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关到庐陵这一带属于高平与蜀国的边界地区,是由巴山的和缓山地地形向庐陵丘陵地形过渡的地区,对于骑兵冲锋和步兵展开队形同样不是很有利。这种地形想要设伏的难度更是大得惊人,吕季选择的地点四外十分开阔,不远处即是便捷的水源一条清澈的小溪。
蜀军虽是疲惫,但是多年的操练毕竟不是白费的,他们仍然能够严格地按照将领的要求布置好哨探、侦骑四处打探军情,其余的蜀军纷纷打开粮袋准备取水埋锅造饭。
一声号炮!蜀军的正前方涌出无数黑衣黑甲的高平军骑兵,最前面高举的旗帜上书一个斗大的“韩”字。哎呀!难道是高平的骠骑将军韩则?吕季一见这面青龙牙旗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高平军的主力是左将军王植的朱雀牙旗下属庐陵卫军和骠骑将军韩则下属青龙牙旗襄阳卫军,再加上车骑将军华宁的白虎牙旗荆州卫军和右将军程铎下属的玄武牙旗江陵卫军、高平水军合称“高平四卫”。高平军每一卫的总兵力基本相等,除了右将军程铎坐镇江陵兼领高平水军比较特殊之外,各卫军的总兵力都在八万人马上下。
吕季所部蜀军先是与王植的庐陵卫军杀得筋疲力尽,夜晚没有休息好,现在大半天的急行军又消耗了蜀军士卒大量的体力。虽是师老兵疲,但吕季所部剩余蜀军汇同秦奉义、宋千秋两位副将统帅的后续援军,蜀军的总兵力亦在十万上下,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作战讲究士气,正所谓将士用命,主帅的作用就是调动军队的战斗情绪。不过现在饥肠辘辘的蜀军遭遇养精蓄锐已久的高平军优势兵力伏击,当下的士气简直跌落到了谷底,士卒们一个个有气无力地操起刀矛,好似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阵型也显得有些凌乱。
“你二人指挥后军整队,待老夫先来教训一下高平小儿!”
尽管心中气馁,老将吕季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大声招呼秦、宋二将。周围蜀军士卒闻言精神一振,俗语说将是兵的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老将吕季勉力振作给了蜀军一点精神支持,但是吕季自己心中叫苦,双方尚未开打,然而这一战蜀军已然输大半了!
列国的兵力虽是互有消长,不过单兵的战斗力与战斗意志区别还是很大的。过往天下公认的四大精兵分别是“丹阳兵”、“关中兵”、“荆州兵”、“北府兵”。前面三支都是特指某个地域招募的兵员,唯有“北府兵”是指那些古王朝灭亡后不甘忍受异族统治举族南迁的北方人。
高平军的主力就是由“荆州兵”和“北府兵”组成的劲旅,加上高平拥有整个南方唯一一块战马产地,同等兵力条件下,一万高平军的战斗力可以抗衡三倍数量的敌军。
十万蜀军的战斗力应付五万高平军已然是个极限,何况现在数量远在蜀军之上的高平军发动突袭,十万蜀军的覆灭恐怕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吃掉眼前的这点蜀军不在王植的计划之内,只能算是额外附带的点心,他的目标是拿下扼守蜀军出入北川的门户“汉中”。
“汉中”是汉水上游的一座重要城市,拿下“汉中”不但可以阻止蜀军随意发动东侵,汉中盆地的稻米、茶叶、蚕丝、铁矿,这些资源都是十分有助于高平国力的增长,而且从汉中北上穿过“子午谷”和“大散关”,便可望见坐落在关中平原上面的古王朝故都西京“长安”。
目前割据长安的是贺连氏建立的“大夏”国,而大夏正受到来自北方和东方的“秦”、“燕”、“魏”等国轮番攻击,自身战略态势十分不利。据线报回禀,“大夏”的国君贺连勃勃有意放弃“关中平原”一带的领土,退回到“大夏”自己在西北的根据地陇西和河西走廊一带。下一个占领“长安”的北方国家必然是比“大夏”更强悍的一方,留下由“关中平原”南进的门户“汉中”在敌军蜀国手里,高平举国真是寝食难安哪!
高平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后备兵员不足,高平全境共计一百四十六万户,总人口在六百万以上,其中青壮年男丁占十分之一。在南方诸国当中这样的人口密度足可以叫列国羡慕不已,但是毕竟人口基数太少。高平军为了建立一只精锐善战的军队又不能损害国家本身的元气,简直叫国主廖承志和他麾下的将军、谋士们一齐伤透了脑筋。最后还是用了古王朝后期建立的“军屯”和“义兵制”这两招,算是解决了一部分问题。
“军屯”主要应用于在高平本地招募的士卒,在各处适宜开垦的地区建立卫所,实行“耕战”之策,轮换训练与耕种田地,大大减轻了国家的军费负担。“义兵制”则是针对从北方南下而来的大批难民,相对于北方诸国兵祸连年列国相互攻伐不止,搬到南方诸国好歹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义兵制”用无偿分配土地和耕牛,以及减免移民的“徭役”与“丁赋”等优惠政策,争取南下的北方人加入本国军队。
王植所属的朱雀牙旗庐陵卫军是南方非常知名的一只劲旅,四年前“南唐”与“楚”的联军五十八万,号称百万之师北伐高平。当时面临北方巨大军事压力的襄阳无法分兵南下,驻守江陵和荆州的两支卫军都在浴血奋战,情况十分不利。此时受命前去解救江陵的王植下达了“动员令”,召集庐陵郡十万壮丁临时接替庐陵卫军的守备任务。
朱雀牙旗南指,王植所部庐陵卫军放弃一切辎重粮秣,强渡大江攻占楚国的“南津关”。随后三日内急行军一百九十余里,直插楚军的后勤补给基地“南县”,一把火烧尽了楚军储备的粮草物资。然后全军不及修整,迅速沿原路撤回大江北岸,避开了前来寻求决战的楚军主力。此战进行了两个月,终因楚军粮草调运不及,单独撤军,不甘心失败南唐军水师被高平水军大败于“城陵矶”,十亭人马折了七亭,南唐也只得与高平议和。
战后,高平犒赏三军,首推断敌粮道的王植武勋卓著。他却说“有人总是幻想以少胜多,侥幸取胜还要洋洋自得,殊不知那是兵家的邪道,只有强大的军力和充足的补给才是取胜最有力的保障。智谋和勇气都是一些次要的因素,不足为恃。一个老练的用兵家应该在两国联军结成之前就挫败他们的图谋,而不是等到已经开战才去想办法在两军阵前取胜。末将只能在战场上击败敌人,却无法使国家避免遭到损失,哪里敢说自己有什么功劳呢!”
用这个理由,王植推辞廖承志给予自己个人的奖赏,所得的财物全部分给了参战的士卒和用来抚恤阵亡者的遗属。
每每吕季想到自己要和王植这样可怕的对手交锋,冷汗就湿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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