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摆手笑道:“山东一个毛贼,自然不在朕的眼下。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连自己的国土都不曾置足,又怎能夸口拥有天下?而普天下的百姓,均是朕的臣子,若朕连他们的面都不曾亲见,又如何能够了解民生疾苦,治理兴旺盛世。朕身为天子,岂不知天子安危之重,但正因为朕为天子,理应以天下为己任,岂能耽于享乐,于天下不闻不问?朕当你是家人,才跟你推心置腹,你就不必效那些愚夫莽汉,来进谏言了。朕已精心挑选护驾侍卫,但朕的近身侍卫长于武功,短于谋略,恐为敌人所乘。所以朕此次还选派京城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伴驾随行,一来负护驾之职,二来也考察他们的人品才智,以便他日擢用。除你之外,还有云中鹰,杨三郎,杨四郎,杨六郎,郭安,高平等人。京师事务,就由太师辅佐太子处理。”
他一番话冠冕堂皇,小雨只得微笑不语。暗想:“这一番道理下来,便是最耿直的老臣,恐怕也无话可说。”其实皇上话虽说得漂亮,实际上是花魁大赏之后,眼界开阔,心想天下的锦绣河山,花花世界,自非小小的京城可比。而民间秀色,妍姿异彩,更非宫中的庸脂俗粉能望其项背。因此早就想尽情游乐一番,说不定还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也未可知。不过心里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定要将众人说得哑口无言不可。
皇上又道:“你把阵图带上,这次权当操兵,且看这图管不管用。”当下议定,兵分三路。由老将呼延赞为先锋官,领兵八千,先赶到山东增援。皇上自领兵一万,由兵部尚书谢昆腾统一调配,并汇集京城精英组成的精英团,保护皇上居中策应。由高怀德领兵八千殿后。
小雨暗暗叫苦,只得应个“是”字。暗想:“飞虎营中一团乱麻,毒蛇吐信,暗潮汹涌,还不知如何善后?皇上却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这一次尽调京城精兵,朝中空虚,倘若敌人乘虚而入,岂不遭了。归根结底,皇上说是参加花魁大赏勾动春心,我岂不成了罪魁祸首。”心中苦笑,但他素来机灵,不敢犯颜直谏,更何况以他对太宗的了解,就算犯颜直谏,也是改不了主意的了,反而君臣失欢。因此只得领旨,腹中筹划对策。
当下便将中鹰,三郎,四郎,六郎,郭安,高平叫来,嘱咐几句。命他们妥贴当差,也不说皇上暗中考察之意。但料这几个人都是冰雪聪明,闻弦歌又岂能不知雅意。这里面杨家众子与高平皆是世家,中鹰自幼相随,忠肝赤胆,自不必说,只郭安是半路出家,在潘家混个闲职,平时既不拉帮结派,跟人拜山头拉靠山,也不争强斗胜,在主子面前炫耀本领。布衣草鞋,衣着粗陋, 除了当差,便在家中收拾打扫,做了大半下人应做的工作。潘家的规矩,素来是捡老实的欺负,他肯做,别人也乐得偷闲,便将一些粗活累活都丢给他做,郭安也不计较。只默默的做事,从不抱怨,更不会在主人面前传什么闲话。小雨冷眼旁观,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他。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郭安武功惊人,当日在醉仙楼一出手,便令杨家兄弟险象环生,这在京城,尚无人能够超越。他虽从不拍马,但也从不惹事,因此人缘挺好。潘豹喜欢吹牛,便将郭安举荐给皇上。因此这次皇上亲征,挑选良才,他也榜上有名。
小雨认为,郭安武功虽高,但为人正邪未明。他不象杨四郎等人见到不平之事,总爱申张正义。通常见到有人为非作歹,明明一举手间,就能济困扶危,但他往往吝于出手,一副冷漠的事不关己的姿态。好象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不但如此,就是有恶霸欺负到他自己头上,他也能忍则忍,不愿惹事。此人武功惊人,腹有韬略,却甘愿做着下人们才做的苦活累活,不赌不嫖不说话,平淡的象一张白纸,一杯白开水。可是小雨知道,在这平凡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外表下,应有一种不平凡的力量在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暴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