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御演之日。太宗身披金甲,墨黑绣龙斗蓬,跨在神俊的雪狮子宝马上,身后是高高举起,颤颤巍巍的明黄色九龙顶盖,翠羽蓝绫的龙凤宝扇,迎风展望,意气风发。除左右八名黑甲带刀侍卫贴身保护外,还有内层,中层,外层共三层围扈,层层围绕。飞虎营还派了一个先遣小队在外围守卫。这样的铁桶阵,就算这些侍卫全是木人,也要冲杀砍伐半天,累得汗流浃背,才能冲进内圈。而有此时间,应援的人早到了。更何况众侍卫各个都是武林高手,技艺精绝。便是寻常武士,过来一车,只怕也难撼一人。太宗周围是当朝几个权贵,如八王,郑王,太师,兵部尚书谢昆腾等,也都鲜衣怒马,含笑侍颜。至于普通的宫女太监侍卫,在前开路,在后跟随,更是浩浩荡荡,整齐划一,就好象是一只气势恢宏的军队,祭师出征。
天还未亮,京城府尹李仁诚就派护卫清街。因此大街上悄无一人,只有柳垂金线,梅吐冰蕊,春意萌动,花香醉人。但闻衣履车轮之声,未听咳嗽气喘之音,原来人人屏气凝神。大队出了汴梁,行至山野,但见一块块绿色的梯田,随山坡起伏绵延,大片大片的菜花灿烂金黄,在绿野中任意流淌。远处青瓦橙砖的民居,依山而筑,抱槐而居。窗台上吐出大捆大捆艳紫的杜鹃,泻了一墙。大的白鸟在青空中忽地掠过,却落在窗前补衣的少女肩上。
太宗深吸一口气,笑道:“难怪陶渊明不愿当宰相,却愿与山水为伴。依朕之见,居此三年,连皇上也不愿当了。”谢昆腾笑道:“皇上为天之子,神灵庇?,福寿无疆,欲使造福桑梓,泽被苍生,此为天之重托,赐皇上异禀神机,以为盛世之兆也。”太宗笑道:“不错,不错。朕注定是无清福可享了。”
约行了一个时辰。来到苍狼山。原来皇上要登高御览,所以必须上山。而山下还要有极宽阔的场所,以备演兵。因此苍狼山下的地形,符合要求。历年来有大的军演,都在此地。小雨身穿银甲,头戴银盔,大红斗蓬,迎风招展,早就立候多时,当即上前拜见。统帅一跪,飞虎营三军轰然拜倒,山呼万岁,地动山摇。
太宗等拾级上山。小雨早在半山腰的望海台上设了一溜紫檀木太师椅。正中一只宽敞的三人躺椅上搭了深红绣龙椅袱,顶上设有巨伞状黄龙顶盖,高约丈许。太宗落座,随行权臣也纷纷告座。太宗见骆炯明侍立在侧,便道:“给少谷主也摆一个座位。”立即一排褐衣侍卫献上薄如蝉翼的白玉杯,盛了色如翡翠的香茶来。
小雨候太宗示下,将手一挥。突然之间,数十面牛皮鼓隆隆响起,如雷贯耳。演兵场上,顿时大旗飘扬。共分红白两队。白旗将士黑衣黑甲,由云中鹰统领,按新图布阵。红旗将士褐衣铜甲,摆得是飞虎营旧阵。两队摸拟两国上阵交锋,刀枪似雪,喊杀震天。此时极目远望,万里长空撕云裂日,如鱼鳞片片,阵上旌旗翻卷,吞天遮地。黄沙怒吼,若巨浪拍空,裂焰穿林。黑色的人影,如洪水决堤,奔腾咆哮,战马嘶鸣,如龙吟虎啸,声传万里。观战诸人无不热血沸腾,壮志激昂,太宗猛地立起,将手中茶杯在摔得粉碎,喝道:“今朕有猛士如此,收复天下可待也!”群臣纷纷喝采,谀词如潮。只骆炯明嘴角微斜,双肘交抱胸前,不发一言。
忽然之间,白旗四处游走,幻成无数小小的圆圈,插入红军之中。红军顿时被围困在内,首尾难顾。红军大乱,纷纷退避,白军越战越勇,渐渐扩大攻势。正在危急之时,乱军之中,一员猛将纵马奔出,胯下枣红马,银盔银甲,土褐色斗蓬,手中一只银色长枪,快如闪电,所向披靡,一连冲乱白军三个圆圈。白军见他凶狠,不敢过份近逼,却给他冲出了包围。白军弓箭手纷纷踊上,以铁盾护身,箭如飞蝗,向那银甲将军射去。这箭的箭头其实是被摘去的,但以强弓发出,一经着身,虽不伤人,巨力也会将人撞下马来。那银甲将军将枪在身周使成一个光环,箭被纷纷拨落。可他跨下马丝毫不停,如流星赶月般,倾刻间接近白军高高举起的令旗,那银甲将军忽然擎出一只铁盾,护住面门,取出两张铁雕弓,双膀较开山之力,将弓弦咯吱拉开,嗖得一箭,直向令旗射去。令旗应声而落,消失在人海中。白军看不到令旗,人心惶惶。但听咚咚鼓号之声,红军重整旗鼓,一起回身掩杀。
太宗大喜,顾左右道:“真虎将也,此人是谁?”八王笑道:“皇上见过他的。他便是杨业之四子杨延朗。”太宗“哦”的一声,怏怏不乐,暗想:“我原以为此人是个窝囊废,想不到还有两下子。”
忽听“嗖嗖”数声,几道火光冲天飞起,散做漫天花雨。原来白军见令旗被斩,便放出烟花,代替令旗。放焰火之人,隐伏在苍狼山上,纵览全局,应变奇速,立即指挥白军变阵。但见白旗闪烁,白军又将红军围在核心,红军左突右冲,刚将白军冲破,天上又飞起焰火。白军顺时应势,总将红军包围在内。渐渐红军被白军用木刀砍伐,纷纷倒地佯死。红军渐渐希少。杨四郎虽然奋勇冲杀,汗湿铁甲,却也救得了东,救不了西,但恨没有分身之术。
太宗喜道:“鬼谷子的阵图,果然奇妙。”命人:“将图拿来我看!”小雨身藏阵图,忙上前躬身献上。太宗凝神细看,突然之间,身后悬崖上,飞下无数彩色小伞,伞下均有一黑衣蒙面武士。这悬崖笔直陡峭,皆是光秃秃的青石,本来难藏一物。事先潘小雨派人清场时,并未发现有人。这些人显然是早就上山多时,藏在事先在峭壁上凿好的洞穴中,再在洞穴口铺以青石,用以伪装。因此宋军清场巡哨之时,竟未发觉。突然乘布伞飞下,犹如天兵天将下凡,只一瞬间,便突破太宗的铁桶包围圈。一个黑衣人在太宗头上一个细胸巧翻云,袖口中射出一刀,银光耀眼,向太宗喉咙直飞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