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鸿门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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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丧心病狂的奸贼!久后定然不得好死,今日叫你逃过一劫,真是苍天瞎了眼!”

    刚刚含恨一击失手之后,心绪激动的韩钥儿似是已然耗尽了全身气力,此刻她只管眼神万分怨毒地瞪着王植。两片芳唇轻启之间,吐出的却尽是恶毒诅咒之词。王植低头打量一下手中这柄似是涂有蛇涎,腥气逼人的淬毒匕首,满是不屑地一笑,十分随意地把这件凶器放在了一旁案上,然后他迈着方步绕着韩钥儿转了几圈,施施然说道:

    “哦?本座本以为,钥儿小姐乃是名门闺秀,也该懂得君子绝交不出恶语的道理,却不想小姐的言辞如此粗鄙不堪,当真是坠了荆南韩家累世高门的清誉啊!”

    韩钥儿自知行刺失手,自己绝不免一死,此时却见王植迟迟没有下杀手的意思,她顿时联想到了这个家伙好色的名声,霎时间一张欺霜压雪的粉面血色尽褪。目光上下游移之间,韩钥儿下定了决心,紧闭着双眼,跟着猛地咬下了银牙。

    打从决意为父兄复仇之初,曾经久居韩家的一位供奉便动手替韩钥儿镶了一颗死士必备的假牙。假牙内藏的毒药虽不能叫人瞬时断气,不过能保证在一刻时间内赶赴黄泉,绝对没有解救之法。需知,死士时常会面对比死亡本身更为可怕的刑讯逼供,能求得速死已经是解脱,况且韩钥儿这样的妙龄少女,若是落在素来以性情暴虐无常著称的王植手里,会落得何等遭遇自是不问可知,今日此物果然派上了用场。

    “喀吧!”

    韩钥儿咬下毒牙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奈何早有准备的王植,出手的速度却比她更快。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随着一声叫人牙齿发酸的脆响,韩钥儿的下颌就被王植弄得脱了臼,一张小嘴不雅地大张着,犹如嗷嗷待哺的雏鸟。

    见状,王植貌似温和地一笑,语气皮里阳秋地说道:

    “钥儿小姐,本座尚未答应让你死,你切不可自作主张啊!啧啧,这颗假牙乃是以身毒象牙雕刻而成,依在下的愚见,就算你用力咬下去,也未必能奏效啊!。看来替小姐准备这颗假牙的人,用心不佳呀!”

    摆平了红粉刺客,王植拍了拍手,几名武士走进屋内,单膝跪地见礼。王植一摆手,说道:

    “尔等务必要替本座好生招呼这位贵客,切不可有怠慢之处。”

    “是!”

    追随在王植身边多年,这几名武士早已熟悉自家主将的行事作风,绝不会误以为他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抑或是打算把这位娇弱可人的美女收入私房好生受用一番。当下几人毫无怜惜之意,粗鲁地架起了浑身瘫软的韩钥儿,一路拖出屋外。

    待得处置过美女刺客以后,王植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要说韩钥儿是跟他有仇不假,不过她此番能顺利接近到统帅大军的王植身侧,实在另有缘故。重重地哼了一声,王植笑得愈发阴冷,似乎某些人太过不识趣了。

    “果然是不动扫帚,尘土就不会乖乖滚蛋哪!好个四大门阀,哼!山水有相逢,以后咱们再算这笔帐。”

    一想到这些阳奉阴违的家伙,王植不禁怒意勃发,“喀”地一声捏碎了楠木椅子的扶手,弄得满手尽是木屑。怒气发出,旋即他又冷静下来。此番高平挥师北伐,新野一战而定,但人心尚未归附,正需好生安抚之际,因此纵然明知有人从中弄鬼,企图浑水摸鱼,王植却也不便痛下杀手。古人说投鼠忌器,其中为难之处,怕也不过如此吧!

    深吸一口气,王植强自将火气压下,跟着提笔书写了一封请柬,说道:

    “来人哪!速将此信送交蔡家,就说今夜本座设宴款待,请蔡家家主务必赏光赴宴。”

    一名军校接过请柬,躬身后退,施礼说道:

    “得令!”

    “回来,记得给蔡家捎句话,美人本座甚为满意,他们有心了!去吧!”

    热锅上的蚂蚁。这句话通常都是用以形容那些自觉死到临头,却又手足无措的倒霉家伙。一向自诩为正统华族的蔡家,在居心叵测送去美女刺客无果之后,旋即接到了一封措辞暧昧的请柬之时,自是免不了方寸大乱。在陈、黄、蔡、苏四姓之中,向来以南阳陈氏的势力最为雄厚,陈氏子弟遍及列国朝堂,位列公卿者不知凡几,排名次席的黄家虽稍逊一筹,同样不容小觑。至于说到蔡家和苏家这一对难兄难弟,恐怕两家也就只能争一下到底谁才是垫底的老四了。

    看过那封杀机隐含的请柬,蔡家的家主蔡?与胞弟蔡悠对坐相视良久,同是苦无脱困良策。焦虑难安的目光屡次扫过兄长阴晴不定的老脸,年纪足足小了蔡?十五岁的蔡悠不禁长叹了一声,说道:

    “兄长,想那王植性如豺狼,行事手段向来狠辣无比,今日说是设宴款待,分明是鸿门宴哪万万去不得!”

    闻听此言,蔡?双目微阖,轻轻摇头说道:

    “唉!不去不成啊!若今晚不去赴宴,只怕不待明日破晓,咱们蔡家数百年的家业,就要被大军付之一炬了吧!若以一人性命可换全族无恙,我又何必吝惜这颗头颅呢?”

    纵然世家豪门寡情薄义,闻听嫡亲兄长如此说来,蔡悠仍是止不住泪如泉涌,哽咽说道:

    “兄长,您这次真的是做错了!试想我蔡家历经几多变迁,又何苦与高平作对?单凭蔡家的信望,纵使高平军卒狂妄,也不敢轻易对咱们下手,如今授人以柄,事情便难说得紧了!”

    正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蔡?自然知道弟弟这一番话说得甚为在理,但是容许韩钥儿以蔡家的名义行事,刺杀王植这位新来的征服者,个中内情绝非轻易可以诉诸于口,蔡?仰天叹息了一声之后,放声大笑起来,说道:

    “哈哈哈哈,多言无益!蔡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老夫倒也很想见识一下这鸿门宴的滋味。”

    “既然事已至此,兄长,您请将我的这柄龙渊古剑带上。我听闻王植此人生平甚爱收藏兵甲等物,若事尚有可为,不妨献上此剑以求转寰。”

    说罢,蔡悠擦拭一下泪水,由放置在身侧画工精美绝伦的剑匣中取出了一柄色泽斑斓的古剑,随后双手递到蔡?手上。拔出半截长剑,蔡?还剑归鞘,面带苦笑地说道:

    “遥想当日,你以五百金作价买下了此剑,我还大为申斥了一番,想不到今日竟要靠这件东西来献媚免祸。人生之事,当真是无常啊!若今夜三更不见我归来,你便带上家眷从密道逃生吧!吾去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