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兰花 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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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时间就被这样的一张又一张的小纸条支配着。今天上午刚参加完一个希望小学的开工奠基仪式,下午准备去办公室看文件。刚到办公楼,迎面碰上了邹广云,他先道了一声:“李市长好!”便改变原来的行走方向,一边走一边跟我说着他的那一摊子事,一直跟到办公室门口。

    夏恒见了,想拦住他,又见我没有任何表示,有些为难地放他进去。

    我脱掉外衣,夏恒接过去挂在衣帽架上,并打开空调。我坐下去,用一张报纸把案上几份叠在一起的文件盖住,这才望望对面,邹广云还站在那里,我指了指椅子,“坐!”

    邹广云感激地望望我,坐下说:“自从上次作协会后,文化工作的起色很大,您的《中国文学之希望》,让全市作家都看到了希望……”

    说着说着,邹广云就说到画兰上面了,他也学过几天,讲起来还头头是道:“一幅墨兰,说到底,就是几片兰,也就是叶,加上几朵花。但好画呢,一要看布局,二看笔的走势,三看墨色变化。兰花的形与神都很重要,兰的形脱俗,神最不好画,画兰入神不易,寥寥几笔,逸趣横生。李市长的墨兰,可谓出神入化,一个字――好!我早想收藏一幅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先是点头,后又摇头,点头是认可他对画兰的见解,摇头是谦虚。面对这样的好话,凡是搞艺术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职务不低的官员,听起来还是受用的。

    但我知道,邹广云今天说了这么多,他的意思我明白,不外乎是想要一幅我的画。我的画在眉江极少,特别是读书人,有一幅挂在书斋,既脱俗,也能表明身份,表明斋主与本市某副市长是有关系的。

    身在这个位置,这点利害还是知道的。我在心中掂量,是否送他一幅?想想他好歹也是市文化局局长、市文联主席,连一个副市长的画也要不到,就有点扫面子了。想到这里,我走到画案前,让他在旧作中选。

    邹广云有点激动,一张一张翻看着。也许,在他的眼里,每一幅都是好的。可我有言在先,是“选一幅”。最终,我在他选定的一幅画上题了字:“我画兰不如题诗,题诗不如写字。李静之,某年某月于眉江。”

    邹广云千恩万谢出去了,像捧着一件无价之宝似的。我知道,我的画没那么珍贵,如果不是有个副市长的头衔,恐怕也轮不到人这么来求的。但对自己的画,我还是很喜欢的,特别喜欢画里浓浓的书卷气。我之画兰,题款都是临时写上几句白话,读着也有趣。反过来说,如果不做副市长,说不定中国画坛还可以出个“墨兰大王”什么的。

    我坐下来,听到外面邹广云在跟夏恒道别,说是请夏恒多带李市长到市文化局、市文联指导工作之类,看来邹广云也是个很会来事的人。

    不一会儿,又听见外面有人在问:“李静之副市长是不是在这里办公?”

    我不禁心中一喜,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阿依。

    “您是?”夏恒的回答很策略。

    这时,我已走到外间,“小夏,这是省报的阿依记者。”

    “哦……”夏恒尤自愣在那里,大约弄不明白一位副市长怎么会对一位女记者如此客气。这不奇怪,他怎么会知道阿依曾是我带过的实习学生,而且是省委副书记刘一亭的宝贝千金呢。

    阿依见我亲自走了出来,似乎很感动,叫了一声:“静之……”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就会搞突然袭击!要是我下区县了,不是就见不着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