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袭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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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以待毙不是黄华峰的性格!在日寇老者气机的锁定下,他退不了亦逃不得,唯有殊死拼搏才能杀出一条活路。诸般念想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剑气已然袭至,眨眼破开蛮撞的木柱、横梁,凌厉无俦的剑芒把一根根大柱子化作漫天粉屑。

    黄华峰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脚下一蹬,地面立时蛛网状龟裂开来,双手一旋,抱圆成太极,卷起满眼碎末,挟带着断砖碎瓦激荡在身前。空气仿佛被抽掉一空,空间骤然诡异般凝固起来,死死抵挡着无双剑气,与剑气稍一接触便立即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爆破声、撕裂声。

    剑气继续迅猛前冲,黄华峰不断飞速后退!这剑气不仅凌厉,更是恍若千钧之力,压着他!他受不住威势,一下子撞破房墙,从院内飞了出去。那道剑气更是了得!愣是直冲肆虐百米之远。

    甫落地面,黄华峰便迅疾翻身而起,忍着伤痛一跃而上房顶,足点瓦片,状若大鹏展翅飞掠而去。枪声咋响,万千子弹夺命射来,黄华峰于腾跃之中,但觉背部几处一阵辣疼,身形顿时一滞,便这一滞功夫立马又中了数枪。好在他也是善于隐忍之人,纵使中枪也愣是一声不吭,身手依旧矫捷,突出重重包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眼见黄华峰逃远,日寇老者神情一松,顿时身软,只感昏眩,身子摇摇欲倒。旁边一位将军见状大惊,忙上前扶住他,急声问道:“柳生老师!?”

    “我没事!”日寇老者定了定神,体态虚弱不堪,旋即急促道:“不用理我!快快前去围杀那个支那人!记住!绝不能让他逃走了!”

    见到众人还在愣神,迟疑不动,老者当即大怒:“谷寿夫君,你怎么也糊涂了?相比于大和民族的未来,我这点小伤又算什么?倘若让此人逃脱,异日必成我大日本帝国的心腹大患!”

    原来这将军正是日寇第六师团师团长谷寿夫。谷寿夫一心以天皇忠臣自居,欲成就那所谓不世伟业,当日方攻陷南京城,便对数十万手无寸铁的平民进行悚然骇人、惨绝人寰的大规模屠杀。他实是心狠手辣的豺狼!

    听到老者之言,谷寿夫神情微惊,随即油然生敬,肃然道:“老师所言甚是!为了我大和民族,为了天皇陛下,我必杀了这支那人以绝后患。”

    见着谷寿夫下去,分布命令,重重搜索敌人,老者眼里露出欣慰之色。千百年来,正因为后来者对大和民族的无比忠诚,才使得日本敢于公然挑战看似庞大的大清帝国的威势,才使得日本从一个小岛国发展成如今之势,成就赫赫威名。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大日本的未来,更想到了数十年前那场导致华夏民族一蹶不振的空前大战!

    老倭寇正想得出神,忽觉脑后生风,顿时心知不妙,不旋踵,唯有一拍挂在腰间的长剑,长剑被真气一激,斜刺里击向背后。袭击者跃在半空,眼见前功尽弃,正当时,他缩拳束腰,一仰躺背对地,身在半空来了个猴子翻身,恰好避过击来的长剑,双手成拳并握,再次轰去。

    “嘭!”老者躲闪不及,生受铁拳双击,胸肋骨“咔嚓”连声脆响,却是断了数根,人也踉跄暴退十数步。借着微光一看,老倭寇终于看得分明,袭击者正是从重重追堵中逃脱的黄华峰!

    置之死地而后生,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一众日寇都以为黄华峰逃命去了,他却毅然潜逃回来。老倭寇欲杀黄华峰而后快,黄华峰何尝不是也想千方百计杀死他!

    见到日寇老者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黄华峰闷气顿消,双脚甫一落地,身形便毫不停顿弹射杀去,口里喝道:“纳命来!”

    生死存亡之际,老倭寇兴许激起了凶性,厉色大涨,大叫一声便欲拔剑横劈。谁知黄华峰身形奇快,眨眼就至身前,厚实铁掌搭在他的右手上一按,竟把拔出一半的利剑又硬生生按进剑鞘。老倭寇侧身后退,欲闪过疾攻,黄华峰自然不肯,右拳宛如大铁锤一般再次猛烈轰向他的胸腹。

    毕竟年老体弱,兼且被黄华峰偷袭得手,老倭寇伤重之下愈发虚弱,步履凌乱,动作开始滞慢。老倭寇显然也知道了此点,遂对轰击而来的大拳置若罔闻,大吼一声,双手猛地挣脱黄华峰左手的按压,紧接着就欲拔出寒剑。

    就在这时,黄华峰右拳迅即变拳为肘,击在老倭寇的断骨处,趁对方生痛一顿之际,左手一把抓在剑鞘上。“噗!”老倭寇喷出一口血,手上功夫却丝毫不慢,宝剑已拔出大半。却在这时,黄华峰左手按着剑鞘一带,“呛!”鞘剑分离,错身而过,血花迸溅,一颗大好头颅飞天而起。

    黄华峰一带之力奇大,老倭寇竟是收势不住被自己的剑刃削去了脑袋!

    在剑刃入肉的刹那,倏然之间,老倭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孩童时候背负着柳生家族的荣光在无人夜间独身练剑、悟剑!后来他喜欢上了剑道,也有了追求,像中原那些剑仙一般以武入道!一刹那的永恒是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意识。

    这一番搏杀讲究的就是猝然暴起,对黄华峰而言也是凶险万分,唯有速战速决,才能在老倭寇回过神来乃至惊来更多日寇前杀死他。果然,一切都如黄华峰意料中一般胜利解决。

    袭击杀死老倭寇后,被老倭寇吼声惊动的一众日寇才姗姗来迟,见到黄华峰腾身遁走的身影,又是一阵慌急的枪弹乱射。闻声赶到的谷寿夫气急败坏,心中惊怒交加,喝令日寇戒备,地毯式搜索整个院子,却一无所得,但他终究不敢再大派兵力追寻黄华峰,怕黄华峰又来个声东击西,杀个回马枪。

    一路疾奔,黄华峰避过重重关卡、巡逻,孤身来到秦淮河边,见左近无人,才纵身一跃落在桥底的凸处。四周遮掩,盘在桥底倒也无人察觉,这是目前最好的容身之地。

    身上中了上八枪,一个个血洞看起来可怖生畏,再不及时处理伤口,怕是会流血而亡。黄华峰撕开衣衫,看到触目惊心的剑伤更是后怕,虽然一鼓作气杀了老倭寇,自己却也是强弩之末,一着不慎便是身首异处。

    当下黄华峰盘膝坐下,运起自创的睡梦元无**,缓缓梳理着满是创伤的身体。浑浑噩噩之时,泥丸中的太极图又神秘自发运转,他又觉自己仿若来到了宇宙深邃之处,万千星辉,星罗棋布,诸般变化,通微玄妙。刹那若有所悟,一股股暖流莫名生出,遍布五脏六腑,漫入筋骨皮肉。

    “噗!噗!……”声连响,嵌入背脊的子弹禁受不住这股股暖流的压迫,骤然被他逼了出来。共有十一发子弹,弹出的速度尤甚于枪膛发射,那力道也令人生畏,竟硬生生镶嵌入坚硬的青砖墙壁。

    暖流继续运行,流过伤口,伤口立即祛除火辣之感,取而代之清凉。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华峰这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注目望去,只见胸前一道伤口自左上往右下斜横而下,皮开肉绽,令人触目惊心。剑气留下的创伤虽然可怖,但经过一晚上治愈,已大有好转,倒不虞血流殆尽。

    黄华峰抚了一下剑伤,低声喃道:“以武入道!以武入道?”前一句低沉,后一句却是一阵迷茫。处在摸索中的修行者,他需要摸着石头过河。

    上古炼气士从感悟天地之无穷,自然之造化,故而创出契合人天归一的内功气诀,以其为修炼的筑基妙法。筑基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有人三年始有气感,多数人却百日完工,遂又称百日筑基,但有一点却是无疑的,基础打得愈夯实,日后就愈见奇效。

    相传,上古炼气士举手投足便可毁天灭地,讲究的就是师法自然,没有固定的修炼功法,也无分门别类的篆箓法术,从无到有,一切都讲究一个“悟”字。用身体去体悟,用心去领悟,才会使神魂顿悟,达至真悟,悟得真解,是为真人。

    以武入道便是从体悟开始,利用各种武术筑基,以人心沟通天心。方仙道的神仙家大兴以来,黄老道式微,两千多年来,惊才绝艳之人无数,但以武入道者有且仅有一人,那便是霞举飞升的张三丰真人。作为数百年来神州大地唯一冲举的宗师,武术一道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黄华峰唯一可行的便是循着张三丰的足迹,悟得妙法,参透玄虚,重现上古炼气士的道家辉煌。

    外伤看起来可怖,实则内伤并不重,由于现在是青天白日,黄华峰只得在这藏身匿迹,闭目运气,静待夜幕临近。泥丸宫不知何时清气氤氲,如玉露涤神,若清风拂身,似溪流滋润着弹孔剑口,一众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着,很快就结了疤。

    南京正人心惶惶,这桥底下光线昏暗,沿着河岸又芦蒿丛生,普遍长得两三米高,倒也不怕他人发现身形。但为了以防万一,黄华峰还是谨慎得很,每当听到风吹草动,便使出沾粘劲把整个人贴在桥底部,如壁虎一般不让身子掉落下来。

    待声音尽消,黄华峰再落回地面,依旧闭目运气。他的运气法门迥异于旁人,倒也不怕突然中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