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龙华的运气比卞和要好得多,通宵达旦的擦磨确实是辛苦,但相比结果,过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至少他们还有希望。方飞羽到红星翡翠加工厂的时候,那块灰卡灰黑看涨的消息已经在厂里员工的脸上显现出来。
方飞羽和叶怡轩来到车间,毕竟是正规翡翠加工厂,这块灰卡灰黑的多数石皮都被擦磨开来,中间有一团足球般大小的斑驳绿色。另一边,还有一条手指般粗细、深浅不一的绿色,叶怡轩不懂赌石,她问方飞羽道:“出绿了,这算不算赌涨?”
方飞羽望向沈龙华,满眼血丝的他,神情异常凝重。
宁要一条线,不要一大片。
这块赌石的一边是一大片,一边是一条线,涨或不涨现在还很难说。
线和片是相对来说的,一般来说,线是立性的,厚度就是线的粗细,是已知的,而深度是未知的。而片是卧性的,面积是已知的,而厚度是未知的。
“先从这边开始。”沈龙华指着那一片说道。
董启全和李德信两位老者也是一宿未合眼,但精神劲依旧,毕竟这关系整个厂的生死存亡。
虽然方飞羽希望他们赌涨,但当他看到结果时,心沉了下去,那一片绿的斑驳面积越来越大,绿越擦越少,最后消失不见。片只有面积没有厚度就是所谓的“靠皮绿”,顾名思义,这块灰卡灰黑赌垮的可能大大增加。之后,绿虽然再次出现,但也只是短暂的灵光闪现,那有片的一面是没什么希望了。
沈龙华长叹一口气,身心俱疲的说道:“休息一会儿吧。”赌石就是这样,一夜未眠的沈龙华昨晚就是在不断希望不断失望中度过的,如果那边的线再出“带子绿”,估计他就要绝望了。人有人品,赌有赌品,尽管沈龙华心情欠佳,但还是微笑着问方飞羽道:“你的石头要解吗?”
方飞羽指着带过来的两块石头,说道:“方便吗?”
嗜赌的人都迷信,打牌之前不梳(输)头,你要往搓麻将的人屁股底下垫一本书,他非找你拼命,坐书,就是坐着输。解石的风俗也是如此,如果谁家的解石机解垮过毛料,周围的人为了避免霉运沾到自己身上,就不会再找他解石头。反之,如果谁家的解石机解涨过,那么大家都会蜂拥而上找这家人解自己的毛料,就算贵一点也没关系。
大自然的演化都有过渡的过程,比如秋天的一棵树,树叶不会在一夜之间变黄。狗屎地是最差的地张,突然之间冒出高翠的机会几乎不存在,所以,方飞羽的这块狗屎地赌垮的几率很大。沈龙华他们厂本来效益就不好,你在他的厂里解狗屎地,不是存心要触他霉头吗?
沈龙华苦笑一声,说道:“都这样了,还能倒霉到什么地方去,拿过来吧,大家兄弟,免费,希望方兄能把运气带给我们厂。”
方飞羽直接将狗屎地拿到解石机旁,说道:“反正是狗屎地,从中间直接切吧。”
沈龙华还没有说话,一个学徒工主动请缨,他说道:“厂长!这块我来啥。”沈龙华点了点头,学徒工挺麻利,三下五除二,狗屎地被弄进了解石机,随着机器启动的声音,学徒工已经开始操作。
那边在操作,对这块价值仅有5000块的赌石方飞羽自己也是信心不足,他看好的是那块马萨灰绿漆皮。他一边发烟,一边问沈龙华道:“沈兄的这个厂子是国营的吗?”
沈龙华点头说道:“暂时是吧,上级主管部门正准备卖厂来着,估计马上就要私营了。”
方飞羽说道:“主管部门要卖厂,沈兄作为厂长也该有发言权吧?”
沈龙华有气无力的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这块赌石大涨了也只是杯水车薪。有发言权又有什么用?总不能让全厂的老老少少陪着我一起等死。”
“厂长!涨了!”那学徒工突然跳了起来。
这边的人马上围了过去,这块赌石就像一个柚子,除了那层厚厚的壳,里面全是绿色。
大自然的演化也有激进的,当翡翠绿色和地子之间的差别表现的过于强烈时,就应了那句名言――狗屎地子出高绿!
“是铁龙生?”年轻学徒工做出了初步判定,但他的声音很轻,毕竟厂长和两位老师傅都在,还轮不到他来做判断。
董启全拿出手电筒照了照里面那鲜艳的深绿,点头说道:“嗯,是铁龙生。”铁龙生取自缅甸语的语音,翻译过来就是满绿色。铁龙生的绿色色度仅次于墨翠,但色调深浅不一,透明度差、结构疏松,是一种中档翡翠,方飞羽这块狗屎地的成色非常好,可以划如中高档的行列。
李德信和董启全对望一眼,不由得苦笑,这就是命!扎金花的时候,两个闷牌的人开牌,这边搓捏揉弄了半天牌还没有弄出来,那边随手一扔――金花,不服不行啊!
沈龙华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对那个学徒工,说道:“去弄个万响来,我们厂要好好洗洗晦气。”
“哎!”方飞羽阻止沈龙华,自己拿出好几张钞票递给学徒工,说道:“拿我的去吧,剩下的都归你了。”按照惯例,凡是涨了的毛石,都要放鞭炮,大涨更要放万字头的鞭炮,以示祝贺,5000块的赌石能解出铁龙生来,自然算是大涨。本来切解的工价也是要涨的,由于沈龙华言明是免费的,这也就算了,拿点钱给那位青年学徒工算是赏钱,他辈分低,拿了钱也不会有人怪他。
鞭炮噼里啪啦这么一响,周围的人都知道这边大涨了,都跑过来看热闹,放鞭炮也有一种广告的意思,除了看热闹的,买家也紧随而至。
老广认识方飞羽,哈哈笑道:“方生,恭喜恭喜,大家老熟人啦,开个价钱来听听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