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起一脚,有块暗红色的卵石急速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我得意地吹出尖啸的口哨,?望塔上的哨兵正在望着我,他的视线跟着空气中那枚翻腾旋转的石子,看着它坠落、坠落、坠落在梦遗失的地方......
沉寂的田野、凋零的树,还有孤单的车辙,除了风,仿佛一切都在熟睡。
汽车的马达声愈来愈近,就像空旷的午夜里陪伴的钟表声。
一抬头,看见两双手挥舞。
我笑了,鼻子一酸又哭了,马永双和方卉站在前方朝我大声嘶喊。
“老三,跑快点,别让风儿追上你!”
“秦朗,加油!永远不回头!”
“你小子听见了没有?快呀!”
俩人在风中手舞足蹈,我仿佛看见他们飘扬的泪水,空气中弥散着咸湿的味道,眼泪顿时汹涌而下,我甩开手臂,迈开步飞快地奔跑着,哭吧、痛吧、怒吼吧,扯开胸襟让风尽情来吧,像一颗愤怒的子弹,我要狠狠地刺穿这个冬天冰冷的盔甲。
我奔跑着,一刻不停歇地奔跑着,穿过凝固的空气、穿过黑暗的壁垒、穿过漫长的雨季,我就要见到那道彩虹。
雪还在下着,天地间拉上了白色的帷幔,远处的山岗更显丰厚了,麦田里高高低低的有一些参差凸起,像一顶顶露出棉絮的帽子,万物皓首,江山易帜,在日益巩固的冰面上,站着几根弯腰的芦苇,像风雪中不屈的斗士,孤独而又悲壮。
从今天起,生命会许诺我一张白纸,把昨天埋在厚冻的土层下。
谁在雪夜里呼喊过我的名字,我不记得了,记住的只是泪水结成的冰凌,有月亮的晚上,它会出现青春的影子。
我怀疑一切有记忆的东西,文字、影像、还有歌声,我希望这场雪能覆盖所有的过往,我什么都不愿想起,甚至是雪的颜色。
说起颜色,我又不得不想起黑夜、糖葫芦、画中的背影,树干上的刻字,世界远没有那么洁白和安静,晴好的日子,要记得出去晾晒被子,当然还有我们自己。
方卉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该如何学会忘记。”
“这很简单,你看那阵阵雪飘过,那一瓣雪花会记得风呢?”
风梦见了雪还是雪梦见了风?
豁然开朗,人生只是风景,路过或是错过。我在雪夜里哭泣,谁躲在窗后看我。
雪渐渐大了,我和她并肩走着,走向遥遥的苍茫,身后两排平行的脚印,也许它们不会交拢,也许很快就被风雪淹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