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宛城攻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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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王朝时代,宛城作为古王朝的龙兴之地享受特别的优待。

    朝廷不仅将管辖宛城一带的地方长官南阳太守的官阶,由全国统一的正四品,特别提升到正三品的位置以示殊荣。并且将当时人口户数尚不足二十万,只能被作为府城对待的宛城,也就此摆脱了律令规定的郡城定制,按照更高一级的大邑城市标准修筑而成,因此宛城的城防异常坚固,不仅城墙十分高厚,四面皆有护城河环绕,各类所需的军事设施一应俱全。

    再加上宛城地区一直牢牢地掌握在老牌强国郑国手中,没有遭到襄阳城那样的人为破坏和荒废,其固有的防御能力还是非常雄厚的,假如准备不足就发动强攻,获胜的成功几率其实并不高。

    郑国的国势虽然是江河日下,几十年来一直正在走下坡路,甚至黄河以北的领土、城池基本都被北齐、北燕、赵国等强临瓜分殆尽了。如今仅有河南之地得以留存,但正所谓烂船也有三斤钉,今时郑国的带甲之士仍旧不下三十万之众,绝非易于之辈。

    郑国常年驻扎在南阳郡驻军也有四万余步骑人马,只因国内汉人时常暴乱,而导致军前粮草接济困难。各类军需的匮乏致使郑军军纪涣散,穷困的军队经常化妆成马贼外出劫掠补充军需物资。

    善于骑射的郑军士兵屡屡越过边界洗劫高平的城镇乡村,导致襄樊之地饱受痛苦,尤其是汉水以北的地区农田荒废致使民生凋敝,多年来已渐成高平的心腹大患。

    作为首当其冲的襄阳镇守使,王植对这些肆无忌惮的家伙所作所为,自然是有着旁人所不及的切肤之痛,所以这次出战,他的态度也格外积极。

    现时王植所部除了朱雀牙旗下的五万大军之外,尚有自家私属的部曲、亲兵过万人,以及襄阳的卫戍部队,全部加起来总兵力接近七万人。自然这些人马不可能全部用上战场,不过这个兵力优势已经很明显地超过了对手野战可以取胜的预期数字。

    不客气的讲,即使仅有王植自己孤军深入,在没有外来援军的前提下,单靠郑国在宛城地区的驻军亦是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郑国的军队不是全部集中在宛城这一座城市里面,南阳地区尚有其他重要城池需要分兵扼守,因此实际上宛城内的郑军总人数只有两万余。这一点兵力拿来固守城池尚可,想要主动出城迎击?掂量掂量自家的家底,还是省省吧!

    在古王朝时期,南阳郡是一个辖地辽阔的大郡,所辖地区内除了宛城这个中心城市以外,尚有穰城、方城、象禾、郦城、黄棘、重丘、新野等七座重要城池。郑国承袭古王朝的郡制,除了重丘城在二十年前的一次战争中被敌军摧毁,其他的城池一如往常。

    目前郑国在这些城市中的驻军数量多少不等,主要是根据敌情威胁的情况而有所区别。在北方与郑国自身接壤的地区方城、郦城等地守军人数最少,一般仅有一千多号人,打打土匪、马贼什么的也就差不多凑合了。而在东部和南部与高平、韩国接壤的边塞城市,驻军人数则要翻上几番。

    此时忽然听闻高平军誓师北伐的消息,位置最靠近襄阳的前沿城市新野和穰城顿时人心惶惶。

    郑军历年来敢于南下袭扰高平的主因就是认为有南方与南楚、南唐旷日持久的主战场拖累,师老兵疲的高平决不敢贸然挥师北进与郑国开战。然而等到狼真的来了,郑国人除了第一时间的惊诧莫名之外,就只剩下恐惧和惊惶这两个词可以用来表述此刻的心情了。

    郑军在南阳郡主帅刘禾急忙派出游骑在两国边境一带打探,另外赶紧修书派快马星夜兼程送往国都新郑,企求郑国国君速发救兵,否则光靠南阳郡自己这点人马撑不了几天。

    这个时代列国通用的潜规则,就是将国内大部分的人口和财富都集中到国度附近,当然精锐的军队就更不必说了。

    郑国各地驻防的军队加起来不过十万之数,余下的二十万大军全部窝在新郑的军营里,没有国君下达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动用这些部队。平时防止造反倒是挺合适的,碰上这种突发的战事,难免就有点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尴尬。

    作为南阳太守兼襄樊节度使,身为宗室子弟的刘禾心里直打鼓,他在南阳郡干了快十年了,对南边襄阳的情况闭着眼睛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可正是因为太了解对手的虚实,刘禾才更加心里发虚。

    古语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今夏,襄阳一带取得了丰收,在王植早春时节筑城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顺便把灌溉农田的水渠都给修得差不多了。今年襄樊境内民田加上军屯的收获,襄阳和樊城的府库被新打的粮食塞得满满当当的。

    襄阳距离新野不过一日的路程,可说是朝发夕至,这还是不计算对手隐藏在边境的山林中发动突袭。那样的话,高平军进军的路程中耗时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如果抛弃辎重和速度缓慢的步军,仅以轻骑兵轻骑简从发动突袭。只怕高平军在新野守军吃早饭的时候出发,不等他们放下手里的筷子,高平的大队人马便已杀进新野城了,如何叫人不害怕。

    这一次北伐是高平举国动员的大事,分驻各地的宿将元老和豪强都会亲率一支精锐部队前来参战,借此表示对新君的效忠之意。新任的高平国主也要御驾亲征,这是证明他有资格坐上国主位置的行动。

    依照以往的那些战例推断,今年没有太大战事的前提下,高平军动员的总兵力应当不下十万人马。

    当今之世虽战乱不断,但能够动员起十万精锐之师的国家并不多。这可不是用临时抓壮丁拉来的老百姓充数,高平军中的士兵大多是入伍多年,刀头舔血为生的职业军人,战斗力绝非刚放下锄头滥竽充数的普通农民兵可比。

    事情没到最后见分晓的时候,人总是难免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

    新野守将刘遇自觉手下五千军兵在高平主力没有到来前,可以顶住几轮攻击,没有提前撤退到二线的城池,而是选择了留在新野城中固守待援。在这个残酷的乱世中,没有得到命令就选择撤退的后果只有一个,失土者斩。

    当然这一点也不是绝对不变的,比方说象王植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将。如果不是闹得太过分出现天怒人怨的极端情况,或者自家不小心让手中的兵权旁落,否则就算他自己愿意引颈待戮,在位的国君也轻易不敢下刀。

    从前某个国君处心积虑宰了国中看着不顺眼的某人之后,其他将领不论自身立场如何,都开始变得兔死狐悲起来。而后便合伙发动兵变,反过来要了国君的性命,乱世之中这种事列国已是屡见不鲜了。

    可惜新野守将这样的低级将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旦犯了错误,他就只能用自己的献血来洗刷污点,就算真的成功撤退了,也不过是早死几天,晚死几天的事情。

    就在郑国得到高平军北伐消息的同时,事先埋伏在两国边境山区的精锐部曲就趁着夜色正浓之际,渡过了唐河,一幅悠闲姿态的王植,这功夫还在襄阳城中校点人马。

    次日的拂晓时分,五千高平精锐步兵,与埋伏在黄棘城中的细作里应外合一同发动了突袭,继而一举拿下黄棘城,切断了穰城和新野驻军通往宛城的惟一退路。

    在宛城之中,惊惶失措的南阳郡郑军主力尚未反应过来,到底是应该固守待援,还是出兵夺回黄棘。迫不及待地王植等不及国内其他的参战部队前来汇合,便单独统帅着朱雀牙旗下的三万大军杀奔新野,另外派遣了一支五千人的偏师前威慑穰城方面的三千郑军,阻止其增援新野的企图。

    通常来说,攻城方的兵力要达到守军的三倍以上才有取胜的把握。

    善于筑城的王植,同样善于打破城池防御,历来他都吹嘘能用同等的兵力就能拿下一座防御坚固的城池。自然作为这件事的后续注脚,王植生平参与的大多数战争实践也证明了他并不是在单纯的吹牛皮。假如对阵将领的统御能力不是非常强的话,光是依赖城墙的单纯防御作战也救不了他们的性命。无论怎样坚固的城防,总是能设法攻破的,关键只是每一次作战中己方究竟要付出多少伤亡代价的问题。

    “大人,您要我们出城迎战?”

    满脸都是咬牙切齿痛苦表情的守将刘遇,闻言狠狠地瞪了身旁的白痴部将一眼,说道:

    “你的耳朵聋了吗?立刻点齐人马,随我出城迎敌。”

    部将和参谋的劝解并没能改变刘遇的决定,于是新野城中的五千郑军排列整齐,拉开了阵势,摆出要与高平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外强中干的刘遇,这番话表面上固然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是做好了准备一旦战事不利立刻弃城而走的打算,毕竟不敌战败和不战而逃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尤其是在面对军法官辩解的时候。

    这时候,王植的部队早已正在新野城外列队完毕。他们原本是拉开架势准备打一场漂亮的攻坚战,事先准备好的攻城器械部件,此时正有条不紊地从战车上卸下来,高平军的工兵们,忙着组装这些可怕的武器。岂料,新野原本紧闭的四门一齐打开,穿着酱紫色军服的郑军,如潮水般涌出城外。

    新野城东一处小丘,王植手打凉棚眺望敌营远远望去。略为估算了一下对手出动的兵力,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会心地笑容。

    不等老子开始攻城,你就把狗急跳墙这一招都使出来了,看来这位刘遇参将还真是识时务啊!也好,打野战比较轻松,总比攻城好,可是这位胆小的老兄该不会没动过刀枪就直接开溜吧?

    且不说王植腹诽对手的不良习惯,拉着队伍一出城,远远地望见高平军的阵列,刘遇便感到一阵止不住地心慌气短。

    这次出战留在襄阳驻防的部队大多都是步军,虽然预计到会有攻城作战,但王植仍旧只带了两万步卒,其余的人马都是骑兵。现在与前锋部队一同抵达的步军只有不到一万人,而骑兵则是五千之众。至于那支令所有对手闻风丧胆的铁骑兵,也寂静无声地隐藏在旗幡招展的军阵之内。

    刘遇谨慎的目光,并不能确定这支可怕的部队存在于何处,但他已经本能地感觉到了情况不妙。

    新野城中的郑军总共有才五千人马,其中三千人是骑兵,剩下的那些步兵差不多也有自己的坐骑。虽说步兵的坐骑当然不能和战马比,但是跑路速度还是蛮快的。问题是高平军会这样轻易放他们溜走吗?

    “将军,要发动冲阵吗?”

    一手端着下巴露出一个诡异笑容,王植轻轻摆手,说道:

    “先放他们过去,北面的黄棘已经落入我军之手,郑军退路已绝,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

    旌旗如林的高平军在四十面战鼓齐声敲击的节奏指挥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步推进。正所谓,人一上万,无边无沿。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厚重军阵,终于压垮了缺乏大军对垒经验的新野守将刘遇,那业已紧绷到了极点的心理防线。

    左右盘算一下利害,刘遇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可不敢这么白白撤走,自家的军队毫无死伤,回去也没法跟上头交待。于是他下令手下的五千人马对高平军的左翼发动冲阵,冲阵失败了也没关系,刘遇自己统领的一千精锐林胡骑兵才是他的家底,只要保住了这支部队回去再有一些大臣说情,作为郑国宗室子弟的刘遇可保性命无虞。

    至于其他那几千人马都是南阳郡近年来临时招募所得的新军,属于胡汉混杂的杂牌部队。这些只为了混口饭吃的家伙对郑国究竟能有几分忠诚,这个谁都说不好,所以不管他们死上多少人,刘遇也不会感到半点难过。

    新野的郑军尚不知晓后方要冲黄棘失守的消息,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在单纯的郑军士卒看来此战能够成功退回城高池深的宛城就算自己赢了,却浑然不知自家的主将正在盘算着,到底该如何更好地拿他们这些小卒子的血肉去为自己搏一条生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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