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陈拓猛然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改变的,就像你不能一下子把一把机关枪在这个时代研发出来一样,李从善那执拗的性格也是一时无法改变的。是啊,跟着他的弟兄们吃了多年的苦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好不容易打下一个富裕的城池,正想享受一把,李从善就算愿意离开,可兄弟们不答应。
再者说,老父的坟前也不能没有人守着。他原来手下那几个小头领,除了蓝耿,都执意留下来,有的甚至拿出当年聚义上山时,丢命不丢人,丢人不丢山的誓言来让李从善下定决心,固守望江。
“两千禁军我们都轻而易举地打退了,我们何不以此为起点,革了他大宋的天下!”恐怕这句从张夯嘴里流出来的“豪言壮语”让不少原来的兄弟们砰然心动。
而有一件事更加坚定了李从善留在望江的决心,在张夯的“劝说拉拢下”包括望江、太湖两县的近两千民团也加入了队伍。而这几天附近山头的盗贼头目也纷纷写信来表示愿意归顺,这么算下来,过几天汇聚到望江县城的人马将超过五千人!
那还怕个鸟啊!
于是留在望江城的呼声日盛。
可是陈拓等人知道,望江的得失全在于江上,望江港守不住,望江城必陷!再不渡江,恐怕等到朝廷派水军汇合步军,小小的望江县城便岌岌可危了。
其实李从善确实没什么野心,打下望江这个大县,他已经很满足了,打天下的野心他倒是从来没有,不过李从善没有,不表示别人没有。
陈拓有!张夯也有!
最终在张夯的“撮合”下,去留两派终于达成协议,陈拓带着愿意离开的方道龄、李从良(不可思议吧,此人深藏不漏,后文必详加叙述)、黄文秀、杨攀、杨林以及唯一愿意离开的盗贼头领蓝耿并一千多禁军和几十名山贼全副武装准备渡江。李从善自然和张夯等一干人留在望江。
虽然在去留问题上有所分歧,但兄弟还是兄弟,渡江前夜,李从善再次摆酒给陈拓践行。席间陈拓拿出一个锦囊(熟悉吧)对李从善说道:“大当家的,这锦囊是我们几个连夜制成的,你在江北多凶险,待我们走后,你自可打开锦囊,里面有三条建议,以后行事千万以此为界!”
李从善将锦囊拿下,别在腰间,哈哈笑道:“陈拓兄弟,咱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说我也闯荡了好几年了,有些事情你未必懂的比我多。”说完一把推给陈拓一杯酒。
“那是那是”陈拓唯有苦笑,接过酒一饮而尽,心中暗想:以前是有个方道龄跟你在一起,现在方道龄跟我了,你还不被张夯玩死。想到这,陈拓心中有所不舍,再次嘱咐道:“锦囊一定要看,而且要一个人看。”
“一定,一定.”李从善满口答应,一边走去他的“偶像”杨攀和杨林那边敬酒,陈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其实锦囊里的三条建议就是:第一,小心张夯,此人阴险狡诈,不要过于接近,如有出现复叛端倪,立刻杀之,免留后患。
第二,望江县城城虽坚固,还要加紧布防,在城垛之中多设箭台。在望江港应留一千弓箭手守之,此乃生死隘口,不得不防。
第三,不可对城中百姓盘剥过度,免得官军到了,城中民变。(这点李从善倒做得不是十分过分,一干用度大多出自原官吏家中)。若有危急,可速渡江寻我等。
第二天中午时分,渡江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李从善很轻松地就从城内调集了两百艘小船,渡陈拓等人过江。陈拓立在桥头,看着渐渐远去的李从善和旁边张夯的身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张夯这人有野心,也有些能力,如果李从善能压制得住还好,若压制不住,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而另一艘船上,李从良也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他何曾不是苦苦却说甚至哀求李从善跟随一起渡江,然而兄弟间走的不同路已经决定,李从善不肯走,而李从良也不可能留。从陈拓在公堂上与李从善那一番对话开始,熟读圣贤书的李从良已经知道陈拓非池中之物,再加上私下跟方道龄的几次交流,他已经决定跟随陈拓作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出来。
从小两兄弟一文一武,李从良读万卷书,为的就是成千古名,在县城做主簿,何时才能实现宏远?现在难得遇上良主,怎可轻易放过。再说,李从善也十分同意李从良跟从陈拓去往西南的大理国。
从望江港顺江而上,方向直指西南的大理国。
这次航行距离很长,从望江到大理最近的江口至少要走一个月的时间,途中要经过淮南西路,荆湖北路,夔州路,梓州路四路,然后才能到达大理第一站,也是经过陈拓等人商议过的大理国黎州蛮部(大理滇东三十七蛮聚居区之一)境内,那里有一座城寨,是大理蛮区最大的一座城寨。
之所以选择这里,当然首先是因为城寨在蛮区来说是比较坚固的,而且大理政权在蛮区的统治力较弱,而蛮区部落各自为政,自己好各个击破。而虽然是蛮区,滇东三十七部其实就接受中原文化的熏陶方面比大理南部的府郡还要强烈,在这里贵族和祭祀都以书写汉字为荣,这也是大理国虽统治滇东近百年,不派官员驻守的原因。而大理段氏开国皇帝段思平也是借助这三十七部蛮兵的力量才消灭了郑氏,夺了大理的天下的,也正因为此,这里并没有大理的正规军驻扎。
当着这么多船沿江而上是不可能不被江边的宋朝驻军看到的,但是见对方都身着禁军服饰,只道是前往川陕驻防西夏的,也不加以阻拦,有的还主动远远地打招呼,这还不算什么,在船行至汉阳军(军:也是宋朝的一个行政区划,相当于府和州,是军管的。)的时候,一个驻守的厢军统制还主动送上了补给,陈拓都一一笑纳,粮草自然宝贵,那些冷兵器到了大理可都是利器,宋朝炼钢技术发达,是大理不能媲美的,像西夏和大理,吐蕃等地的人都竞相走私大宋的兵器,这当然也被一些宋朝的一些军官拿来做谋财的手段。
这次那统制见是禁军渡江,自然知道禁军都是驻扎在京畿附近的,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特别是知道杨攀在朝中任职的时候,笑的皮开肉颤。
这一路坐船倒也风平浪静,要知道,宋朝河运海运极其发达,对河防海防也非常重视,基本上每个县都有自己的河防厢兵,每个沿江府的港口都设有炮台和弩台。
陈拓都是白日里行进,晚上上岸扎营休整。
就折磨行了一个月,船终于到达了梓州路的果州港,上岸南行百余里后便是大理了。
“就要到了!”陈拓看了看左右,感慨道,这一路确实挺辛苦的。其他方道龄,李从良,杨攀,杨林,黄文秀也互相看了看,这一路下来,除了黄文秀,其他人竟然都显得憔悴了不少。
“黄兄,保养得方啊!哈哈~~”方道龄打趣道。
黄文秀脸又刷的一红,刚想反驳两句,其他人也都笑起来,便不再说话,挠头苦笑。黄文秀这人除了长相,性格用可爱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士兵们把物资从船上卸下来,就地安营扎寨,杨林还安排了一队斥候四处探访去了。
这时,在不远的一处山头上,有两个人正悄悄地盯着从江山下来的大队人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