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天亮得比较早的夏日清晨,今天也在重重雾和风雨之中,呈现出一个灰色的世界.
夏日的炎热似乎还没有光顾的迹象,细小的水滴凝聚成凉气,把御崎市的住宅区团团包围.
在这其中,黑色和红色的雨伞,并排着在这水汽中迈步.
"夏娜,今天我们出门晚了点,不如走快几步吧?"
黑色的雨伞下,坂井悠二向着旁边的红色雨伞说道.
开始在他那平凡的气质中让人感觉到一丝强悍的少年,身上穿着一整套训练用的运动服.
"嗯."
红伞之下,被称为夏娜的少女简短的回答道.
由于个子并不高,此刻的她的表情正被雨伞挡住,无法看见.她身穿大件T桖和短罩袜,全身散发着与这身可爱打扮截然相反的存在感,没有半点软弱无能的感觉.
当然,她并不是人类.他是追讨在现世破坏捣乱的红世使徒的异能力着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
此时她的雨伞,稍稍走在前头.
悠二马上加紧步脚,跟她并列走着.
"......"
"......"
伞下,两人互相偷瞧了对方一眼,却彼此不发一眼,继续在雨中前进.
两人平时会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早上的锻炼,不过今天是为了别的事才冒雨出行.至于两人都穿上了训练用的运动装,是因为跟悠二的母亲千草说"去外面锻炼"的理由.
".....唔咳...."
悠二无意中咳嗽了一声.
夏娜举起伞问道: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是吗."
之后就再也没有交谈,沉默又再次降临.
自从前天的时间发生后,两人之间就开始有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虽不至于尴尬那么严重,但也没法说是亲密无间的距离.
他们并没有吵架.
晚上零时前在坂井家的屋顶上练习操纵"存在之力"早上在庭园中进行肉体上的运动,这些两个人在一起的每日锻炼,还是跟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夏娜在坂井家吃饭玩耍,接受千草各种各样的照顾,这点也是一样,一如从前.还有一起吃饭(昨天星期六由于学校放假,所以早午晚饭都是一起吃).偶尔夏娜会到悠二的房间,把从只身派驻国外而不在家的父亲贯太郎的书房中拿出来的厚重的书,要么摊在床上要么坐着打开,看得津津有味,这点也没有改变.
只是,除了最低限度的对话之外,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交谈.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变得没话说.
"....."
悠二望着雨幕的前方,轻轻的叹了口气.
夏娜似乎是感觉到这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那并非因为现在周围那清冷的气氛.
现在所要去的地方,所要做的事,才是他情绪低落的原因.望着自己握着伞的手,不禁想到---
(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呢)
坂井悠二也并不是人类.
"真正的坂井悠二",早已经被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的其中一个,吞噬了存在之力死去了."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是用他的残渣制造出来的代替品火炬.
哪是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渐渐丧失存在感,容身之所和作用,最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消失的道具.
如果把石头仍进水里,就会激起涟猗和声音,让人发现,而慢慢把石头沉入水的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达到目的.火炬就是这样的一种用于瞒天过海的工具.
坂井悠二是其中一个.
蛋是,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另有原因,他的体内藏有的一个宝具.那是能够干涉时间现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
不知从那里转移过来的这个宝具.拥有能在每天的零时恢复宿住的"存在之力"的力量,是一种永久机关.由于这个宝具,坂井悠二不会消失,而是作为"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保留人格和存在感,像普通人一样过着日子.
(如果,昨天能够在大家都没有整理好心情之前见面的话....)
不过,已经是已故之人的残渣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而这件事,却被朋友们知道了.
在这天发生的事....一场红世魔王的袭击事件中,他被同班同学中十分要好的佐腾启作和田中荣太,还有对自己一直怀有好感的吉田一美,发现了这个事实.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佐腾和田中由于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位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马玖琳.朵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所以他们会碰面也是必然的.
吉田刚好相反,完全是出于偶然.那是另一位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利用她的结果(悠二是这么想的)
坂井悠二现在已经死了,在他们面前的只使他的残渣---那种无论如何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实,却暴露在最为亲近的好友的面前.
当时的悠二,对被发现真相的震惊,对自己作出的选择的后悔,对现在所处现实的愤怒,全部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可是怒涛一样不断向前发展,越来越迫切的事态,让他没有沉埋在这些感情中的时间.而知道真相的那三个人也一样.
他们和火雾战士一起,为了阻止红世魔王的企图,拼命思考,全力奔走,结果继续生存了下来.似乎是由于胜利瞬间的安心和兴奋,各人的身心一下子都放松了.
收拾妥当之后,为了向前草解释穿着浴衣战斗的夏娜那身破破烂烂的样子,个人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借口,骚乱了好一阵子.之后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踏上了各自回家的路.
可是现在---已经隔了一天了,有充分让他们思考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的时间,悠二正在不甘心情愿地赶住了那些已经得知自己事实身份的朋友们的重逢之地.为了送别今天早上离开这座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卡姆辛.
(真是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那么惹人讨厌...)
悠二在伞下骂着马上要离开的老火雾战士.
"...唔..."
身旁的夏娜轻轻的叹了口气.
觉擦到火雾战士那轻微的意识,对于自己的敏锐毫无自觉地,悠二开口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是吗."
夏娜简短地回答过后,又沉默了.
只有细小的雨滴不断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包围着两人.
(对于夏娜....)
悠二用雨伞的边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的正面.
(我其实最希望的是,跟夏娜之间能够像至今为止一样的相处啊.)
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是个火雾战士.
对于她来说,在他们相遇的瞬间开始,悠二就已经是一个火炬,一个"密斯提斯"了.从一开始,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道具,他的存在与否应该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可是至今为止的几个月当中,慢慢地变成了这种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本来是这样.她是唯一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的真实身份,予以理解的存在.
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种状况.
以前也有过好几次吵架,那时候会互相怒骂,直接冲撞,现在彼此之间却只是暧昧的保持了一段距离而已.
(我觉得她实际上并没有生气.....)
悠二瞟了少女一眼,这个动作从昨天开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最近他觉得自己开始能够看穿一点少女心中的想法了.虽然还是只能那么一点,但还是对此很有自信,现在以那种知觉来观察到的结果,少女并没有愤怒或者悲伤,也看不到不高兴或者不满的神色.....现在他感觉到的是.....她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焦急,犹豫.
(果然还是那个吧.....)
事实上,悠二关于和夏娜之间的隔膜早已经有头绪.或者说她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前天那场事件之后,所以理所当然会推测到那方面.
在那场时间中,他被吉田一美表白了.
(-------"我.喜欢,坂井同学"----)
完全没有遮掩的,爱的表白.
可是,当得知自己是火炬之后.她如此说道--
(-----"坂井同学,他是人类"-----(
每当想起当时两个人抱在一起时的情景,悠二不禁飘飘然,
"....."
不整的浴衣和零乱的头发所散发的艳丽气息.
兴奋的表情,同时充满了热情和温柔的湿润双眸.
(.....该说是美丽呢,还是性感呢.....)
胸膛也贴合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非常柔软,还有着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香味.)
自爱这种情景和感触之中,得到了明知自己事实身份却还是承认自己的少女的表白,心里怎么能不产生动摇---
这时夏娜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感觉到什么,敏锐的问道:怎么了?"
"咦!?没,没什么."
".....是吗...好奇怪...."
说的话虽然一样,体感温度却截然不同.悠二感觉到那低举的雨伞下似乎传来了让自己紧张的视线.
想要替自己找借口一般,悠二只去想那作为核心部分的表白.
(吉田同学他把我...把我认定为大前提的东西,彻底粉碎了.)
悠二至今位置,一直承认着"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这个残酷的事实,觉得这是已经发生了的.无法挽回的事情,接受了下来.也已经准备放弃真正的坂井悠二所应拥有的平凡却无可代替的日常生活.甚至还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开家人和朋友,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御崎市.
实际上,体内栖宿着永久机关"零使迷子"的不会老去的密斯提斯,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些不断生老病死的人们当中生活下去.除了走出现在的生活以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每天和夏娜一起进行的锻炼,就是为了终有一天的离去而作的准备.
可是---
(难道我并没有失去.....?)
在充分觉悟之后受到的吉田的表白,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了悠二深深的冲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或者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过平凡的人生,已经无法作为一个人类生活下去.虽然清楚明白这一点,可是那渴望能回归自己已经失去的日常生活的心情---由于失去难以替代的宝贵的东西失落和痛楚,心中的某处传来一阵刺痛.虽然自己曾经对夏娜立下了誓言,为了离开这个城市那一刻的到来而努力,至少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包括刚才的那阵痛楚.悠二不禁为了自己的软弱感到不甘.
(夏娜会不会已经感觉到我的动摇了..?)
悠二面对对自己那样情深的吉田的表白,却没能回应.
虽然当时并非说那种事情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原因,可是对于她那话中的真挚感情,自己不能轻易回答这种由于所占的比例更大一点..幸好---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她并没有要求马上回答.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去见她.
不知为什么,她十分尊敬今天即将离开的"仪装的驱手"卡姆辛(对于悠二来说他并不是个值得如此对待的人).似乎吉田的理由是在她烦恼的时候,卡姆辛给了她建议.对于极有礼貌的她来说,为了卡姆辛送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经过了一天时间,对于当初的表白作了重新审视的她,不知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要是她当时的心情,只不过是像在电影中场场发生的那种,在危难之中突发的感情的话,那么对于自己,不是人类的自己---
(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呢.?)
也许会面无表情.
也许会用害怕的视线看着自己.
这一样想,本来已经作好觉悟的心,感觉到一股寒意和心虚.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在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自己注视着现在的自己.
(我究竟想得到她怎么样的对待呢.?)
还是希望她能冷静接受现实.?
还是说,为了让自己死心,希望他能对自己残酷一点?
搞不清楚了.
(搞不清楚,吗....我好像总是这样子啊.
不断说着搞不清楚却也不断动摇,然后除了动摇的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曾经因为自己的这种窝蘘,让夏娜生气,烦恼,哭泣过.
前天也是,被吉田如此真挚的表白,自己却什么也没能回应.
(我真是个过分的人....虽然有想过要改.....)
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异常清醒的自己的头脑,在这方面却完全起不了作用.怎么想都只是觉得没用.
悠二难以掩饰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
感觉到走在自己旁边的夏娜,似乎在用惊讶的表情窥探着自己.走了几步以后,一边想着要遮掩什么似的把伞軲辘軲转动着完,一边简短的说道:"算了."
只有这么一句.
然后,那之后,又开始沉默.
悠二对于这样的夏娜,比起被原谅的欣喜,更感到深深的愧疚和悔意.
并不单只因为刚才她对自己所说的那句安慰性质的话.
还有以歼灭红世使徒为使命的火雾战士,没有不管自己的意愿强行把自己带走,没有采取分解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回收"零时迷子"这种残忍的手段,在自己准备好之前,和自己一起留在这个城市,还有为了准备,每天早晚都陪着自己进行锻炼.对于她对自己所表示的这些诚意,自己未免太不诚实了.
之所以没能摆出架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保持距离",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
可是关于这个----
(.....怎么可能....)
自己却只能这么想了.
想问却觉得这只是一种悔辱.-----又害怕她说出的答案----而发问的自己这边所持的感情,老实说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些都是理由.
夏娜在意吉田一美对自己表白这件事.
(怎么可能呢....)
对于自己那过分的自我陶醉,悠二不禁自嘲起来.
那简直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己人性的妄想.
的确,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会很高兴---也许自己也在渴望着,希望是这样----可是无法想象她真的会这样想-----这种妄想一再重复.虽然有在想,可是还是觉得那只不过是她为了"等同于她的一切的使命"而依赖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她所寻找的战友"而已.
前天在受到吉田的表白时,也差点被她追问了.
(坂井同学你对夏娜她...)
(咦!?)
(...不,没有什么..)
那是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情,跟现在自己对夏娜的信赖和尊敬,抱有的亲密感和羞耻心等等到底有什么不同,哪里不同.说不定都是一样的吧..
(丛哪里开始可以称之为"喜欢"呢.?)
悠二想起了好友池速人不知什么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要是明白这一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烦恼滔滔不绝,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次为了不让夏娜发现,他在心中说道:
"对不起"
夏娜又再,辘軲辘軲的转起了伞把.
在淡化了日的雨幕下,把御崎市划分成住宅区和商业区两部分的真南川,不断一混杂着灰和泥的浊色
的巨大身体拍打着河岸.
横跨真南川的御崎大桥架在住宅区的这一侧河提上,悠二和夏娜正在等待着还没有来的伙伴.
在沉默着走路的时候,似乎双方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结果,在集合时间之前,就已经到达了等待碰头的目的地了.
一直被用作慢跑联系场的河提,不巧因为下雨,看不清半个人影.溅着泥水在路上飞驰的汽车也不多见.站在桥上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雨点.构成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在桥的两头各设一个可以同时显示温度和湿度的时钟.
"还没有来吗..."
面对说着这句等人的时候一定会说的话的悠二.夏娜并没有回答.事实上这句话他已经是第三次说了.觉得要一一回应也很麻烦的她,只是静静的望这扶手的方向.悠二他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和她同样的方向.
可以说是大河的真南川,有着相应的宽阔河岸.
现在两岸的平地上,堆满了山一样的垃圾和乱七八糟的废弃材料.
那是前天晚上举行的县里有名的火焰大会"鱼鹰节"的痕迹.
本来应该在举行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进行收拾整理的,可是由于从早上起就开始下雨的关系,几乎所有的材料和垃圾,除了和火有关的东西以外,都被弃置在原地.构成了一副勾起和庙会前那种兴奋的心情本质上类似可是截然不同的寂寞感的光景.
突然,一把开朗的声音滑坡了雨幕的寂静.
"HI~早上好.!"
撑着伞的大块头少年田中荣太正开朗的笑着招呼道.
"咦?"
在旁边并排着举着伞的"勉强"可以说是美少年的佐腾启作,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坂井你那副打扮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星期天的早上,他们理所当然穿的是便服.悠二被他这么一说,回答道""啊,这个吗.?每天进行锻炼时穿的衣服喇."
像平时一样回答完之后.
(-----)
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感受到了一股楸心的谢意涌了上来.
"哦,不知该怎么说啊,看上去总觉得好强."
"那个啊,要是实力上有提高的话,那气势当然也可以看得出来,对吧.大姐..咦.?"
把细长的眼睛往后瞟的田中,发现那里并没有自己以为在的人的影子.佐腾也回头望那通往商业街的路.
"奇怪,刚刚明明在后面啊.?"
(-----啊!)
悠二完全没有想象过.
震惊的不是朋友们的态度一如往常.
这个的话,自己曾经好几次像撒娇似的期望着,"希望能够如此".没有想象到的是自己的心,是自己那抱有如此之大的谢意的心.
对于他们究竟以什么样的意图和心情来这样对待自己的猜测,高兴或者安心等等慢慢上升的感情的阶梯,都已经无关要紧了.他们像平常一样对待自己的这个事实,让悠二产生了强烈的感激之情.在这雨幕之下,他低下了表达内心想法的湿润的眼睛,把难为情得快要哭出来的脸隐藏在伞下.
旁边的夏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啊,终于来了,玛玖琳小姐."
"大姐,你去哪里了啊.?"
佐腾和田中以不同的称呼,对终于出现的女性说道.
在位于桥的车道和两端的人行道的正中央.一位高大的女性正以不太踏实的脚步迎面走来.那有着高雅品味设计的伞斜斜架在肩膀上面.佣懒的美丽脸庞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回答道:"啊,真是的,吵死了,我不是说过早上会很没精神吗.?"
这个怒气冲冲的用手梳理着随意扎起的长长秀发的美女,就是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让红世使徒闻风丧胆的杀手"悼文吟诵人"马玖琳.朵
"说话真刻薄啊."
这高调的笑声来自撑伞的手的另一侧,以一条挂绳在右肩上,被夹在掖下的一本巨大的书.
"每天喝酒喝到半夜三更,还好意思说自己早上起来没精神呢.哇啊!?"
砰....
"不是说吵死了吗!"
而被她一把打过去的这本书,就是给予她异常能力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于表达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
"只不过是在那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罐咖啡而已."
一边不高兴的说着,玛玖琳把刚才一直藏在"格利摩尔"后面的咖啡拿出来,敏捷的用单手打开.
面对挺起那丰满的胸部把那罐咖啡一饮而尽的她,作为火雾战士的夏娜单刀直入地确认问到:
"时候的处理怎么样了.?"
"-----啊----"
在她提问的时间里,玛玖琳已经饮完了那罐咖啡,惺松的视线透过无框的眼睛向天空,数秒后,用指尖摇晃着空罐,简单的答道:
"我已经和外界宿联系了,应该几天内就会处理妥当了吧."
"---呵呵呵呵"
马可西亚斯莫名其妙的笑着.
"干吗?"
从挂在夏娜胸前的金环环绕着的黑色宝石吊坠那里,传来了远雷一般沉重浑厚的声音表示询问.
就像马可西亚斯之于玛玖琳一样,那是和夏娜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天壤的劫火"亚拉斯特尔.
面对那浑厚的声音,马可西亚斯毫不介意的继续用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回答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
跟那种轻浮的王一向合不来的亚拉斯特尔没有再继续对话.
而对于他,这个和夏娜一起的红世魔神,从前天的事件中才第一次得知他的存在的佐腾和田中不禁面露惧色,说道:
"不过,像车站那些地方,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我们还是扮作毫不知情比较好吗.?"
"昨天我们去车站那边看了,记者拉看热闹的人啦,修复工作的施工人员啦什么的乱作一团呢---"
对于他们的话夏娜只用鼻子哼的一声作为回答.
"对于真相永远不会被人所知.那些负责事后处理的人只要想点什么理由,留下点什么证据的话,大家马上就会平静下来的."
"是这样的啊....."
悠二不知不觉间像往常一样回应道.
夏娜对此有了反应,可是还是装作平常一样简短的予以回答
"就是这样."
"....."
亚拉斯特尔沉默在胸前.
玛玖琳没有发现那三人之间的微妙的情形(恐怕就算她发现了也只会置之不理),回头望向背后烟雨迷蒙的对岸.
"不过,在封绝之外能够破坏成那个样子的并不多见,恐怕善后的那些家伙得辛苦好一阵子呢.没有出现死人,应该可以说不幸中的万幸吧."
"是啊,车站几乎全毁了,那些高架车道都得重造,那被他拿来耍的看板的碎片掉得满地都是,大路上的街灯也被打碎了不少.只有一部分人受伤可真算的上是幸运,甚至是奇迹了,呵呵----"
马可西亚斯事不关己的笑道.
所有人都和马玖琳一样,望向那位于大路的另一端,现在被雨幕隔挡着的御崎车站的那方向.
前天的事件....那个红世魔王的袭击和至今为止在御崎市发生好几次战斗不同,是一次特别的袭击.
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通常只会在名为"封绝"的因果孤立空间中战斗.那种半圆蛋形的空间,可以把内部的世界和外界隔绝起来,起到完全与外部隔离,隐藏的作用.近代以后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活动在世人面前消失,至今为止也没有被人发现,也是因为这种自在发的发明.
在封觉中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和红世相关的人,身在其中的人或物都会和外面的世界分离开变成静止状态.被卷入的人会不记得在里面期间发生过的事,就算自己被红世使徒吃掉了,也不会有所察觉.
而且封绝还有另外一个为了隐藏真相而具备的作用.
在这个自在法所支配的空间之内,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能轻易恢复成和已经隔绝的外界一样的样子.只要使用一定程度的"存在之力",就能轻易把破坏的部分还原成原来的状态.红世使徒们之所以能在人类世界随心所欲的破坏和啃食人类,这也是很大的一个理由.
而这种风绝,在前天的战斗中,夏娜他们却没有使用.
正确地说,是受到了前来袭击的红世魔王的机关的阻碍.没能使用上,结果.,御崎市就无法期待修复的无保护状态,成了战斗的舞台.
尤其是那个红世魔王用来作为机关的中枢的御崎车站受到了火雾战士们的总攻击,损坏十分严重,支撑着站厅的高架桥也几乎成了全毁的状态.大路上散落着被敌人用于伪装布置的鱼鹰节的广告板的碎片.周围大路上的街灯也几乎全部粉碎,站前作为爆炸后的现场,其惨状也是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
"嗯---?"
"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和亚拉斯特尔分别出生通报.
雨幕的对面,他们一直在看的商业区那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随着距离的缩短慢慢的变大.然后渐渐看清楚,那是一个虽然是在如此炎热的夏天还是穿着厚实雨衣的少年.
"啊,这么早要你们来真是不好意思."
变声前的音调稍高,但是完全没有那种小孩子特有的甜美的少年的声音,从深深盖着脸的帽子下面传出.看起来比夏娜的年龄还要轻的这位少年,只看一眼就知道并非善男信女.因为他那瘦小的右肩上正抗着一根用布紧紧缠绕着,并比他的身高还长出一倍的大棒.那充满沉重质感的大棒,由于少年所具有的压倒性稳重的存在感,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
"啊,让你们久等了."
从少年左手手腕上系着的珠子串成的手链上,穿来低沉的老人的声音.
"哈哈,虽然这么说,我们可是按时来的呢----."
少年从帽子底下探出头看着旁边的时钟.
他的名字是"仪装的驱手:卡姆辛.他和透过他左手上系着的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链型的神器"萨比亚"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岭"比希莫特一起,是经理了漫长岁月的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
"嗯,说得也是...咦,那位小姐还没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卡姆辛和比希没特被称之为"小姐"的那位少女,吉田一美还没有来.
看看时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向来注重礼貌,比常人起码多在意别人一倍的她,很难想象会在跟别人约好时间后迟到.
(吉田同学果然还是....)
悠二对于她现在还不来的理由,想来觉得也----前天的表达只是出于一时的热情,然后醒过来之后觉得跟自己会面尴尬---于是不禁觉得动摇心和心虚起来,甚至有点自我厌恶了.
佐腾和田中不知道该装作不在意的安慰他呢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夏娜感觉到自己的胸中涌起了一阵丑恶的安心感,不禁把脸板了起来.
比打在伞上的雨水还要沉重的空气,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音----
"迟,迟到了不好意思!"柔和而明朗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随着沙沙踏着水的声音,方格子花纹的伞从跟卡姆辛来时相反的住宅区方向飘过来.
来到众人面前时,那把伞向前倒了下去.
伞下的少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抑制着絮乱的呼吸,挺起腰向众人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早.早上好.----"
悠二露出像是感到困惑的表情.
"早上好."
"早上好,真少见啊,吉田同学你竟然会差不多到点了才来.."
田中和佐腾松了一口气.
"嗯,早上来."
夏娜则表情复杂.
同伴们互相确认着彼此的表情.
而面对着悠二,田中,佐腾,还有夏娜的吉田的表情,在这雨中却散发着晴天的气息.
她给大家示意和拿着伞的手相反的另一侧,左手提着防水的纸袋.
"对,对不起---昨天晚上,妈妈把这个收起来了..找了好久,所以才会现在才来..."
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露出笑容的脸上,没有半点勉强装出来的迹象.不知是否由于这种自然感觉,和以前总是缩在一旁的她相比,好象存在感翻了一两番.
卡姆辛不知是否注意到了少女的转变.只是轻轻点头回答道"
"啊,没关系的,时间..."
"呵.而且现在才刚到点呢."
他们抬头一看,数字显示的时钟刚好到了约定的时间.
"可是,卡姆辛先生你们..."
"?"
"如果我迟到了的话,你们不是会不等我就走吧.?"
"....."
看着理解自己的少女的笑容,卡姆辛呆住了.对于缺乏感情表现的他来说,那是肯定和惊讶的表情.
比希莫特只是呵的一声,暧昧的回答了一下.
面对这样的两人,吉田一美露出柔和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纸袋.那上面随意散乱地印着的像是商店商标的啊拉伯数字,品味十分高雅.
"难得好不容易让你们把离开的日程推迟了一点...所以觉得如果不把这个交给你们的话.."
本来,卡姆辛他们是打算在事件结算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就离开御崎市的.
可是吉田却提出"再留一天"的请求,看来这纸袋中装着的东西只要送给两人的送行礼物.从她一向的细心来看也是很自然.
"考虑到你们的工作,我也知道不应该阻止你们厉害的..."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是修正红世使徒所造成直接经济损失的世界的扭曲的特别的火雾战士"调律师".也只因为这个使命,他们才会来御崎市的.
一旦同一个地方的人被红世使徒大量吞食,世界的扭曲也会局部性的变大.到那些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去,根据长期在那个城市生活的人的印象来修正,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正确来说,调律师的这种行为只是志愿的自发性行动而已)
"啊,请你不要那么在意,反正我们也打算饶一圈,察看一下经过的那场大骚乱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坏影响."
"呵呵,我们也难得有机会深入调查,我们还要感谢你呢.说到底,像这次这样的情况不多见."
吉田当时被他们要求协助调律的工作.具体一点说就是提供修正时使用的必要意象.而在进行工作的其间,他被迫知道悠二和夏娜的真实身份.,还有红世使徒横行无忌的这个世界的真相.
当然,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可是经历了前天的事件之后.她对这件事再没有怨恨.,而且,还对让自己得到了前进勇气的卡姆辛他们十分感谢,打从心底感谢这两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认真地活着的人.
她伸出手,递出了那表示这种感谢的,包含心意的礼物.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卡姆辛只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谢了."
用防水朔胶膜罩着的这个纸袋,与那庞大的体积相比,感觉上要轻很多.
比希莫特为了确认那不知为何物的物体,急切的问道:
"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是的,请."
吉田爽快的回答道,把自己的伞挡在纸袋上面,靠了过来.
卡姆辛再一次看着这温柔的少女点头致谢,打开了袋子.
在众人面前沉默注视下,从里面取出来的东西,是一顶麦秆帽子.帽身很宽.帽子上的装饰只有一根天蓝色的丝带,设计十分简单朴素,少年姿态的卡姆辛戴上也相当合适.
"在这么热的夏天,以前戴的那顶帽子可能太热了....这个尺寸应该合适的.."
卡姆辛在拿到帽子后定眼看了数秒,然后退后了半步,说道:
"真的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面对深深的弯腰答谢的她,吉田忙摆手:
"不,跟你们帮助我的事情来比,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然后像要掩饰害羞的表情一般,抬头望着天空笑了.:
"而且今天还下雨呢,我总是这么跟不上情况."
"嗯."
比希莫特像是回答了吉田,又像是催促契约者一般应声.
站直了身子的卡姆辛,毫无造作的除下了雨衣的帽子,编成一条辩子的头发垂在身后,刻着无数伤痕的褐色面容在雨天之中露了出来.对于这个从来不作多余之事,应该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只是单纯的使命感结晶的老火雾战士这出乎意料的态度,玛玖琳和马可西亚斯不禁暗暗吃惊.卡姆辛完全无视他们的表情,戴上了帽子.
"看上去如何呢,小姐.?"
"呵呵,是不是有点男人味了.?"
微微低着的帽檐宽大的麦秆帽子,很好的遮挡了他脸上的重重伤痕.
"是的,好可爱----不,好帅.!"
吉天摸着脸修正刚出口的话,在那修正的话中注入了力量.
卡姆辛对于她的回答没有笑,只是又再轻轻点了头.然后,像是在看自己怎么戴才好看似的,不断调整着角度.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倒觉得和他看上去的年龄十分相称.
不过,本质上当然是完全相反了.身为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的少年,从调整好角度后的帽子之下,向夏娜胸前的吊坠说道:
"嗯,天壤的劫火,接下来我们打算到附近的外界宿转一转,打探一下[化装舞会]为首的使徒集团的动静."
"嗯,因为我们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我们会给你联络的.
亚拉斯特尔也凝重的口吻问答道:
"拜托了,因为我们恐怕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老火雾战士也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突然转头看向佐腾和田中那边,说道:
"嗯,据我所知,能够跟火雾战士并肩战斗的人类,只有极少数的例外而已---."
两位少年有着"跟随玛玖琳闯荡世界,一同坚强地生存,一同做一番事业"的热切愿望.现在被一语道破核心,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是,孕育出友情,甚至发展到互相爱慕的人却有无数个.当然了,最后还是要迎来无可避免的别离..不过,这一点对人类之间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喂,你别不负责任地在这里煽风点火好不好!?"
看到两人脸上出现露骨的喜悦之色,玛玖琳马上怒骂道.
比希莫也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道:
"嗯,事实就是事实嘛.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事,他们面临的困难也不会发生改变的."
"嘿,少在这里诡辩了.马上就要溜掉的老头子就是轻松呀.!"
马可西亚斯也罕见地发出充满恶意的骂声.他是看到了少年不自量力的愿望,为了他们好而表示反对的.
当然,老火雾战士也毫不动摇.接着,他转身朝向坂井悠二跟夏娜.帽沿之下的褐色眼眸凝视着两人.
"嗯,既然被[化装舞会]那么大规模的组织知道了"零时密子"的存在,那么留在这里比较妥当,还是离开比较好,这个问题已经不能一概而伦了..."
两人没有回答,同时保持沉默.
前天的事件给御崎市留下的伤痕---对车站大楼等建筑物的一系列破坏,以及实际上受害的人,以一种不完全的形式为时间所认知.
虽然如此,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记得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
这是因为,作为时间的主谋---红世魔王所布下的机关,与卡姆辛他们的调律发生干涉而产生了副作用,从而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人们从事件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就持续被一种能使人理所当然地接受现象的所谓"平静波动"的力量所影响,到最后终于因为影响过度二陷入了"接受一切现象的无知觉状态".一旦陷入那种状态,人就会暂时性地停止对眼前发生的事以及活动物作出反应.
对那些人来说,在恢复知觉的瞬间所看到的是,车站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状态,而且在城市的各处都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这样一个状况.就算要对此进行调查,也不可能从任何人口中得到证言.
实际上,人们在失去自我表现意识之前,也就是在战斗于初期阶段的时候,曾经目击到夏娜跟玛玖琳在空中飞翔的光景和她门缠绕着火焰的样子.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这是因为平静波动的影响,使得任何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光景"的缘故.如果----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以燃烧着的翅膀在天空飞翔的少女啊?"
有人以这样的形式提出问题的话,那么被问到的人---
"嗯,看是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大概会这样回答吧.
目击的人,已经把这种现象看作是极为普通寻常的光景.
许多人看到了事件的实际经过,可是完全没有被传播开来.其原因就在于此.当然,有关破坏式和状况的查明工作,人类也完全无从进行.
只有大量的谜团散落在各处,而传媒则以之为材料,散播出无数的谣言和传闻.这就是当前的御崎市状况.
这一切,简直就是在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的调律和利用调律的红世魔王的机关互相作用之下而偶然产生的侥幸情况.实际上,跟战斗有关的任何人---夏娜和玛玖琳就不必说了,连悠二和吉田也是---在最后的反攻作战中,都已经做好了作出某种程度希望的思想准备了.
之所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也都只是运气好而已.
没有人能保证下一次也平安无事.
"嗯,可是前天的战斗中,对人们身心造成的伤痕和物质性的损害可以控制在那么小的范围内,也全都只是一个偶然,这一点你们要好好记住."
悠二像是,嘟哝着回答了毫不留情地说出正确道理的调律师们:
"你是说要更谨慎一点战斗吧,我当然知道."
而夏娜对此只是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就这样他们的话终于全部说完了.卡姆辛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最后一个道别对象---吉田一美.
在绵绵细雨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子.
打破沉默的,是过去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吉田.
"卡姆辛先生,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事物来.
那是一个可爱的包装纸包好的小包裹.
"这是上次向你借的"杰塔图拉"..现在我还给你.因为我弄得有点赃,所以后来我把他擦干净了."
戴着麦秆帽子的卡姆辛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个让少女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的单片眼镜,收进了怀里.
然后,像是把这个看作是启程的仪式一般,老火雾战士数道:
"嗯...再见了."
"嗯,走吧."
并非对任何人说的这句话,只是两人互相之间的确认而已.
"....."
吉田也感觉到了.
别离时刻已经来临.
卡姆辛小心翼翼地把吉田送的麦秆帽子收进纸袋里,然后跟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戴上雨衣的帽子,从少女的雨伞向后踏出了一步.
离开了雨伞的他,开始接受雨点的洗礼.两人开口道:
"嗯,大概你已经不需要建议了吧.但愿我们不会再见."
"嗯,还有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幸福,我们两人会为你祈祷的."
心身一体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最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谢谢你,"吉田一美"小姐."
"!!....不用谢."
吉田清楚地看到了,在被雨点琳湿的帽子深处,少年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断章 - 参谋之归还
随着一阵细密而具有沉重质感的声音响起,一道巨大的石制门被关上了.
这座宫殿的地板,就如漆黑的水晶一般.映照出三位归还者的身影.
不久,趟开在里面的那个可以用"透明的黑暗"来形容的空间里,飞舞起银色的露珠,以此逐渐形成四周物体的轮廓...形成并排于宫殿两侧的两列柱子.
三人就在那个看不见天花板和墙壁的充满幻想气息的走廊上向前走着.
"看到这阔别多年的'星黎殿',是不是有点怀念呢,教授?"
以幽雅的步伐走在前头的女性,头也不回的说道.
像是要融入黑暗之中的灰色紧身礼服,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妖艳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一位妙龄的美女.全身上下都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种缠绕于双肩并延伸到臂膀周围的细长锁链.
女性的右眼带着眼罩.
然而,却能看到她的两只眼睛.
也就是说,这位女性有三只眼睛.
额头和左边闪着金色光辉的瞳仁,像是催促着久侯不至的回答一般向左边移动.
走在女性后面的"教授"则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以毫无兴趣的口吻回答道:
"我可没有回~首往事的爱~好哩."
那是一个穿着长及地方的白衣,身体异常细长的男人,脚步也跟挥动的枯枝一般的轻浮.
"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话,就没~有看的价值了呀.."
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在研究实验和发明之上的他,并没有所谓怀旧的感情.本来处于好奇心的凝视物体而闪耀出锐利光芒的眼睛,如今却隐藏在瓶底厚的眼镜之下.
他用一只手在卷着皮带的头发上用无力地抓了抓,而另一只手则捏玩着带子挂在脖子上的无数道具,似乎对这种问题毫无兴趣.
这时,一边响着嘎锵咖锵的金属脚步声一边跟在他身后的第三个人开口了.
"可是教授--"
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物体,有着像煤气罐那样圆呼呼的身体,以及用管子和电线随便堆砌起来的手脚.
"银沙回廊只不过是条通道嘛,怎么可能会变好哄好哄好哄(好痛好痛好痛)!"
头顶上突出一个发条,下面鼓起来的发条上装着两个齿轮当作眼睛,如此构造的类似头部的物体...其中相当与脸郏的部位,正被教授那变形的机械钳的手捏着.
教授只是把自己腰部以上的半个身体转过后面,一边捏扯着自己的仆人一边往前走.
"多~米~诺~,要是我~一直留在这里的话,就可~能发生~变化了啊?你~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被唤作多米诺的红世使徒的仆人--磷子,一边用手擦揉着终于被送开的脸,一边把眼前只把上半身转了过来反向走着路的教授说道:
"刚才你不是说过不会回收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多~米~诺~,你似乎稍微欠缺了一些研究时必须的头~脑灵活性啊."
磷子又再次被捏扯了起来,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跟形成柱子时一样.先是银色的光点集中在一起,过了半秒后,.一道由左右两扇门组成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并同时往内打开.
"欢迎你回来."贝露佩欧鲁"参谋阁下."
随着一个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的光芒把走廊的黑暗尽数抹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三人已经置身于一个煞风景的宽广半圆形房间的一角.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男人正以弯腰的姿势面向最前面的女性.
背后收束着一对篇幅翅膀,身手垂着一条细长的尾巴,放在胸前的右手指甲异常锐利,从大堆黑发之间可窥见尖尖的双耳和两只角.用铁钉固定着的厚实皮带上,还悬挂着一把收在厚长稍中的大弯刀.
那是这个时代很少见的古典式恶魔形象,可是---
"宫桥收纳完毕,星黎殿已经开始进入定时回游了."
当他把弯着的腰抬起来之后,出现的却是一个毫无其实,甚至可以用小人物来形容的中年男性相貌.迷着缩线的眼睛,下垂的眼皮,像是用木头削出来的脸型,以及长在那前秃的额头两旁的鬓发,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同情和怜悯之人.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身上穿的也是极为平凡的西装,跟身上附属品的搭配非常不协调.
突然,他的脸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噢哇!探耽求究大人.!?"
"嗯~呵呵呵,好~久没见了呀.费可鲁~"
教授的上半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仅仅是吧头部扭回到前方,笑着说道.
他背后的多米诺也把巨大的身体向前倾斜,打招呼道:
"你好,好久不见了,岚蹄大人."
戴着眼带的三只眼的女性,贝露佩欧鲁,对惊讶不已的费可鲁不屑一顾,径直望半圆形房间的正中央走去,挂满她全身的装饰品不断发出当啷当啷的碰撞声.在那呈钵型往下延伸的楼梯低部,有一个被煤烟熏得黑乎乎,而且装满灰的巨大炉灶.她察觉到那炉灶似乎跟平常有点不同.本来应该插在那里的仗和枪都不见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向后面发生声音.
"费可鲁,TRIGON和神铁如意都好像不见了啊.?"
被这么一问,费可卢就像弹簧似的整个弹起,站得直直的,战战兢兢地对这个极少出现的状态作出说明:
"是!因为两位大人....都出去办事了..."
"两个都去了.?"
"是,将军大人在六天前,大御巫则在三天前.两位大人都说要外出执行御命,各自出发了."
的确,插在这个巨灶的"格新诺姆"上的宝具,都被规定只有在执行御命时才能使用的.但不管怎么说,在贝露佩欧鲁看来也是一件颇为难以置信的事。
一位是连根据地星黎殿也极少踏足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另一位则是接受御命这种事本身就极为罕见的巫女(大御巫为尊称)"顶之座"黑卡蒂.
(嗯,这会不会是什么大事发生的预兆呢.....)
这两人加上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殴佩鲁"和称为"三柱神".乃为世所恐惧的红世使徒最大级别的集团化装舞会的最高级干部.这三人同时展开活动的情况,是在这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不是别的,还有零时迷子的那件事.....看来把教授带回来还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贝露佩欧鲁却没有把这种内心的惊讶表露在脸上.
(首先等黑卡蒂回来,然后看看有没有头绪,再从长计议吧.)
她一边考虑一边轻轻挥了一挥左手.
缠绕在她双肩直到臂膀周围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巨灶飘去.然后就在填满了灰的巨灶平面上一圈一圈地绕成了螺旋形,悬浮于其上.
过了一会儿,等这个步骤完成之后,她终于回过头来.
"费~可~鲁,我的研究室,应~该还保持着什~么都没动的状态吧.?"
"是是是,是的,当然了,探耽求究大人."
费可鲁向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教授说道.
"哎呀呀,我还打算让黑卡蒂高兴一下,故意没跟她说要带你回来的事,没想到碰巧她外出了,真可惜呀."
"嗯~黑卡蒂?嗯...那到~底是谁啊?"
仍然保持着上半身向后的姿势,教授歪起脑袋回忆起来.他似乎并不是故意装模作样,而是一副很认真思考的表情.
在他身后的多米诺走进他耳边说道:
"教授,就是吹笛子的巫女大人啊,你不是为她改造过十六次迪子吗?呜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当然.~肯~定记得这个的."
教授用他那向着后面的上半身捏扯着身后的多米诺.而另一只手,则为了做出表示疑问的动作---(把手掌贴在额头上)而在后脑勺上摸来摸去寻找着额头的位置.
"可~是,没想到连那孩子也会有外~出的时候,我还是现~在才知道的."
"包围着这个星黎殿的"秘匿圣室",是会妨碍那孩子展开她的力量的.我还特意为她邀请了客人来,实在是白忙了.不过她也会很快就...啊,对了."
总算从教授面前退下几步松了口气,一脸寒酸相的红世魔王,又马上被质问道:
"费可鲁,'坏刃'有没有来过.?"
费可鲁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回溯自己的记忆,然后回答道:
"是.停泊的来访报告,以及归还的巡回士与搜索猎兵的联络中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是吗.我在路上碰到他的时候,还特意告诉了他回游路线跟停泊地...大概还在东洋那边有什么事办吧."
"哼,那种家伙...."
"哗----"的一声喷出了蒸气的多米懦嘟哝道.
这个平常性格温和,对使徒也恭敬有礼的磷子(其中也有一些与制作者相似的粗鲁无礼的家伙),居然会产生这么明显的怒意,令贝露佩欧鲁也觉得极为罕见.
(说起来.....)
当时碰头的时候,坏刃那边也显得有点怒气冲冲.虽然按个男人也是个爱发牢骚的人,但说到他发怒的场面,在她度过的漫长岁月里也没有看到过几次.
"教授,你到底对坏刃做过些什么啊?"
被问到的教授却用鼻子发出哼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反~而是那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把我的研究和~实验~----"
除头部外上半身前后颠倒的教授,稍微把脸往下沉了沉.
费可鲁像是洗而恭听一般竖起耳朵,而多米诺却反而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悔辱成'疯---狂的破机关.!!"
仍然前后颠倒的上半身上,双臂开始蠢蠢欲动.由于多米诺刚才退后了一步,这次变成是费可鲁被他抓住了.
"-------呜噢...."
"教授,那是我的部下呀."
被贝露佩欧鲁这样一责备,教授才终于发现自己手里捏着的是别的人.他的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怒骂道:"多~米~诺---!你居然给外面的人添麻烦,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呜---!对不喜对不喜(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教授重新又再捏起多米诺的脸,贝露佩欧鲁只有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那么,坏刃那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我一点也不明白啊.我只是对那家伙手上的一个古董,进行了一次超级强力而又帅气的改良,然后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大发雷霆了.多米诺,你应该还拿着那个吧."
教授一边神神秘秘抿着嘴笑,一边向下属下达指示.
多米诺一边擦揉着脸,一边打开了煤气罐般圆鼓鼓的肚子.
"好痛好痛,好的,请你稍等...----嗯.."
"改良成超级强力而又帅气的古董...噢,有了.就是这个!"
她从满是机械零件的肚子里,抓出了一柄剑来.
那是一把具有西洋风味的双手大剑.从整体上看,可以感觉到凝缩了在装饰中的高超艺术感以及宝具本身的独特风格,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相当厉害的名刀.
多米诺轻易把它举到头上,并在剑柄的"按钮"上..----"嘿!"地按了下去.
嘎嘎嘎------------!
剑身突然高速旋转起来.
正当教授因看到自己作品的技能类而陶醉不已的时候,贝露佩欧鲁为了确认而问她道:
"这个是?"
教授把身手颠倒的上半身.(转一了个半圈)扭回原装之后,挺起胸膛大声地回答道:"这是钻子啊."
"钻子.?"
教授得意洋洋,很自豪似的张开双臂,再次回答道:
"对!这就是我浪漫的结晶,钻~子了!"
像是要和教授的声音较量一番似的.
嘎嘎嘎----
剑圣旋转的声音回响在星黎殿的中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