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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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刚来时住的小旅馆,黄华峰洗了个凉水澡便仰躺在床上养神,过了片刻,他坐起身来,拿出清元赠送的书札翻阅。大约又看了十数页,黄华峰忽然脱口而出道:“水货?这后面的内容竟是水货?天啊!这老道竟然以次充好,拿本水货来忽悠我!”

    看到这一手简体手写书,黄华峰顿时哭笑不得,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清元老道。黄华峰拿着书札刚读了几句简体文,就见他猛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叫道:“果不其然!我就知道这老道抠门,怎会突然送我古籍呢?据说老一辈人都会故作高深莫测,把自己一生心得记录在书,然后当作珍品赠送给人,很显然清元道长就是这种人。”

    口里这样说,黄华峰却没有丝毫失望,反而存有无限感激,要知道两人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只见那书札里某页很突兀地插进一句话:“你能看到贫道这句话,说明你是有缘人,贫道也不能吝啬,让你失望!此乃是贫道一生修道的修练法门、心得,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这一句话让黄华峰很是无语,这清元分明是一个修道门外汉,却堂而皇之地说自己是资深者。若非黄华峰对他了解甚深,还真有可能被他忽悠了,到头来却发现穷极一生研究此书自己苦修到满头白发仍就一无所得。现在黄华峰很怀疑这卷书札根本就是清元东拼西凑的杂货,但经过了某些很有技术的特殊处理,便可以很轻易地骗过他这样的雏儿。

    黄华峰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继续看下去,只翻了三两页便马上发现清元那所谓的一生心得便是絮絮叨叨地述说着他吃饭、打坐、睡觉等琐事,至于修道的法门、修练体会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玩意儿。黄华峰有点失望了,这修道的不二法门根本就是一个只可想象的噱头!他怀着聊胜于无之心又翻过数页,发现在书的一角正文旁忽乱插入一句话:“贫道一生所得尽于此!”

    这句话很古怪!其实无论怎么看,清元都没有把修道弥足珍贵的法门交代清楚,他的那些话语就像鸡肋一般空占地方却又乏味。

    黄华峰再看数行之后,赫然发现在这句乱文之后又是另一种文体,又成了古文。看清元的逸事正看到乐呵之处突然没了下文,黄华峰差点跳脚大骂,仔细一读,之后的文句、图谱又变成了张松溪、叶继美、吴昆山等武当弟子的修练秘技。这三部分参合在一本书倒是不伦不类,就像一个大杂烩一般。

    黄华峰反复翻了数遍,仍旧没法看出这本书札有清元那所谓的修练法门,虽然他已从这书里得到了许多前辈高人对自然、对武术的体会,但毕竟没有得到他最希望有的那一部分内容。

    把书札往旁边的书桌一扔,双手枕着头躺在床上一阵深思,过得一会,黄华峰百思不透,无聊之余再看向书札。

    这时,那风扇把风吹来恰好把书札掀开一页,黄华峰集中精神一看,猛觉得识海一股气涌出,仿佛从泥丸透过眼睛射了出来。这时,只见那书札页纸竟倏地无端散发一股若有若无的能量在表面波动着,接着猛地一阵波纹激荡,就犹如滴水落海一般,在这一瞬间,黄华峰忽然有一个错觉,这书札原本就是自己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黄华峰刚起此念,那书札竟似真有灵性一般,一页页纸张唰唰翻动,突然有一篇极其晦涩的古文随其蜂拥涌入他的识海之中。黄华峰先是一惊继而大喜,吸收着这一股信息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何其幸运。

    原来这书札原是张三丰羽化登仙之后遗留之物,记载着他一生的修道心得。张三丰之后,武当派虽然不乏张松溪等天资出众的超凡人物,却再也没人能够证得仙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民国之时,武当道总乾乙真人徐本善横遭惨死,竟忘了把武当道家基本修练法门完整传下来,以致武当一脉再也无人能够突破练精化气这一境界。

    像经过特制的玉简、书简这类修真界的东西,若不具备相应的开启能量,是不可能被打开的。黄华峰泥丸宫的能量实在过于诡异,竟然可以拟化,换言之就是他的能量可以化作天地间任何一种能量,拟化的结果便是与书札的能量发生共振而打开来。

    黄华峰还想继续把书札里的信息全部吸收掉,却忽觉脑袋一阵晕眩,好像浑身精力已被抽掉一空似的,竟整个人陷入虚脱之态。就在这时,书札中秘藏的一段话自然而然浮现在他的脑海:“盖自天地未辟之际,不过混沌一?,胞孕育阴阳,含有质点、灵点。宇宙万物,悉包罗此二点,作合其造有天地,即有人物。唯人最灵,秉天地自然之造化,亦可致中和而位育焉。……人身只此元神、元阳二点。神归元才为性,阳归元才为命。所谓元音,生天地之本,混浊未分者也。神为精气。阳为色丧,丧却元阳,则性命随阳尽而尽矣。故须知炼元阳、元神,毋令外驰,元神摄元阳,元阳以养元神,自天外泄之患,久久龙降虎伏,金丹可图。”

    这段话其实很容易理解,这里讲的二点实际就是阴阳二气,乃是天地万物存在的根本。按书中的说法,这段话最先到底出自谁口已不可考究,自古相传也没见人能够从中真正悟出大神通,但其中对大道的理解却可算是真知灼见。

    不过黄华峰有理由相信这真是最适合他修练的不二法门,而他也真如清元所说是此书的有缘人,因为他发现泥丸宫里那股莫名其妙出现而又不受他控制的淡灰色气体开始缓缓运转了。这淡灰色气体是一股能量,若按修真界的说法这显然就是一种元力,一种非仙非佛非神非妖的古怪元力。

    黄华峰无比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微缩版的小宇宙,竟可以自发产生天地灵气,接着他又无比痛苦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吸收这灵气为己用。正当黄华峰痛苦之时,又有一重惊喜冲击而来,那淡灰色元力运转得愈来愈快,忽的形成一个太极阴阳鱼。阴阳鱼的黑白二色既像质点、灵点蕴含天地宇宙至理,又如人身元阳、元神夺天地造化,阴阳转化之间尽显神通。

    黄华峰沉迷在修炼之中,浑然不知身外之事,这时间便如流水般冲冲而过,仿佛眨眼便已是黑夜时分,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前。此时正是半夜三更,房子漆黑,借着窗外路灯光辉影射,来人就像幽灵似的倏然凭空冒出,诡异异常。

    来者一身夜装,打扮得古里古怪,那双眸子看到黄华峰时却是寒光一闪,仿佛毒蛇猎物一般令人心寒。来者老实不客气,一步踏前,便探手狠狠地抓向黄华峰的双肩。若被其一爪抓实,黄华峰纵使不被他分筋错骨,也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搅扰而很可能走火入魔。当然这是来者的想当然。

    就在来者即将得手之际,本紧闭双眼的黄华峰突地睁开眸子,亮如灯火的一瞪使得偷袭者猛地大吃一惊,就在他心悸这一瞬间,一个拳头却全无顾忌地轰在他的胸口。那么近的距离又是突发情况下,来者“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被黄华峰实实在在地轰飞了出去。

    黄华峰一击得手,立即飞快跃身趋前追击。“嘭!”那偷袭者一把撞在墙上又吐出口血,但跌落地面之时他借势一个滚地刚好躲过黄华峰狂暴扫过的侧踢腿。黄华峰冷笑一声,一双腿脚连绵不绝踢出,根本就不容对手有喘息的机会。

    这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或者说这力量已经超出了武术的范畴!黄华峰每一脚踢出,都带有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微爆响,这明显是空气被力量瞬间强制压缩而发出的破空声。他的腿擦过桌椅,桌椅立马四分五裂;脚印在墙上,坚硬的砖块也即刻硬生生被打落些碎块来;踩在地面,这旅馆小楼便如地震一般,竟抖索个不停。

    偷袭者费力地避过二十一招连环踢腿,便再也躲不过第二十二个追击,被黄华峰一个正踹踢在心窝口。“嘭!”偷袭者横飞撞破窗户,从楼上掉了下去。

    没听闻掉落地上的声音,黄华峰不由一怔,忙走近窗户往下一看,哪还有偷袭者的身影!踩着地上的破碎玻璃,再想起来人一身打扮像极了日本传说中的忍者,黄华峰立时知道自己中了敌人的算计,被他借机逃了离去。

    黄华峰一想到这是日本忍者,便一阵发怵,但他反而毅然决然追了出去。在黄华峰的心中,这忍者很可能便是准备盗取武当秘笈的日本修真界的先锋,如此一个棘手的对手,他断然不会让他寻得养伤之机的。

    黄华峰紧握双拳,心下发狠,暗忖道:“方才一拳是我猝发之下的一击,也没蓄劲,估计伤不了他多重,但随后那一脚却是我十足劲力猛发,就算他是一名忍者怕也难以承受吧?不管怎样,一定不能让他逃走了!否则错过今晚,此獠翌日定然会成为我中华武术界的祸端!”

    忍者有多厉害,黄华峰现在可是深有感受了!在那种失了先机的情况下,这忍者竟然还能冷静地设计出一着,借势撞窗逃命,光这份心态就让黄华峰有了不得不杀他的理由。忍者实在太能“忍”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