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陈拓百无聊赖地在县衙做了三天押司,其他几位都忙着写《奏陛下祥瑞疏》去了,陈拓虽然能看得懂文言,却不会写,特别是在一堆老学究面前,更加是不敢造次。王栋祚也没有在跟陈拓见过面,因为禁言令还在,衙门里没有什么击鼓告状的事情,所以衙役们都很闲,这一闲下来,就直接导致已经调到县城做了县尉(相当于县公安局长兼人民武装部部长)的张夯每天和陈拓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惯,可毕竟张夯县尉来的大,见面时,特别是老学究李从良(其实李从良不老,才30岁左右的样子)在的情况下,陈拓不得不行下属礼,张夯对李从良和陈拓态度都很恶劣,每次都是怒目而视,不过他貌似对李从良的愤怒还要大于陈拓,几次过后,张夯对陈拓已经是视而不见了,而对李从良依然如故。
陈拓猜测张夯既然出身土匪,一来看到李从良就会联想到他的老同行李从善,心里不好受,二来,李从良曾经屡次那刑律来压张夯这批“从良”的匪吏,或许是李从良从心底鄙视这些在官府的庇护下欺压良民的新型土匪吧,那么他怎么看他的亲哥哥呢?
这天正在衙门里一颗槐树下乘凉,夏天还没有过去,现在真是天气闷热的时候,按照李从良的说法,热而汗流不止,怕是要下雨也….陈拓对李从良这种“之乎者也”的表述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听到要下雨了,还是不免很兴奋,连续被太阳烤了好几天,总算可以凉快凉快了。
果然,临近中午时分,天色暗了下来,陈拓感到一阵气闷,乌云越来越厚,也越跑越快,雨怕是要下得很大了。过了一会儿,风起来了,起的很大,那棵陈拓乘凉的老槐树仿佛要被连根拔起了,陈拓站起来回到衙门里,站在门口感到一阵阵凉意,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须臾,倾盆大雨下了起来,几位写奏疏的押司本来昏昏欲睡,一个惊雷,把他们惊得跳了起来,一看外面下雨,顿时显现出复杂的神色,一方面为感到凉快而开心,另一方面又为无法回家吃饭而苦闷(衙门不供应秘法,陈拓因为特殊可以和知县,县丞,县尉,主簿一起在衙门里混口饭吃,工资很少)。雨就这么一直下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忽然一个很响的声音从衙门外传来。
“雷响如斯!”押司甲道。
“非雷也,乃是鼓在响。”押司乙分辩道。
“汝何时见鼓这般响过,况我县自有知县大人颁下禁口之令,何来鼓声?”押司甲不忿。
“古人云:雷……”
陈拓没有心思听这些学究们在这讨论鼓声与雷声的区别,这种“雷人”的场景也只有在这种时代,这种场合才会出现了。但是陈拓知道刚才那声是门外的鼓击出来的。
过了不多久,第二声鼓响起,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这下那些老学究不用争论了吧。——绝对是击鼓鸣冤的声音。
王栋祚正在内衙和姨太太们吃午饭,忽然被鼓声吓到,王栋祚非常生气,但是宋朝规定官员闻鼓不升堂,是为渎职,轻则去官,重则入狱,王栋祚无奈召集一般衙役来到了公堂。陈拓因为没有事做,被王栋祚叫去做了书记官(记录审案经过)。众人个个怒气冲冲地来到大堂之上,只见堂下站了一男子,长的十分彪悍,手执钢刀,满脸的杀气,恍如吃鬼的钟馗一般恶狠狠地看着四周的衙役,他见知县出了后堂,突然大吼一声:“狗官,今天我们当家让我来取你狗命!”吼声浑厚无比,一听便知是武艺出众的汉子。
陈拓看到这气势,心中暗自感叹:果然是艺高人胆大,豪气又冲天啊!
王栋祚当场就给吓蒙了,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倒是后来才到的张夯定下了神,说道:“哦,原来是白面老虎蓝耿兄弟,你今天闹得有点大了吧?”
“张夯!”那蓝耿看到张夯变得暴怒起来,拔出背后的一双短枪,指着张夯,“你这个叛徒,你勾结朝廷,调兵想要围剿你昔日的生死兄弟!哼~今天当家的调集了山上所有弟兄,要占了这座鸟县城,你识像的赶紧带着这些狗官滚出县城,我们饶你们不死,要是敢抵抗,我把你们的狗头拿来祭旗!”
张夯眼珠子转了转,心道朝廷派兵过来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为了防止李从善狗急跳墙还封锁了消息,如何这蓝耿会知道,莫不是。。。张夯没有再想,转而对蓝耿冷笑道:“哼,蓝耿,你不要唬我,自从我们王大人加筑了城墙,还增加了县中协防的弓手、士兵(都是宋朝差役的种类,跟我们现在的民兵差不多,不是正规军队。)就凭你们区区几百号人,想攻下太湖县城,现在可不是胡县令那时候了。”王栋祚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身子也向前倾了几寸,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不自然,前任县令是怎么死的,他最清楚,“对……对,本官召集了一千多人的民团,谅你们也打不下我这太湖县城,你竟敢只身来到我的衙门,就是自投罗网!”站成两排的衙役一听,顿时来了气势,开始在地上有节奏的敲打他们的廷杖。
蓝耿嘲笑着看了看王栋祚,说道:“狗官!你召集的那些民团根本就不堪一击,刚才我们当家的已经带着弟兄们趁着下雨,进了内城,一千民团兵不血刃,在南北城垛那里被我们缴了械。现在就剩您这衙门了,我就是奉当家的之命,来拿你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王栋祚更是惊得骨头发软,要不是后面有李从良扶着,恐怕早已晕了过去。陈拓心中也是苦笑不已,到古代来做了几天公务员,居然被山贼给绑了,看了这公务员老天也不要他当了。“也不知道黄大哥怎么样了。”陈拓突然开始为黄文秀担心起来,蓝耿不是说民团已经全完了,而黄文秀就是这些临时拼凑的民团里的一个小领队。
而那边的张夯心里也难受的紧,自己原来带着手下五十来号弟兄挂在李从善名下,后来贪图富贵被招了安,原来那帮弟兄肯定饶不了他,照李从善定下的规矩,抛信弃义者,杀无赦。现在李从善占了县城,恐怕是知道了禁军来缴之事了,想要据城自守,那自己这条小命岂不?张夯偷眼看了看蓝耿,见对方正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自己,心中一紧。心中努力思索着对策。
蓝耿威风的够了,也不给张夯思索对策的时间,忽然大吼一声,就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急促的脚步声。衙门里除了蓝耿和李从良(李从良自然有他不担心的理由,卖个关子O(∩_∩)O~),所有人心中都发出一声感叹:这下完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