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为有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琴声清冷,从梅花丛中穿出。幽暗的灯光穿透花间缝隙,映得花枝如雪,花瓣若星,在凄冷的黑夜,更象一个满腹诗书的少女,在独自沉吟。拓跋宇凌循着琴声,穿花绕林,就看见棕叶搭成的粗木亭上,白纱飘逸,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一个青衣人。
宇凌脸色铁青,一把撩开白纱,大步跨进亭去,将手按在琴弦上,只听“铮”地一声,琴声戈然而止。宇凌冷笑道:“军师好雅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弹琴?”
伏渊抬头看见宇凌,展颜笑道:“伏渊正愁独饮无聊,将军来得正好,我们就把酒高歌一曲如何?”
宇凌愤愤的坐到伏渊对面,冷冷的道:“在下恐怕高歌已毕,军师就要身首异处了!”
伏渊低头左手修长的手指按住琴弦,右手轻轻拨弄,琴声更加凄怆,忽地抬起星光闪烁的双眼,向宇凌凝视,含笑道:“将军在讲笑话?”
宇凌冷然道:“在下什么时候敢跟军师说笑?只是军师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私自劫持公主。公主暴跳如雷,定要将军师处斩。在下也无能为力。”说着拂衣站起。
伏渊含笑道:“那将军还不将伏渊绑缚吗?”
宇凌皱了皱眉,负手在亭中踱来踱去,叹道:“军师好胆色,到了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倘若你不是得罪了公主,日后我们师徒相聚,宇凌长聆教诲,岂不是好?只可惜...只可惜...军师,宇凌帮你担了这个干系,你速速逃走吧。”
伏渊微笑,从几上取过一只白地红梅花的小茶壶,一只绿玉缥黄纹的古石杯,先用温水烫
了烫,将水倒在一只黄杨木挖得大斗里,复斟了色如翡翠的清茶,递给宇凌,笑道:“将军待伏渊恩德似海,伏渊永铭不忘。此次晚东坡一战,谷主损失惨重,除了野人之外,经年苦心养育的狼群也被杨四郎屠杀干净。伏渊花了这么大代价,劫持公主,又有什么好处了?将军难道不想问问吗?”
宇凌神色一动,缓缓坐到他对面,接过茶杯,道:“倒要请教!”
伏渊笑容一敛,郑重道:“只因公主性命危在旦夕,伏渊也是不得己而为之啊。”
宇凌失色道:“军师何出此言?”
伏渊叹道:“上次伏渊在白云观时,参破杨六郎欲以公主为饵,识破我军事基地。后来果有宋军围山,我军未能全身而退,还有一些被宋这俘去。只是将军和伏渊却安然无恙,这一仗可以说是他输了。想那杨六郎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正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又怎会因一次小小的失败,就裹足不前?下一步他会怎么做,将军可知吗?”
宇凌沉思道:“军师曾寄简留书,邀他到野狼谷相会,他必是会同宋军,前来剿山灭寨。”
伏渊捋须大笑,道:“野狼谷机关重重,谷口只容一人进入,宋军再多,不能倚多为胜,只会被各个歼灭。自宋朝立国以来,曾经剿灭过三次,结果是无一人生出此谷。他出仕在即,又将与意中人洞房花烛,享画眉之乐,怎会放着举手之劳不做,却去拿人头做赌注,来赌一场毫无把握的局呢?”
宇凌凝思道:“军师是说,杨六郎只需举手之劳,就能将军师擒住?宇凌大大不以为然。”
伏渊大笑道:“只需软禁公主,来交换区区在下,想将军就是与伏渊私交再好,也必慨然允诺。倘若伏渊不突出奇兵,此时只怕公主已是郑王府的座上客,又是阶下囚了。”
宇凌叹道:“军师高明啊。只可惜公主自视太高,居然吩咐护卫不得近身,全不知人心险恶。”
伏渊呵呵笑道:“公主已坠爱河,失去理智,少女情怀,这也是怪不得的,怪不得的。”
宇凌又埋怨道:“军师也该先与宇凌商议一下才是。”
伏渊笑道:“我与将军商议,将军必与公主请示,公主若不答应,将军又如何行事呢?火在眉睫,岂能徒费时光?”
宇凌搓手道:“军师虽是一番忠心,但是公主盛怒,便是军师保驾有功,只怕公主也听不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伏渊此时已将手中拿得一只墨玉冻杯中之茶饮尽,长身而起,微哂道:“小女孩子发发脾气,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就过去,说得她转怒为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