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妖女把眼一立,蛮横道:“不放,爱尔不尔。”
“当真不放?”
“当真不放!”
“果然不放?”
“果然不放!”
“肯定不放?”
“肯定――不放!”
布木布泰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片刻之后,她又振了振衣领,整了整帽子,理了理坠满缨络的小辫儿,紧了紧马蹄形的衣衫袖口,活动了几下手脚,目视大漠妖女,双手一抱拳,坚定沉稳地说:
“对不起,大表姐,小妹妹失礼了!”
大漠妖女看到布木布泰的举动,惊异得大张着嘴巴、眯着半拉眼珠子、歪着脖颈子、摇摆着蓬蓬松松的头、眨巴着疤瘌眼儿、嘴咧得瓢儿似的苦笑着,把布木布泰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脸上布满了疑惑、好笑、意外、兴奋等复杂的表情,半天才拧着眉头、嘻笑挖苦道:
“怎么,还敢跟我动手?!啊?――你个小黄毛丫头!?”
“大表姐实在不放多尔衮,小妹妹也只好如此啦!”布木布泰昂然挺胸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漠妖女敞声大笑,那笑声有如阵阵枭①叫,一浪高过一浪,向北边的老林子飘去,令人不寒而栗。
布木布泰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漠妖女笑了好半天,笑够了,她抬着右手伸着食指,频频指点着布木布泰,才又接着说:
“跟我动手,你真是:癞蛤蟆上菜墩――楞装大块肉;蚂蚁过河――不知深浅;螳臂当车②――不自量力;耗子给猫拔牙――我看你是存心找死啊!”
“如果大表姐放过多而衮,那就算罢了;如果大表姐真的不放,小妹妹情愿以死相搏!”布木布泰话音朗朗,针锋相对。
“你要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那就来吧!”大漠妖女以语相激。
话音刚落,布木布泰一个旋子旋上马背,抢夺多尔衮。大漠妖女伸出右手用两个手指轻轻一拨,就把布木布泰弹下马背。布木布泰意欲再上,大漠妖女伸出右手摆动手臂止住了她。
“慢着。”
布木布泰停住脚步,定眼观瞧。
大漠妖女:“我在马上,你在马下,我是大人,你是小人儿,这样打不公平,你太吃亏了,传出去江湖上反倒笑我,说我欺负小人儿,我看这样吧,……”
说着,她左手挟持多尔衮,旋风般地从马背上旋了下来,站在布木布泰跟前,伸出右手,划拉了一大圈儿,指点着说:
“咱们都站着,我用一只手,用三成的力量,我让你们五个一起上,我再扒多尔衮的‘皮’,怎么样?”
“他们?他们这个样子怎样上阵?”布木布泰一指一丝不挂的三个小伙子道。
大漠妖女将手中的多尔衮向外一推,搡了出去。顺手从自己坐骑上的革囊内抓出几件衣服,随手扬给光着身子团在一起的乌克善、阿尔斯楞和巴吐吉拉嘎热。
几件衣服散落在草地上。
――那衣服竟然是女装!
男人女装,是仅次于裸辱的一种刑罚。
女装就女装吧,顾脸要紧。眼前这种情形,有女装遮体,总比光腚强吧!于是,三人不由分说,撅着屁股,哄着、抢着穿上了女服。
乌克善穿上了一条带有小碎花的天蓝色的女式蒙袍蒙裤;巴吐吉拉嘎热光着上身,下身穿上了一条藕荷色的女式蒙古旗袍;阿尔斯楞光着膀子,腰上仅穿了一件粉地带有小碎红花儿图案、镶着一条半指宽蓝边的小姑娘的花裙子。――可怜的那件小花裙儿,紧紧巴儿巴儿地箍在阿尔斯楞的大牛腰上。那个大牛腰,几乎要把那条小花裙子给撑破了。
穿完之后,大家互相看着,你你我我转着圈儿地打量着,看过之后,三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还是谁也绷不住脸,憋不住劲,“吭哧”“吭哧”地都笑了,还笑了个没完。
真是: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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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枭:鸺?,鸟,羽毛棕褐色,有横斑,尾巴黑褐色,腿部白色。捕食鼠、兔等,对农业有益。叫声凄厉?人。
②螳臂当车:螳螂举起前腿,想挡住车子前进。比喻不估计自己的力量,去做办不到的事情,必然招致失败(语出《庄子• 人世间》:‘汝不知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