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时,日军海、陆、空联合作战,在天尾港的国民党守军保安第十五团第二营乘敌尚未靠岸时,给予阻击,经过短时的交火后,日军仗着强大的军事优势,突破国民党守军防线,成功登陆。侵琼日军的铁蹄踏上了海南岛。
随后,日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天尾、长流直指海口,一路经长流、施荣、永兴向府城进犯,把战火引向千年古城。
府城地处海南岛北部,北隔琼州海峡,是海南通连大陆和对外交往的重要门户。其东邻文昌、西接澄迈、南交定安,岛内琼文、海榆公路穿过琼山府城,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当日军从海口市郊天尾港突破国民党驻军的阻击强行登陆时,驻守在府城的国民党守军发出紧急警报,府城市民大部分连夜离开家园,向附近的村庄和山地转移藏匿。
府城甘蔗园位于府城东南角,是从外围进入府城的必经之地。因此,国民党在甘蔗园一带派兵驻防,其中有一个排的兵力驻在甘蔗园村口的张天君庙内。
日军登陆后,向府城进犯,国民党保安第十一团第二营及保安第五旅旅部直属排在甘蔗园附近布防迎敌。
清晨,天刚蒙蒙亮。从天尾港海面军舰上发射的炮声打破了府城的沉寂,随后,日军侦察机超低空飞越府城上空。
天亮时,日军已逼近府城。国民党守军在甘蔗园外围与敌军展开了猛烈的交火,面对武器先进、气焰嚣张的侵略者,我方守军进行顽强的阻击。密集的枪声在府城外的甘蔗地响起。
经过4个多小时的浴血奋战,国民党军队伤亡惨重,抗日将士的鲜血染红了甘蔗地,无情的战火和硝烟把一大片葱绿的甘蔗地烧成焦炭,浓烟弥漫数日不散。
我方守军因众寡悬殊,伤亡过半,坚守阻击敌军数小时后,部分幸存者撤出战斗。日军突破甘蔗园外围国民党守军的防线后,下午2时,从甘蔗园进入府城,千年历史古城开始沦陷在日军的铁蹄下。
这天大清早,当阵阵大炮的轰击声和飞机的轰鸣声,隐隐约约地从海口方向传来时,驻在云龙附近儒来村的冯白驹独立队一中队正在出早操。
队员们知道海口有了变故,立即停止了操练,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准是日本鬼子登陆了!”
“一点儿不错。飞机和大炮的声音一直不停,准是日本人来了!”
“不知道驻海口、府城的国民党军和他们干上了没有?”
“那当然啦。琼崖国共谈判时,他们满口答应和我们团结抗日嘛!”
“着罗!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日本鬼子来了,他们在前面不顶住,那还是人吗?”
他们哪里知道,面对日军凶猛而又凶猛的进攻,海口的国民党守军已是溃不成军。
可以说,尚未开战,胜负已定。
当此之际,又有谁能力挽狂澜,挽救颓势呢?
当时我在一中队参加军事训练,听到阵阵炮声震动着大地,连绵不断,我知道,肯定是日本人来了,而且战斗离这里不远了。
冯白驹可能在云龙墟也得知消息,他正带着几个警卫员和传令员,从云龙的大队部疾步走到儒来村。
“冯大队长,日寇可能已经攻占海口了。”我说。
“我猜也是这样吧,我听枪声越来越近,可能是国民党军队抵挡不住,鬼子正向这边杀来了。”冯白驹严肃地说。
“啊,那我们应该怎么着呢?”我着急地问道。
“海口如果被占,日军必然经潭口渡江东进。你们一中队立即吃饭,饭后赶到潭口渡口去。你们赶到那里后,要协同友军坚决阻击敌人,阻滞日军前进,掩护群众安全撤退!”冯白驹向战士们作了战前的动员工作。
“保证完成党交待的任务。”独立队一中队在中队长黄大猷大声的回答。
“符中队附,你熟悉国民党方面的人,就由你去做联络友军的工作。尽量争取友军的支援吧,怎么样?”冯白驹又对符荣鼎说。
“是。”符荣鼎自信地答应了。
。符荣鼎本身就是由国民党方面派过来的,只是国民党没想到他一来独立队,就被共产党组织感化,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曾经利用社会关系秘密潜入国民党军事教育机关中受训和任职,对国民党方面的情况自然比较熟悉,认识的人也比较多。
联络友军,非他莫属。
吃完早饭,独立队一中队在中队长黄大猷的率领下,告别冯白驹队长,紧急出发了。
“小方啊!你还是不要去了,毕竟你战斗经验不足,你还是跟我走,到后方去作政治工作好吗?”临走时冯白驹跟我说。
“不,我要参加战斗,我要在战火中成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冲冯白驹笑笑,他也向我投来赞扬的目光。
一路上队员们很少说话,想着第一次与日军交战,我们是既紧张又兴奋。
我们的队伍走出公路时,天色已大亮了。日军的飞机侦察机飞得很低,在上空盘旋侦察。我们每一个战士都事先已经折下一把树枝顶在头上作为伪装,看见敌机飞来,我们就迅速疏散隐蔽,飞机飞走后,我们又继续前进。一路上,我们既没有看到一个老百姓,也没有发现国民党军的一兵一卒。
我们的队伍急行军10公里,一直走到潭口,从这里过南渡江15公里就是海口市了,仍然没有发现国民党军队前来阻击日军。后来我们才知道,日军在昨天夜里在天尾港一登陆,潭口一带的老百姓听到枪炮声,早就逃进了山林去躲避。琼崖守备司令王毅也带着败军与军政人员及其眷属弃城而逃,避住琼中县去。
黄大猷、符荣鼎他们也不知道,在王毅司令率队后撤之时,琼山、文昌两县的壮丁常备队和游击队也陆陆续续随着走光了。
此刻,日军长驱而入,处在琼、文最前线的,也就是我这独立队这一个不足两百人,武器落后的队伍!
本来我们是想协同友军阻击敌人的,但是事情在我们意料之外,符荣鼎骑着马四处奔波寻找国军,但是找遍方圆百里也没有发现国民党军的一兵一卒。
“怎么办,这仗还打吗?”
“还是走吧,就我们几十个人,打什么呀。”战士们纷纷议论着。
我看到从海口方向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难民,他们大都拖儿带女,全家一起逃难。枪炮声离这儿已经不远了,看来敌人快要到来。
独立队一中队在中队长黄大猷在沉思着,没有友军的配合,就我们这么几十号人,提着长短不一的手枪、排枪,连一挺机关枪都没有,怎么能阻击装备有飞机,大炮,装甲车,坦克,大炮、掷弹筒、机关枪的日军呢?
可是丢下逃难的老百姓不管,又怎么是我们共产党军队的作风呢?
“同志们,我们要掩护群众撤退,所以,尽管没有找到友军的帮忙,我们也要留下来打这个阻击战。敌人虽然强大,但是我们不怕他们,对吗?”队长黄大猷在作战前动员。
“对,不怕他们日本鬼子,誓死保卫家乡!”战士们大喊着。
看到战士斗志昂扬,队长黄大猷就作战斗部署。我建议兵分两路,一路埋伏在潭口渡口东岸的左边的小山坡后面,一路埋伏在潭口渡口东岸公路右侧的树林里,因为这两个地方地形复杂,既容易防守,又容易撤退。
队长黄大猷同意了我的建议,队长黄大猷带了一半战士到潭口渡口东岸公路右侧的树林里埋伏;我跟副队长李文奇他们到小山坡后面埋伏。
“同志们,我们去折点树枝插在身上,这样敌人的飞就发现不了我们了。”我说。
战士们都觉得我说得有理,都纷纷在自己身上插满树枝分散躲在灌木丛中。远远看去,还真好象没有人一样。我们都全视注视前方,企图在日军由琼山东渡时,予以突然袭击。
冯白驹大队长的判断果然没有错,我们刚刚埋伏好,敌人就到了。但狡猾的日军没有立即渡江,而是在渡口西岸停了起来。
日军似乎并不急于东来,而是仗着飞机的空中优势,先行对渡口进行轮番轰炸扫射。一时间,渡口被炸得沙石横飞,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河边的树木也被炸得东倒西歪,几间房子只剩下断横残壁。
飞机炸了一轮就走了,我们都因为隐蔽得好,都没有被敌人发现,所以没有伤亡。
我们刚想喘一口气,不想,头顶又响起了轰隆隆的飞机声,敌人去而复来了。
敌机扔下来的炸弹在我们的身边一个个在爆炸,我只觉得振耳欲聋,硝烟弥漫在我的眼前。我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是一片烟雾,什么也听不到,耳朵边只是嗡嗡作响。
当硝烟散稍稍散去时,我突然发现身边不远处的副队长李文奇被刚才飞机扔下的炸弹爆炸掀起的泥土埋住了大半截身子,他的左腿被炸断了,鲜血好象喷泉一样喷流不止。我想冲过去帮他包扎,但是,此时李奇文却跟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乱动。感情的冲动让我差点忘记部队的纪律,只要我一动就会让敌人发现我们的目标,我们就会死更多的战士。我对自己说我不能动,我只是悲痛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枪。
李文奇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只是怒目瞪着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的日军飞机。最后,他终因流血过多,牺牲在阵地上。
他是日军侵琼后独立队牺牲的第一人。
日军乱炸一通,没有发现我们,以为对岸没有埋伏,就放心地准备渡船过岸了。
我们都悲愤的做好战斗准备。
日军全部走到了码头边,放下他们带来的皮艇渡江了。
日军一共放下了十五艘皮艇,每艘皮艇上可是坐五十来个人。我们等到日军到达江中心时,就开火了。
我们的手榴弹好象流星一样抛向日军的皮艇,在敌人当中开了花。日本鬼子被炸到鬼哭狼嚎,血染江心。十五艘皮艇全部被我们摧毁,艇上的八百多日军几乎都命丧江中。
日军大概没有料到,在进攻海南岛的第一天,遇到了一支弱小得毫不起眼的武装力量的阻拦,也大概没有想到这支小小的游击队会给他们带来如此大的伤亡。
日军大概更不会料想,今后让他们寝食难安、疲于奔命的,也正是琼崖共产党组织领导的这一支军队,亦即后来扬名海内外的琼崖纵队!
日军冷不及防,中我们独立队埋伏,过江不成反而伤亡八百多人。这让日本陆军少将饭田祥二郎十分恼火,他迅速往渡口增兵。
我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无遗,况且已经完成了阻击任务,就在黄大猷的带领下迅速地撤出了阵地。
经此一战,我们的独立队名扬全岛,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救星!
夜幕降临的时候,日机返回在我们隐蔽的地方轰炸,轰鸣的爆炸声经久不息,浓浓的硝烟弥漫在夜色之中。
“敌人这是在给我们送行呀!”黄大猷队长幽默地说。
“哈哈哈,”战士们都为打了胜仗而高兴,但是想到牺牲了的战友又十分悲伤。
返回云龙的路上,碰到许多从丛林里走出来的乡亲。当他们得知这是共产党领导的独立队,又看到队员们抬着牺牲同伴的遗体时,纷纷议论起来:“看共产党的独立队,人少枪劣还顶上去打日本!”
“独立队是人民子弟兵嘛!国民党军队哪里比得了?”
“我回去和家人说一声,参加独立队打日本鬼子。”
乡亲们扶老携幼,跟着独立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议论,不知不觉到了云龙墟。
独立队队员热情地招呼父老乡亲一起吃饭。他们端起饭碗就吃——原来,这些乡亲在山林里躲藏,也饿了一整天了。
俗话说:有口皆碑。独立队勇敢阻击日军的消息,风一样地传开了。老百姓觉得,这才是真正抗日的部队,是真正爱护人民的抗日先锋,对其推崇赞赏不已。
独立队众望所归,赢得了民心。
琼崖的民众纷纷送自己的子弟,拿出自己的枪支(这些枪支是政府千方百计地要收缴而未能收缴出去的),整批整批地参加独立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独立队从两、三百人枪猛增到1400多人枪。
连琼崖当局也不得不倚仗这支日益壮大的队伍,去抵抗日军的长驱直入。因此,独立队奉命扩编为独立总队,冯白驹升任总队长。
话又说回来,此时琼崖中共的抗日武装,与锐气正盛的日军相比,尚不足以正面抗衡,加之政府军队主力潮涌般的退却,独立队虽有潭口阻敌之壮举,敌我实力毕竟过于悬殊。
独立队遂于潭口阻敌之当日,离开云龙,开赴琼、文边界地区的树德、大昌一带,准备对入侵的日军展开持久的游击战争。
临走的时候,冯白驹找到我去谈话。
“小方同志啊!潭口阻击全靠你的策划才能取得这样大的胜利,你来我们琼崖特委没有几天,却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冯白驹表扬我说。
“冯司令,过奖了。”我脸红着说,虽然冯白驹现在是总队长,但是我还是习惯叫他冯司令。
“小方,你是一个人才,我想委派你去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冯白驹注视着我说。
“什么任务?为了革命,我服从安排。”我急切地想知道是什么任务。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