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的大轿直接入殿,在殿中停下。太宗扶着总管太监的手,缓步走出,踏在波斯国蓝地牡丹花地毯上,一直走到丹墀之上。只见丹墀正中放着一张宽约三米,深约两米的古木巨椅,椅上铺着黄地太平盛世绣图椅垫。太宗坐了,两名宫女身穿火红曳地长裙,外披天然珍珠织成的金线纱缕,手持翠羽龙凤宝扇,分立太宗身后。众侍卫与其余太监宫女分立两侧。职位高的群臣肃然而入殿,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太宗笑命免礼,群臣分在两旁落座,每人一个精致的古木餐台,一只古木太师椅,桌上放着杯著果菜。潘豹小雨位置排在最末。三郎四郎没有座位,只能在殿外侍立。太宗看了小雨一眼,笑道:“小雨,朕今日专程来为你祝贺,你怎么反而躲起来了?来人,摆座位,你坐到朕身旁来。”小雨吓了一跳,忙离座跪下道:“回皇上,微臣职位卑微,不敢僭越朝规祖制。”太宗捋须微笑道:“什么朝规,朕意就是朝规。小雨,你要违抗圣命吗?”小雨吓了一跳,忙道:“皇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只得走到太宗身旁侧身坐下。太宗身前的桌子长约八米,就是五个人也坐下了。太宗举起身前那个魏朝古玉杯,向杨业一照,微笑道:“杨爱卿,小雨是贵妃之弟,就象朕的亲弟弟一样,他初次下山,资历虽浅,但天赋极高,未可限量。这次夺印,也是一个证明。希望你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臣,多多指点教诲,他日若能成才,不但是大宋之福,朕也深自欣慰。”说完举杯饮干。杨业忙站起身来,庄容道:“微臣受皇上隆恩,粉身难报。今日圣上又亲口重托,以后潘统领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来找臣,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自当全力匡扶潘统领,为我大宋尽忠效力。”举杯一饮而尽。
太宗击案赞道:“好!杨爱卿真是赤胆忠心,高风亮节。今日朕心甚慰。”他扫视群臣,又道:“我听说杨延朗在飞虎营中,人望极高,有安邦定国之志,匡世济危之才。今天他来了吗?”小雨见太宗欣赏四郎,心中舒畅,忙进言道:“回皇上,杨延朗今日特来为臣贺喜,正在殿外候旨。”太宗笑道:“宣他进来!”总管太监出外传旨。过不多时,大门外走进一人,身穿淡褐色武士服,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发髻凌乱,形容潦倒,胸口还有斑斑血迹,跪下磕头。小雨暗暗叫苦,心想:“早知皇上要见他,应该叫人帮他梳洗一下。”皇上眉毛一皱,心想:“真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他弟弟杨延昭人中龙凤,翩翩公子。我只道做哥哥的也差不到哪去,没想到这样猥琐。”心中先不喜欢,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微笑道:“爱卿平身。”四郎谢恩,以手支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皇上脸上笑容渐敛,暗想:“身为军士,首重仪表,这杨延朗怎么回事?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平时必是仗着老子的权势,做威做福,实际上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裤罢了。朕悔不该当初被皇侄吓倒,弄什么比武夺印,害得龙伏渊被人劫走,成为心腹之患。这种人还敢有非份之想,想当什么统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怪不得天下贪腐,久禁不绝,还真有不自量力,贪欲膨胀之徒。”强忍不快,微笑道:“爱卿父亲号称无敌,敌军闻风丧胆。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延朗幼承庭训,诗礼大家,俊朗英奇,才华横溢,他日也必当禀承父志,跃马辽邦,威震异域,立不世奇功。今次你虽然夺印失败,但你年纪尚轻,只要心存忠义,志向高远,他日前程不可限量。朕今亲口许诺,绝不食言。”四郎见皇上和蔼可亲,温言励志,忍不住精神大振,豪气干云,连胸口剧痛都忘了,哽咽道:“微臣永生不忘皇上期许,定当饮胡虏之血,报效皇恩。”皇上击案赞道:“痛快痛快,真象朕的儿子!来人!上酒!”
当下有两个身穿白丝上衣,翡翠蓝孔雀洒花裙,耳上别着手镯大圆形白金耳环的宫女抬了一张湘妃竹茶几,放在龙案之下。另有两人身穿内穿奶黄净色裙,外罩薄丝轻纱金点披风的宫女手捧青色古玉杯碟,摆在几上。皇上示意四郎去坐。四郎忽然得此荣宠,心怀激荡,感激涕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暗暗下定决心,倘若皇上现在命自己去死,便当场饮颈就刎。当下跪倒谢恩,在竹几后坐下。一个清秀可人,肤如凝脂,长发飘洒的宫女盈盈走来,替四郎身前的树根鼎里加满色如胭脂的美酒。人还未到,一阵如兰如桂的香气已经飘入四郎鼻端,熏人欲醉。那宫女纤腰轻轻弯下,鬓边一朵黄色丁香花摇摇欲坠,就在四郎眼前荡漾,四郎恨不得伸手替她扶好。一时之间,如登瑶池仙境,半醉半痴。
皇上举杯笑道:“来!今日大家同敬延朗一杯,期待他日后雏凤清于老凤声,创丰功伟业,扶保我大宋江山,固若金汤。”群臣轰然叫好,见皇上兴致高,一时间各逞口才,谀词如潮,说得杨四郎简直是菩萨转世,关公下凡。皇上微笑不语。潘豹唇边微微冷笑,满脸不屑之色,只得也将杯就在唇旁,做了个样子。这可苦了四郎,皇上敬酒,他可不敢坐饮,只得又跪在龙案之前,举杯一饮而尽。他本就身子带伤,连番跪下站立,牵动伤口,嗓子发甜,一口血涌到喉咙,不敢吐出,连忙和酒吞了下去。那酒香醇浓郁,正常人喝了下去,是神仙一样的享受,只是四郎脏器受伤,胃肠出血,伤处给酒烧酌着,就如再洒了一把盐,真是痛彻心肺,虽然强自忍痛,不敢呻吟,也止不住面部肌肉扭曲,脸色更加难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