逝,很快就是深夜。皓月西陲,寒风习习。黄华峰正在凝神调息,似睡非睡,心意不动却又自然而然运转功法,那先天元精不断炼化为先天元气,而后天灵气又源源不断引入体内变成元精。原来经过二十天的日夜锤炼,固精培元,返还童体,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完成筑基炼己,进入炼精化炁的境界。

    正在这时,本在凝神静息的黄华峰忽然醒转过来,对着门外说道:“怎么了?”却是神游之际,冥冥中自会知道身外情景。

    起身打开房门,一眼便可望见夜色之下,蒋淑云正俏生生站着。见到黄华峰,蒋淑云顿时说道:“华峰,我总感觉到精神不宁,是不是心魔在作祟啊?”

    女子修行一般比男子要为迅速,这都要得益于她们性格上天性好静,所谓“男动女静”便是此理。但蒋淑云竟无法入静,便有些奇怪了。

    黄华峰还以为她念记着白天之事,遂杂念丛生,于是安慰道:“你修行日浅,做不到万念熄灭,这也没什么奇怪,你不要多想了。”

    话声刚落,黄华峰突地眉头一皱,再看蒋淑云顿时发现她神色暗淡,抬头一望却见房顶朦胧,仿佛烟雾笼罩一般,看不穿透。流转在屋顶的竟像是一股股能量!

    黄华峰灵识一扫,顿时脸色大变,怒喝道:“好胆!”

    身形一纵,腾身跃上房顶,紧接着向村外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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