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怒道:“我又不是残废,要人照应!郡主出了事,她可是你的未来弟妇,你不去谁去?”五郎知道四郎还不知皇上指婚的事,这几天全家都在瞒着他,坚定摇头道:“八王府有的是人手,无需担心。小弟送你回府,这就立刻赶去照应,如何?”
四郎拗不过他,心想反正离家也只有几条街,奔跑回家,也费不了多少时候。当下招呼一声,兄弟三人同时展开轻功,全力向家中奔去。
正在这时,长空中划过一声惨叫,凄厉之极,听者如被万把钢针扎入脑浆,头皮发麻,不能自止。三人不由一齐止步,使个眼色,一齐向叫声处移去。只听脚步声跄踉,胡同口跌跌撞撞奔出一人。在淡淡的月光下,可以依稀分辨出这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浑身衣服破烂,一只袖子已被人生生撕掉了,露出一条藕棒似圆润的胳膊来,那胳膊上沾满鲜血,形容触目惊心,令人浑身顿起鸡皮疙瘩。
那少女口中不断惨叫,跑出几步,一跤摔倒在地。身子后拖出一条粗粗的血迹。四郎疾步冲上去相扶,忽觉手臂一紧,被人牢牢拽住,却是五郎,他眼中闪着清光,低声道:“四哥,你在这里,我去!”缓步上前,气流周转全身,弯腰去扶那少女,同时全神戒备,以防那少女骤起发难。
只听脚步声响,月光下人影憧憧,三条大汉飞奔过来,脸上黑巾蒙面,手中钢刀在月光下激起一串寒光。一人一招“燕子穿云”腾空跃起,抢在五郎身前,落到那少女身旁,一把揪住那少女的手臂,拎了回来,手中钢刀一转,刀刃向下,横在那少女胸部,怒骂:“婊子!”挥手作势,就要将那少女的乳房劈下。
四郎见场景诡异,早就握了一把铜钱在手,以防不测,见势危急,中指运力连弹,三枚铜钱“哧哧”飞出,两枚打向那大汉臂弯的“清冷渊”“关池”两穴,另一枚却是打向钢刀。只听“叮”的一声,那大汉只觉一股大力撞在刀上,把捏不住,钢刀冲天飞起。他也被这股力量撞得身形后退,那两枚打向他穴道的铜钱就此打偏,只打得他剧痛彻骨,却没能令他软瘫。他抬头看刀,正欲一个鱼跃去接,忽觉下颚剧痛,上下牙齿奋力一合,差点把舌头咬断,却已经中了五郎的一记旋风脚。他见五郎又是一脚飞来,挟着“呼呼”劲风,直奔自己胸膛,这一脚只要着实了,内脏必受重伤。当下左手用力,将那少女掼在地上,身子一侧避过,伸手在腰间再拔一柄短刀,猱身向五郎扑去。只听旁边“叮叮”之声,兵刃相交,余下两个大汉,也已和小七交上了手。
那少女滚倒在地,一大片鲜血从身下缓缓洇出,不住惨叫,叫声揪人心肺。四郎忙抢身上前扶起。那少女痛得脸颊抽搐,满头全是大汗,忽觉自己被一个强壮的臂膀抱住,鼻中闻到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又羞又急,忙伸手向四郎推去,想把他推开。
四郎顾不得男女之嫌,忙要检视那少女伤口,忽觉身旁有异,一脚无声无息的踢到。这一下发难奇诡莫测,全无半点先兆,待得发觉,脚已及身,只要中招,立受重伤。饶是四郎久经战阵,也是惊得寒毛倒竖。危急中沉肩垂肘,伸右臂去挡。不料那一脚却不是踢向他,而是踢向那个少女。只听“喀嚓”一声,那少女手腕已断,身子“咕噜噜”直滚出去。四郎大吃一惊,心想此人一招即能在自己怀中伤人,招势毒辣,快如鬼魅,功夫远胜于己,不知是谁?他霍然站起,向来人望去。却见近身处站着一人,身材颀长,双手负在身后,发丝随风飘摆,正在向他微笑。
四郎一看,惊得张口结舌,原来行凶之人竟是自己三哥。四郎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忙问:“三哥,你为何无故伤人?”
“无故?”三郎唇边微现冷笑,向旁走了几步,弯下身子,撕下一片衣襟护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银针,含笑向他一扬,问道:“这是无故吗?如果不是我,这根银针,就要插在你手臂里啦。”
他说了这句话,那地上的少女已挣扎起来,悄没声息的向远处走去。三郎回头喝道:“站住!”那少女忽然左手用力,“哧啦”一声,将身上穿的一件丝罗长衫撕开掷掉,只露出一个粉红色肚兜和一大片光溜溜的背脊,大声喊道:“非礼啊!非礼啊!”撒开两腿,一溜烟似的逃了出去,转瞬之间不见了人影。三郎若要去追,她如何逃得掉?但三郎看了她那副样子,不好去追,微一迟疑,她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四郎心中惶惑,正要询问。那三个蒙面大汉见少女逃了,撮唇互相招呼,六手连扬,倾刻间满天银光飞舞,十几只镖分向四人射来。三郎右手一挥,将射向自己和四郎的四只镖尽数抓在手中。小七手中刀舞成刀花,将其余飞镖尽数击落在地。那三个大汉趁这一瞬功夫,凌空鹞子翻身,跃过身侧的院墙,消失不见。众人怕遭不测,不敢去追,聚集到三郎身旁,小七性子急,问道:“三哥,你今天不是生气了吗?怎么又来了?这绣花针是什么东西?”五郎见他口没遮拦,忙瞪了他一眼。
三郎看在眼里,笑道:“你别瞪他,我气量还没这么窄。”他随即脸色一沉,道:“潘小雨在比武之前,已经用了两计,这两计都难操必胜。他思虑周详,难道就这么轻易罢了不成?我料他定有第三条计,而动手之日,必在今晚!老六心思细密,我见有他在明处护你,应可放心。我便假装生气,暗中送你一程。我想敌人必也忌惮老六,老六若在,敌人难以下手。果然不久老六便匆匆离去,我便猜到,随后有事发生,而这必是敌人垂死一击。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他见事情发展无不在自己料中,十分得意,忽见弟弟们脸上都现出尴尬之色,这才发觉自己失言。想要补救,却无从措词,只得“嘿嘿”干笑几声,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小七吓得手脚发软,接过银针来细看,问道:“这是见血封喉的毒针啊,要是插入四哥体内,四哥不就见阎王了吗?”
三郎微微一笑,道:“还没这么严重!潘小雨不会蠢到在此时杀人。我料来这银针上沾得麻药,可以令人筋麻骨软。这样一来,明天四弟和他比试,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如何能赢?”他将银针拿回,用衣襟小心包好,道:“我会请郭大夫帮忙验药。”脸色一端,又道:“今日之难虽然避过,但一天没拿到大印,一天不能掉以轻心。”他随即转身朝向四郎,脸色郑重,双目炯炯,向他脸上望去,道:“老四,为兄知你自有主意,所以我从来不愿干涉你的作为。可是今天有一句话,不能不说。”
四郎知道哥哥一向瞧不起自己,很少和自己推心置腹的交谈过。今日见他神情凝重,竟有十二分的认真,想是内心也对自己十分关切,心中感动,忙道:“请三哥教诲!”
三郎伸手握着他的双肩,目光牢牢盯着四郎的双眼,一字一字的道:“眼中有印!心中有印!魂中有印!梦中有印!除了大印,无论什么人,都别理睬,无论什么事,都别分神!这是你一生荣辱相关,祸福所系!为兄望你牢记不忘!”这几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到最后一句话,热切的期许,终于背叛了他一贯的冷漠,如火山暴发,灼射而出,烫得人浑身都热血如沸了。
四郎细品这几句话,只觉字字珠玑,他原以为三哥对自己漠不关心,不想他竟对自己期望如此之高,一时之间,胸口热血上涌,紧紧抓住哥哥的手,许诺道:“三哥教诲,小弟永生不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