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光续二十六年七月十五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像瓢泼似的,半个多月都没开天,终于山洪暴发了,大水冲垮了西大洋的堤坝,像山一样洪浪沿着唐河就下来了,唐河上游两岸的村子房倒屋塌,河上漂的死尸多了去啦,什么死猪、死羊、死驴、死马的,也有冲蹋了的房梁、房檩、门板、桌子、凳子、箱子、柜子等等,什么都有。
下游没有受灾的村子,有些人就去捞那些东西,有用自己留下,没用的攒多了就便宜点卖了,旧社会管那叫捞淤渣,还真有靠捞淤渣发财的,秦家的木头就是那时从捞淤渣人手里买的。
话说唐河上游,靠河边有个丁家庄,据说是三国时代丁建阳的老家。丁家庄有一所没人住的深宅大院就是丁家老宅,又称为鬼宅,方圆百里都知道那宅院不干净,没人敢住。当年还真发生过像聊斋故事里说的那样的事,说是有个学子为科考找清静地儿读书,租了那宅子。夜里总有一个漂亮小媳妇进这学生的屋。
光绪二十六年发大水,丁家庄也没幸免于难,丁家老宅自然也被洪水卷没了,秦家买的木料里自然也有丁家老宅的房梁、屋檩。
上回书中说到秦家次子银焕是个会几下拳脚、好沾花惹草的浪荡子,刚十三岁就懂那点事儿,这邪事儿就出在他身上。
这银焕每晚睡梦中都觉得有一个头插鲜花,身着白纱衣衫的小媳妇搂着他睡觉,开始他觉着是做梦,后来如此自然就是真的了,可是有一宗令他奇怪,这小媳妇每天半夜来,天不亮就走,而且门不开,窗不响,门帘不动,这人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
开始他有些害怕,但一进入温柔乡,就什么都忘了,“这么好的小媳妇哪找去呀”,时间长了银焕面黄肌瘦,家里人都以为他病了,他父亲给他请了看病先生,先生给他诊过脉说:“这孩子心跳无力,脾肾皆虚,吃两副药吧“,说着在桌上给开了药方,无非就是些人参鹿茸地黄枸杞之类的温补药。
药吃了不少,但银焕的身体状况并无起色。一晚,他父亲起夜从厕所回来,发现从银焕屋里出来一个白衣白裤的小媳妇,屋门没开,院门没开,一晃就没影了。他自认眼没花,敢紧去推银焕的门,门是从里边插着的,他疑惑的回到自己房里推醒老伴,和老伴说这事。
老伴说:“别是什么精灵把咱们老二迷上了吧”,银焕爹说:“难说,等天亮了请二婶过来看看吧”。
二婶在秦家屋里外头转了一圈说:“大哥,你找人把你家的木头倒倒吧,里边有东西,我能不能治的了还难说”,银焕的娘说:“嗳哟,我的二婶耶,你要治不了俺家老二还能活吗?你无论如何也得想想法子呀”,二婶说:“她的气场很强,怕有千年戾气了吧,我尽力吧,倒木头要赶中午,乘阳气最盛时才好压制她的戾气”。
木头快倒完了,还真发现了希罕事儿,在一架房柁的卯榫处夹着一个扫炕的大笤帚疙瘩,这笤帚疙瘩上还绑一块带蝴蝶结的白纱,其它地方长了一层青台绿毛,青台上插满了鲜花,有杭白菊、九月黄、紫玫瑰、六月雪、丁香、茉莉、大红袍,还有坟地的野白花、死人兰。
还有更奇的,在笤帚疙瘩旁边堆满了干刺猬、干蛇、干耗子、干黄蚰(黄鼠狼)、干兔子等等。
二婶立即叫人拿银焕的贴身内裤盖在笤帚疙瘩之上,让闲杂人等远离十丈,并嘱家人给准备下黑狗血、黑驴蹄子,取来行法用具。
这次二婶是按逆转五行八卦方位,围着这架房柁埋了八根黑木立柱,立柱上画有符咒,用驴蹄子淋狗血,分别占住:东方金兑泽,南方阴坎水,西方木震雷,北方阳离火的位置,然后用四把桃木剑沾狗血分别悬于西北巽风、东北坤地、东南乾天、西南艮山的方位,最后用麻绳结网浸泡狗血系牢在八根木柱顶端,这就是茅山有名的逆转五行八卦天网阵。
正午时分,二婶披头散发,右手桃木剑,左手黄纸符由坤门转入阵内,距笤帚疙瘩丈远时立定,用右手桃木剑剑尖,挑起左手的黄纸符,前后左右的晃动黄纸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咬破舌尖“噗”的一口血水喷在符纸上,一股蓝焰幻化为淡淡的一团蓝雾,罩向笤帚疙瘩,只见盖着银焕内裤的笤帚疙瘩冉冉立起,慢慢幻化成一个身着白纱,头插鲜花的绝色美女小媳妇,哀哀怨怨,面如梨花带雨,呆滞的站在大太阳底下。
二婶大喝一声:“呔,何方妖孽在此害人,茅山斩妖剑从来不杀无名之怪,还不从实招来”。
“吾乃千年前丁建阳三姨娘梅雪是也,家夫死后,奴家为一巫人摄形魄于画中,后为战火所焚,奴魂魄无着,只好依附于炕帚之上,大水冲毁奴家房屋,奴家是靠这房柁顺水漂下,为人所救才在这里安了家”。
二婶说:“听你所言,到让人同情,今日也不想难为你,我为你指条明路,你可愿意”?“奴家听从法师分付”。“到九幽地府报到,从新投胎做人吧”。“奴家去过,判官说奴家没有尸身,将奴家赶了出来,奴家只好以蛇、鼠之血充饥,以人的精气维持魂魄不散”。
二婶说:“我有灵符一贴,贴与你灵台,到九幽地府他们的自会认你尸身具全,必可重新投胎做人”,“奴家遵从法旨”。
二婶将一付灵符贴于梅雪灵台,右手执剑左手拉着梅雪走乾门,过兑门,从坤门转出,轻轻拍了梅雪一掌说了声“去吧”一阵阴风过后,漂亮的小媳妇梅雪踪迹皆无。
事后有人问二婶,为何不凭法术把这女鬼收了呀,二婶说:“凭我的法术未准能收得了她,她有千年道行啊,这样皆大欢喜,不是挺好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