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飞戏谑的看着手中匈奴右贤王去卑送他的那张完整水貂皮,信手掂了掂,放回马鞍之上。
转过几条街,已经能看见司徒府的瓦檐了,出乎桓飞的意料,许定已经站在巷口等着他了。
“司徒大人着小的在此等候将军,将军请随我来,司徒大人正在车里等你呢。”许定行礼道。
“许大哥客气了!”桓飞将苍穹的缰绳交给一名云龙卫,在许定的引路下来到那辆停在司徒府门前的马车边。
车帘一挑,桓飞便已看见司徒王允,比之今晨在朝堂之上,王允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尤其他的眼神给桓飞一种疲乏无力的感觉。
“李将军!请上车来叙吧。”司徒王允礼节性的先打了招呼。桓飞略一点头客气一句上了马车。
车外许定拉下车帘,坐上了驭者的位置。车轮滚动,在一行铁甲卫士和十来名云龙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向未央宫。
车内,司徒王允与桓飞默默对视良久,才由司徒王允打破沉闷道:“老夫似乎还未恭喜李将军今日立功授职。嘿嘿,恭喜。听闻下人说,将军恰才曾来找老夫,不知所为何事?”
桓飞闻言一震,苦笑一下:“王大人,听许大哥说您府上花园的菊花都是由令千金所种,不知令千金如何称呼?”
司徒王允微微一楞,奇道:“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桓飞不理接着问道:“她的名字是貂蝉?”
司徒王允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桓飞:“你是怎么知道的?”
桓飞心神一片明净,貂蝉,果然存在这个三国时空,而且真的是王允的女儿。淡淡笑道:“她是司徒大人的义女吧。”
“义女?”司徒王允迷惑的看了看表情怪异的桓飞奇道:“谁说的,蝉儿可是老夫的亲生骨肉。”
“啊?”桓飞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咚!”的一声撞在了车厢板上,疼的他呲着牙捂着头顶坐了下去。貂蝉是王允的亲生女儿?那怎么三国演义上却说是义女?算了不去管它了。
司徒王允一脸迷惑的看着面色阵红阵白的桓飞,心中大奇。却听桓飞叹口气后又问道:“我与令千金曾在缳辕山有过一面之缘,承蒙她出手救治,我还不曾当面拜谢。”
司徒王允神色一整,点点头,“桓将军的身份,我已经听小女说了,桓将军是破虏将军孙文台的弟子,此番进长安相必非是无因。”
桓飞苦笑,他这个李乐扮的还真是漏洞百出,长安城中似乎人人都能认出自己。李儒、蔡邕、吕布、董卓可能尚是在怀疑,但起码匈奴人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好不容易有个盟约,却又不曾料到王允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当下也不回避,昂头道:“司徒大人既然知道一切,桓某也就不隐瞒了,桓某此次入关,为的是诛杀董贼。”
司徒王允面色不变,却斥道:“好大的胆子敢图谋太师,将军可知凭你这一言足以让你祸及九族,随你之士将无一可生离长安。宜阳亦将化为齑粉。”
桓飞好整以暇的道:“王大人也是忠君爱国之士,除董贼之心比桓某更强才是吧。”
“老夫并无反太师之心,桓将军你今日挑耸之言,老夫会在晚宴上向太师一一明禀,此刻汝还不乖乖袖手自缚,莫怪老夫不客气。”王允突然神色转厉。
桓飞一笑:“今日敢随桓飞来长安的,无一不是精锐忠贞之士,王大人以为能拦下我么,我现在就能一刀杀了大人你,然后力战而死。不过我自信司徒大人是忠君之臣,容不得董贼肆虐汉室。”
司徒王允冷笑一声道:“你知道驭车的许定是什么人?他是谯郡许家坞的第一流高手,也是许家坞坞主许褚的嫡亲兄长,你以为你会有胜算么?”
桓飞眉头一紧,突然有了主意,嘿然道:“也许是桓某看错了,司徒大人不妨请许兄出手试试吧,纵然我今日命绝于此,司徒大人与陈留曹操的交往也终会为董卓知道。”
王允闻言身躯一震,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桓飞:“你知道什么?”
桓飞知道这宝压对了,神采飞扬的道:“许家坞是不是已投靠曹操了,我尚不肯定,但桓飞曾听闻王大人曾让曹操刺杀董贼,不知可有此事么?”
王允缓缓坐下,嘿然道:“你知道的不少啊?嘿,老夫真的能信任你么?”
桓飞一喜,果然又给押宝中了,好奇的问道:“真的有七星宝刀吗?”
王允哼了一声道:“那自然是有的,那可是老夫珍藏多年的宝刀。”顿了顿,又道:“既然你说要杀卓贼,为什么有今日张温之事。”
桓飞眉头一皱,知道王允表了心迹,不然不会开口称董卓为卓贼,但如果把张温的事情全告诉王允,又会牵扯到匈奴,只要叹口气道:“我不杀张温,张温因我而死,其中过程复杂,王大人要相信桓某。”
司徒王允深深看了看桓飞道:“异日有闲,将军来某府上一叙吧。”
桓飞还待言,就觉车速一慢,许定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大人,未央宫到了。”
桓飞步下马车,才发现置身在一处极大的宫殿群中,这就是历史上汉朝历史中最有名的未央宫么?始建于汉高祖七年未央宫,在光武东迁之前,一直是汉朝天子寝宫与朝会的地方。也是长安城最大宫殿。桓飞看过长安地图,位于长安西南部的此宫,足足占去全长安城近七分之一。
利用龙首山的丘陵造成的未央宫格局之大,四面各有一个司马门,东面和北面门外有阙,称东阙和北阙。诸侯来朝入东阙,士民上书入北阙。宫内主要建筑物有前殿、宣室殿、温室殿、清凉殿、麒麟殿、金华殿、承明殿、高门殿、白虎殿、玉堂殿、宣德殿、椒房殿、昭阳殿、柏梁台、天禄阁、石渠阁等近四十个殿阁。
未央宫,后世人的诗词中此宫早已经成为汉宫的代名词啊。桓飞暗叹口气,不由想起了发生在此宫的一个流传千古的悲剧。汉朝开国大功臣楚王韩信就是在此宫中被萧何与吕后所杀。
“韩信是死于此宫么?”桓飞下意识问道。登时引来王允与许定的诧异眼光,许定干咳一声道:“逆臣韩信的确是在此宫伏诛的,难到李将军不知道呢?”
桓飞一楞,想起此时的韩信仍然是汉朝的逆臣,的确,千秋功过只有后人才能评。不由哑口无言。叹口气,抬眼看去,就见满天晚霞下的未央宫金碧辉煌之中,似乎还藏着那分肃杀悲戚的黯淡。
倒是王允可能听貂蝉说起过桓飞的古怪天外飞人经历,于是道:“淮阴侯韩信灭赵,代,魏,齐,燕,楚及三秦王,的确是本朝开国勋臣,但最后竟然勾结陈?谋逆,罪不容赦。”
桓飞苦笑,韩信一生征战,汉家江山九成是他打下来的,是否真的谋反,后人自知,只是其功高震主,终难逃遭肃清的命运,身死族夷。不可一世的英雄,竟然死得如此凄惨,他的老对手楚霸王若泉下有知,不知是否可以含笑?
“那处门阙之后便是长乐殿,殿旁的钟楼就是韩信的殉命之处。”王允一指前方道。
桓飞看去,暮色中可见钟楼一角。心中动了想去看看的念头,但随即打消此念,毕竟这是天子寝宫,如今又是董卓软禁天子刘协的地方,一路行来,四处可见铁甲羽林军的哨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司徒王允似乎看出桓飞的想法,不由笑道:“来日方长,将军终有机会可一睹未央风采。时辰不早,我们快些去承明殿吧。”
桓飞看了看四周,只有稀稀拉拉数辆车马,不由奇道:“为何只有这么点车驾?不是说今日是宫中大宴,所有大臣士子都要到的么?”
司徒王允抚髯道:“倒是老夫疏忽了,按朝礼,此处是西司马门,只有三司以上的大臣可以由此门入,所有士子则需经北阙走北司马门,大臣将军皆走南司马门,诸侯王与各地使节一概叩东阙入东司马门,是老夫一时失查,竟然带将军直接到了西司马门。唔,如此就让许定送将军去南司马门吧。”
桓飞哈哈笑道:“即如此,也无须许大哥带路,末将自有马匹,手下军士也有识得路途之人,末将就先和司徒大人别过了,少倾再会。”
司徒王允拱拱手道:“宴时恐怕是无法与将军会面的,将军若有闲,明晚来某府上相叙。”
桓飞点头应允,翻身骑上爱驹苍穹,辞别司徒王允而去。
却不料行未出一里,道路就被一队行进甚慢的车马队给挡住,桓飞眉头一皱,这是那位大臣的赴宴队伍啊,排场可不小,中央的马车周围有着近三十几名骑兵卫护。中央的马车也大的离奇,装饰也华丽,而且居然用了八匹马来拉,由于道路长久未得修缮,所以起伏不平,马车行进速度也慢的可以。
而且这些士兵的甲胄不同于长安城内任何一支军伍,更奇怪的是人人都在铁头盔上绑扎了一条黑色缎带。看到桓飞领着云龙卫由后接近,竟然全回身手持兵器对桓飞等人露出警惕的表情,只到看清桓飞等人服色才似乎略略放松了些警惕。
桓飞一楞,体会到这些人不甚友善,再看看道路两侧,由于长安眼下到处修缮,所以道旁各有一道深达一丈,阔达八尺的沟渠,夹以外围修砌用的石材,整个把道路给左右夹死。
看来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这些人之后慢慢挪动了,桓飞正想到这里,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那辆大型马车的前车轮竟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崩坏,一个左轮竟然还飞出老远,索性拉车的八匹健马似乎都是受过驯练的战马,稍稍惊恐之后,便安静下来,但整个车厢却重重的横在了路上,后车厢翘起老高。
“哆哆”之声突然从道边响起,桓飞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快躲,是弩箭。”,一个翻身,在孙坚的江东军中混的日子不短,这弩箭发射的声音他几乎是日日都要听上几百遍的。
伏在地上,听着耳边的惨叫声,桓飞头皮阵阵发麻。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显然弩箭不是往自己这群人招呼过来的,全集中射向前面的车队。
弩箭似乎不多,也就只有二十来个弩机发射的规模,一轮过后,桓飞就见十余个黑影从道边的深沟,堆放的石材后冲了出来。
刺客?长安城里哪里来的刺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