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新军,是桃源镇的风俗,谁家有子弟够格成为战士那都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每当他们要出发,镇上的人都自发前来相送,富裕的赠点盘缠,困难的却也能送上一声祝福。就像现代的一些山村出了个大学生,便会成为村里的骄傲一样。
“段风,我年长你一岁自然先去,我在上官家等着你!到时候我们再比试!你可要好好努力,上官家可是有专门锻炼战士的武技,要是你终日玩耍,到时候少不得被我揍趴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即将远行,阿贝把段风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你又皮痒了?哈哈。”段风虽然说笑着,可阿贝却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多话,拍了拍段风的肩膀,带领着其他四名少年辞别了乡亲,踏着枯黄的落叶朝着南边走去。他们要先去五十里外的达嵌城,雇佣马车再向南走上四百里才能到上官家的玄武城,路途虽然遥远,可是镇上的乡亲都很有信心,像这样出色的儿郎,上官家要是不收,那真是瞎了眼。
送别了好友,段风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家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段风足不出户,每日所干便是吃,吃饱了就睡。开始的几天段老头还不在意,以为他跟好友分别心情不好,可眼见段风每日一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样子便发觉有些不妙了。
“小子,你整日这般无所事事也不练功,想要干嘛?难道你不想成为一名战士吗?难道你想在这穷乡僻壤厮混一辈子吗?”老头子言语间充满了恼怒。
段风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看自己还嫌瘦削的身体,摇摇头说道:“都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长些肉呢?”
听他这么说,段老头顿时感到哭笑不得,感情这小子一个月来想在家蹲膘!伸出手不断的点着段风却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说:“混小子,爱火不爱柴,火从哪里来?身体强壮那是武技锻炼出来的,那种痴肥又有何用?”
其实段风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削,那也是跟阿贝那种壮汉相比,或者说,要达到战士的标准,他还嫌瘦弱,实际上段风身材修长匀称,眉清目秀算的上一个翩翩美少年。可是虽然武技不错,但他这种样子去应试军士,估计考官只看一眼便会将他淘汰掉。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大不了我也学你,当一个独行大盗!”段风恨声说道。
“放肆!你道我真是什么独行大盗!?”听段风这么说,段老头勃然大怒。
“你不是大盗却也绝对不是战士!”段风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瘦削的老头针锋相对:“你要不是大盗,为何会那么多旁门左道?”
“你……哎……”段老头无奈的一叹,像段风这种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他也是过来人,自然晓得段风的心思,沉吟了片刻,无奈道:“好吧,你好好练习武技,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如果能猎杀一头魔狼,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便送你去上官家!”
“这话算数?”听到段老头的话,段风顿时精神一振。
“一口唾沫一个钉。”
“好!”
总算让段风不再钻牛角尖,段老头也松了口气,可没想到的是,自此,段风跟镇里的屠户借了一把尺半尖刀,揣在怀里每天都往后山跑,而且,越跑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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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在这一年里,段风没日没夜的锻炼武技,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从没有想现在这般努力过。
依然是初秋,桃源镇的后山上顶上,段风匍匐在一块巨石之下,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泛着健康的古铜色,头戴伪装用的草环,即便是仔细看也很难发现有个人藏身于此。这已经是他在这里等待的第七天了。
“莫不是那畜生还能未卜先知,知道小爷我要来宰它?”段风手中紧了紧陪伴了自己近一年的尺半尖刀,眼睛紧紧的盯着后山北坡,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可依然没有发现魔狼的踪迹。
这魔狼是一种不入流的魔兽,但这种魔兽跟一般的野狼不同,它不群居,独来独往,但却比一般的野狼体型大上一号,稍具灵性,风属性,速度极快,性情凶狠,靠着锋利的爪子攻击却很少撕咬,习惯傍晚时分外出觅食,普人绝对不敢去招惹这种魔兽。
而段风的武技学了有些年头,段老头之所以敢让他去猎杀这种低等魔兽也认为如果段风拼尽全力完全可以猎得一头,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倒不担心他的安全。只是几天来,段风已经把临近镇子的山南找了个便也没看到哪怕一根狼毛。
段风桃源镇三面环山,山名幽冥,后山只是幽冥山前的一座矮山,幽冥山时常有魔兽出没,即便是镇上的猎户要过后山北面也必须结伴而行,为了达成跟老头子的约定,段风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然西斜。
“再等等”就在段风决定继续耐心等待的时候,突然风云剧变,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云浓如墨,惊雷滚滚!
“他妈的,要下雨了。”山中气候无常,这种雨天段风也见过不少,他不想被浇成落汤鸡,决定回家。可刚一起身,却发现后山北坡上突兀的出现了两个人影!
“咦?”段风顿时大感好奇,要说桃源镇后山的北坡已经颇为接近幽冥山了,可这两人看起来却不想打猎的。因为虽然距离不进,段风却能看见两人身着一黑一白手持兵刃遥指对方,怎么看都想要决斗的样子,可他俩之间的距离,在段风看来,有些远了。
也不知道他俩正在说什么,不过既然要打架,那这热闹定要看上一看的。段风索性也不去管那即将泼落得暴雨,从新蹲伏在草丛里向下望去。
两人对峙了片刻,却见黑衣人横剑在胸前,突的红光暴闪,刚才还在手中的三尺长剑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剑消失了没关系,让段风吃惊的是,居然有一头样子凶恶的巨大怪兽悬浮在黑衣人头顶!那怪兽狼头鹰身,呼扇着双翼,体型居然有黑衣人四五个大小。
而白衣人似乎也不甘示弱,手中的宽背长刀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在他身侧,则突兀的出现了一头浑身雪白的巨熊,但毛皮上泛着的金属光泽,让段风觉得这熊……有些古怪。
还没等段风弄明白这两头怪兽是如何出现的时候,下面的两头怪兽却激斗了起来。
在桃源镇,段风也看过家狗互斗,那是爪对爪,嘴咬嘴。在他的印象里,野兽之间的打斗大致如此,可再看下面,狼鹰悬浮半空口喷烈焰,白熊人立于地掌挥冰箭,同时身上还散发着红白两色光芒煞是耀眼。对撞发生的爆炸就连隔着老远的段风都能感到那气流产生的狂风如刀般划过脸庞!
“好……好强!”段风看的目瞪口呆,而下面的人却也加入了战团。
黑衣男子手中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双掌平推,一道肉眼可见的红光好似火球,冲着白衣男子激射而去。而白衣男子则双臂交叉在胸前,一道蓝光凝于身前,瞬间变成冰壁将火球挡了下来,折向一旁的地面,只听“轰”的一声,原本平坦的地面被炸出一个深坑,看着那深坑,段风心里骇然,如果那火球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哪里还有命在?或许,连个渣滓都找不到!
狼鹰飞扑,白熊跃击,两头怪兽打得不亦乐乎,两人也挥舞着华丽的技法遥遥相斗,炫目欲盲的光芒,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时无刻不在震撼着段风的心灵。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两人似乎都有些乏力,而白衣人看起来也略有不敌,呼哨一声唤过身上已然伤痕累累的白熊,跃身跳到白熊背上向西面仓惶逃去。黑衣男子的狼鹰虽然体格不小但看起来驼不动他,无奈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狼鹰在一道红光闪耀中消失了,而原来的那柄长剑又回到了黑衣人的手里。提着长剑,黑衣人腾跃着朝西方追去!
“难道……那狼鹰就是他手里长剑变的?”段风喃喃自语着,此时的他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等两人都已走远,段风才从藏身的草丛中起身,可他却明显的感受到了双手的颤抖,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段风感觉自己从没如此的激动过,仿佛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尽管距离不近,听不到他们的讲话,却能看清他们的手段,那种华丽的攻击,毁天灭地的气势给段风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而且,段风清楚的看到,两人的身形,并非那种高大粗壮,而是也像普通人那样的匀称修长。
“倘若我也能像他们那样,为什么还要去当劳什子战士!?去他的战士!去他的强壮!我一定要像他们那样!”站在后山的山顶,段风仰天大喊道,巍峨险峻的幽冥山回应着他的呼喊“像他们那样……像他们那样……像他们那样”。
已没有光景可看,而两人离去之后,天气又忽然好了起来,刚才的雷鸣也掩盖了两人相斗时发出的巨响,此时的段风怀着激动的心情折身跑向了桃源镇。至于那还没有猎到的魔狼,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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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我回来了。”当段风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段老爹自己做好了饭菜已经在等他。
“这么高兴,可是猎到了魔狼?”段老爹笑着说道,一年多的锻炼,段风虽然离战士的要求还有些远,可看起来个头窜高了不少,如果去上官家应试,运气好的话或许勉强能过。
“狼倒是没有,以后也不用去猎了,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没等段老头猜,段风便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般的将先前的战斗描述了一番,配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即便是达嵌城里的说书先生估计也就能说成这般样子了。
但段老头静静的听完之后,却面无表情,丝毫不感到惊奇,仔细看去,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哎”段老头无奈的一叹,似是呓语般的说道:“或许……这就是宿命。”
“你说什么?”段风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但看老头子一连平淡的神色,让段风有些不解,这种场面哪里是他们这种穷乡僻壤能够见到的?老头子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什么,这些人想来便是修器者了。”段老头看着段风,淡淡地说道。
“修器者,就是你以前提起过的修器者?”段风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了。修器,他以前曾听段老头说起过,不过老头子说的轻描淡写并没有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而且老头子当年口中的修器者并不比战士强多少,可今天看来,两者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是。”段老头点点头说道:“而且如果猜的没错,今天你看到的这两人,修器的实力应该达到‘魂器’了,你所见的那两头怪兽便是他们所修之器幻化而成,而刚才的雷声便也是他们的手段,以掩盖战斗时的声响。”
“可你以前……”
“你是想问为何以前没告诉过你修器者如此厉害对吗?”段风的话被老头子打断,看到段风狐疑的点点头,沉声道:“成为战士如果是一条笔直的官道,那修器之路便充满了数不尽的岔路。”
“怎么说?”
“成为战士只要修炼好武技,在军中便会学到与元力配合的武技,以实力进阶别无他途。而修器,是将自身的元力以滋养所修之器,在器未长成之前谁也不知道它将来会有什么能力,一切就像一场豪赌,赢了,或许有用,输了,便是一个废物只能从新回到军队,即便那样,到了战场也是炮灰而已,大陆上修器之人无数,可真正能修成有用之器的又有几人?我不想你沉迷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所以……”
“元力?什么是元力?”段风感觉有些混乱,今天一天所见不解之事似乎除了他那个奇异的梦境之外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多的了。
“元力便是灵魂本源的力量,通过它,可以将身体最大的潜能发挥出来。”段老头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似乎在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是,他们真的很强,那种强,不是一般战士可以比拟的,既然我无法成为一个战士,为何不能另选他途?”
见段风神色坚毅,段老头沉默半晌,又是无奈的一叹:“你想听个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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