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敢问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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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郓哥儿身体上疲倦欲死,精神上偏偏不想睡去。

    当下,郓哥儿实在有说不出的兴奋,全身的皮火辣辣的疼,脖子也没法儿动弹,他却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自己的这个新家。

    低矮,破旧、一贫如洗,在阴暗的墙角处还有三两位名叫“蟑螂”的书法家油光锃亮的脑袋像极了头上谢顶的张旭,把六条伶仃细脚陷足于油垢尘泥中,很是汪洋恣肆地笔走龙蛇狂草着,到底是自得其乐,所以那墨宝不是郓哥儿所能欣赏鉴别的。

    出奇地,郓哥儿心中没有半点嫌弃,反倒涌起阵阵亲切,许是残留记忆的功劳,往昔种种化作声光电影,瞬息间在脑海中浏览了十几年的父子情深,相依为命,才会让他随风潜入夜般地融入了这个陌生环境,虽说多了个便宜老爹,但从此有了相依为命的亲人,这感觉更好。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当兴奋如海潮般从沙滩上慢慢退去,心内的沉重也因为这具身体的身份随之而来。

    想起才刚眼见便宜老爹和那郎中黄素出去,郓哥儿心下没来由地一阵阵难过,这醉鬼老爹别人嘴里英雄半世,自己眼里落拓半世,可不管哪般也好,何时向人低三下四过。

    他才醒来,自然不知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便宜老爹跑到外屋去和人家说和缓交汤药费的事情了呢。

    家里空荡荡,倒好似被贼人打劫了一番,自己这一倒几天,家里没米没面的,只怕吃饭都揭不开锅,便宜老爹百事不做,哪来钱为他治病?

    见惯了后世房奴,卡奴的辛酸,郓哥儿当然明白,一无所有不是真正的贫穷,欠别人一屁股饥荒还不上,那才叫穷。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念及此,一腔再世为人的欢喜也就去了大半。

    心情一坏,丧气事可就一件接着一件地想起来了:

    看看自己这样,只怕伤好之后就是一残疾,没多大能为,最低也是破相啊。

    可即便像以前一般四肢健全又能如何?

    自己好歹在起点中文网上寒窗苦读N多年,头脑发热下也曾涂鸦了几本无疾而终、进了皇宫大内做总管的架空历史类太监书,当然大概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时代怎么的叫人欲哭无泪。

    当下这年月是盗贼处处,占山为王者不计其数,当然造反的宋江和方腊还没起义呢,可距离北宋灭亡也没几年了,汉人江山气息奄奄,不久就要落入“夷狄”之手,连俩皇帝都上阵父子兵般地被金国抓了去在火炕上光着脚跳踢踏舞,实在是中国历史上汉人政权几千年未有的耻辱。

    待到恍若花花春梦一场,转眼便如露亦如电般烟消云散的南宋,更是不思进取、偏安一隅,无力抵挡蒙古人的铁蹄,把尧舜之鼎拱手让人。

    这般悲惨的国运,除了郓哥儿可还没有人意识到这点,大宋上下忙着各玩各的,而且玩得不亦乐乎:富人醉生梦死,苦哈哈们就是苟且偷生,再不就是往山里水边一钻,当个山大王抢个压寨夫人什么的,上行下效,皇帝都不务正业了,何况天下万民?拿着小命尽情挥霍吧。

    一想到光阴如白驹过隙,安生日子过不上几天,转眼便是纷纷乱世,郓哥儿那股子不担心被雷劈的喜悦就飞到天外去了,光剩下发愁了,脸上肌肉烧伤,嘴角儿没法咧歪,人就在心里叹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要说甭管郓哥儿哪部分记忆,都是太平日子过惯了的,又做了两小辈子升斗小民,哪里看得清、理得细、管得了这等国家大事?

    可虽说亡国之苦没有亲历,也就是个头脑中的概念,但这“宁作太平犬,不作离乱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好嘛,这回不遭雷劈了,改成碎刀零割了,到时候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自己十有八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不就成了千刀万剐了吗?

    老天,你这不是玩儿我吗?把我弄到这王朝气运将死未死的末世来,这不是活受罪吗?还真当是个穿越客就无所不能啊,哪有那么多打不死的九命小强?

    郓哥儿心里清楚着呢:要在这宋末不做亡国奴,甚至伟大点儿说,作为一个遭遇穿越的有志青年,要挽回华夏衰落的气运,自己手里一定要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又或者可自如掌控的力量。

    可这何其之难?

    要我改朝换代?

    笑话,我一个废柴小公务员,放到人堆儿都找不着,万千美女视我如无物,哪有那么高的人格魅力和思想觉悟?

    就我这成色,根本就玩不了、也装不像、更做不到人矗在这里虎躯一震,王霸之气立马四散飘逸,然后振臂一呼,归隐山林的无双国士和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就为之奔走效劳;自然更不能奢求这群精英见了他就推金山倒玉柱、狂蜂浪蝶般纳头便拜、大呼“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为他抢个压寨夫人都能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

    自己这么弄最有可能变成“白衣秀士”王伦,因为保不住自己的势力死于黑帮火并。

    要不就积极进取,来一出儿“未雨绸缪,挽狂澜于既倒”的好戏?

    可在北宋搞点儿改革什么的,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单是科举考试这一关就没法过去。

    这时候东京汴梁城里一个挑水的老头子都能给你吟唱几首自作的婉约宋词,这般文采风流,要放到自己那个时代,都能成写“中国风”歌词的执牛耳者,自己的这点儿古文水平撂到现在也就是个扫盲阶段,估计现在用功读书发奋图强也来不及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立在了朝堂上又能如何?没看见人家王安石变法都失败了吗?人家那还有明君圣主坐在龙椅上力挺了十几年呢,自己有那工夫和人脉吗?身上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

    何况这宦海沉浮刀光剑影的,没两下“脸厚心黑、擅权有术”的本领,站在金銮殿上茕茕孑立,形单影只的,还不得被一群结党营私,犹如铁板一块的奸臣给玩死啊。

    这可不是在网络上吹牛打屁。

    “莫道文人无杀气,掷笔之处血斑斑”,大宋都半本论语治天下百多年了,用脚指甲想都知道:这当道兖兖诸公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可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

    又或者不参加党争,做个武力型统帅?

    算了吧,宋朝皇帝猜忌武将那是出了名的,“杯酒释兵权”那是客气的,最惨是像岳飞般被害死,“精忠报国”可以,“愚忠报国”……那不白穿越了?

    何况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即便带兵上战场也是炮灰啊,要我“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那是难如登天,就是脚底抹油,转身便跑也非易如反掌啊,倒是人家砍起自己的脑袋来定如同探囊取物般痛快,还不如老实地在市井里头卖雪花大白梨安全呢。

    这些事儿也就是想想,自己就是想站到朝廷上伸脖子送死,可也得有那机会不是?问题是自己有那本事吗?就是有那本事,万一自己下半世就是残疾加丑八怪,如此品貌不端,焉能入朝为官?后世上大学还有人因为长得难看学校拒收呢。

    再不就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先?

    可问题是躲哪去?要不了多久就是四下战乱。起义的,剿匪的,入侵的,别管塞北西夏,中原江南,这天地虽大,就没一个长久的容身之地。

    左思右想,可把郓哥儿愁得没着没落的。

    郓哥儿不是李太白,一身烧伤就更别想借酒消愁乱叫“行路难,行路难”了----家里有酒也轮不上他啊。

    这次第,可不是一句“多歧路,今安在”可消解的。

    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哎,自己又不是悲天悯人的圣哲,要这“清醒后无路可走”的觉悟有何用?

    倒不如……闭上眼睛睡吧……

    于是乎,因为思考问题有点头部缺氧的郓哥儿撑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破旧小屋内一盏孤独油灯摇曳微火阑珊,正如大宋王朝这位暗香伊人笑语盈盈而去,朦胧得行将就木。

    窗外月正明,可惜无人赏。

    纵使今夜凄美得如一袭多事西风凋残满地无情碧树,无奈那伫立高楼望断天涯、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注定不是咱们郓哥儿了。

    要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人物现在就为千年前的满眼乾坤锦绣蹙眉凝思,弄得衣带宽,人憔悴,抛头颅,洒热血……

    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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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郓哥儿没有伟人的觉悟,但并不影响他的身体创造人类医学史上的痊愈奇迹,自醒来后,两天下来,郓哥那一身细皮嫩肉就好了个七七八八!有些地方还在蜕皮,到了今日,脸上恢复最好,旧屑纷纷落处,肌肤宛若婴儿新生,说话吃饭也不再扯动皮肤,令黄素大呼异人。

    黄素这两天来照看郓哥儿越发尽心,“行百里者半九十”,性命攸关,再没有功亏一篑的道理,至于大包小裹地往郓哥儿家搬运吃喝衣物更是风雨无阻,瞧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家搬空,不知就里的人看了哪个不挑起大拇哥大赞一声:“医者父母心”?哪里知道黄素早变成了苦瓜,外表光鲜,心若黄连。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放在黄素身上竟在恰当不过。

    乔老爹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人,吃喝自然父子二人享用,其他东西一概典当换钱买酒,加上黄素不时孝敬,又因宝贝儿子眼见得康复,这正月里的十天竟是酣畅淋漓地大喝一场,算得上是新年气象。

    一个人若不必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用度操心,生上一场无关性命的微恙,倒也是种幸福,身体虚弱着,心灵也就清闲下来,就如宝玉呕小半口儿血,道一声:“天好凉个秋”,自有说不出的高雅。

    郓哥儿这两日下来倒也知道自己身体康复程度极为神奇,残疾破相的猜想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而且这场天灾造成的意外人身伤害不必自掏腰包,算是黄素自己往里搭钱的公费医疗,可书里头贵公子“小病呻吟双泪长流”的雍容还是学不来。

    近忧是没有了,远虑还在啊,前途一片黑暗,哪能乐得出来?

    这都两天晚上了,午夜梦回时分,郓哥儿总惊得一身冷汗,孤枕中宵,薄衾难眠。

    才醒来时,郓哥儿满脸药布好似埃及金字塔里面的防腐干尸,又口不能言,乔老爹自然看不出个中根苗,这两日下来,郓哥儿恢复神速,脸上竟去了药布,正自欢喜,却又见儿子眉宇间潜藏忧郁之色,又哪里知道儿子那一腔无处倾诉的心事?

    郓哥儿内里翻天覆地、再世为人,可在乔老爹这儿,郓哥儿还是自己原来那个顽皮机灵的淘气儿子,心思单纯得很,正是放屁崩坑、撒尿和泥的时候,每日上房揭瓦才是正常,如今见郓哥儿气色虽好,可眉宇间一副芦花鸡被阉的瘟晦模样,仿佛全部精气神譬如朝露般消散了,乔老爹还以为儿子受了惊吓,难免深为心忧。

    也难怪,先是被西门庆杀气腾腾吓了个半死,又被雷劈,郓哥儿小屁孩儿一个,如今这般魂不守舍再正常不过。

    都是那西门庆!若不把儿子踢出王婆茶馆,儿子又岂会被雷劈?

    本就被美酒泡得浑身根骨醺然的乔老爹护子情深,心里颇有点强词夺理的愤愤然:老天爷吓我儿子咱们管不了,可西门庆触手可及啊。

    乔老爹很有暴打一顿西门大官人、掰断他命根子拿去喂狗的冲动,可这么做于事无补,又不能化作惊风散安慰儿子那颗受伤的幼小纯洁的心灵。

    事到如今,唯有自个尽量弥补,绝口不提当日之事,免得儿子再受不必要的惊吓。

    于是乎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往日里吐口唾沫是根钉的乔老爹连日来嘘寒问暖旁敲侧击,搜肠刮肚地找了来今年元宵灯会的新奇逸事说与郓哥儿解闷,婆婆妈妈地好似唐僧念经般乐此不疲。

    也真难为这醉猫了,性情古怪半生,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拙嘴笨舌地哄孩子玩?

    二世为人,郓哥儿如今何等灵性?面前这古代宅男分明捡回了烂醉如泥的酒精生活,今天居然守在自己的榻旁满嘴酒气熏天、全心清醒百倍地唠叨,这一颗慈父爱子之心,郓哥儿焉能不懂?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是从来不求回报,儿女在外平安了,父母在家能去百病!这才是最大的孝心。

    郓哥儿“前世”独自飘零半世,亲情是心底最柔软的清泉,感慨体悟最深,便宜老爹这一番无比笨拙的良苦用心叫他感动至深,哪还愿看老爹如此为难?当下把满怀愁绪潜藏心底,脸上绽出笑容叫眼前这慈父宽心。

    乔老爹一见儿子乐,心道终归是男孩子,还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登时也跟着咧嘴,那样子很像酒精灯泄漏挥发,把心中欢畅弥散在空气里,很是芳香醉人。

    郓哥儿心中偷笑:老爹把自己当孩子,其实比自己还天真。

    乔老爹显然兴致极高,又仿佛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伸手轻抚郓哥儿额头,慈爱道:“臭小子,你不是一直想学为父的枪法吗?为父这便答应你,你可要快好起来,活蹦乱跳的才好扎抢。”

    一阵莫名的狂喜涌上心来,郓哥儿只觉浑身汗毛孔都在雀跃,仿佛要脱皮而去,弄得才长新皮的前胸后背一片一片鸡皮疙瘩。

    我这是高兴什么呢?

    哦,对了,我这便宜老爹是个阳谷县里黑白两道都知道的用抢高手,看这样子原来的那个郓哥儿对便宜老爹十分崇拜,早想学抢,只是一直图谋未遂。要不怎么今儿好像造反似的在心里面欢呼呢。

    嘿,这老爹真有意思,为了让自己快点痊愈,真是什么招都使啊。

    感动之余,郓哥儿心里也很好奇啊:《水浒传》里只说便宜老爹早年在郓州当兵,压根儿没露面,整天正事儿不做,只是郓哥儿赡养,自己还一直以为便宜老爹在军中因伤残废呢,现在才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就这么喝酒,也跟残疾不多了吧,摇摇晃晃的,不用风吹都能倒,这还能用枪?

    郓哥儿满心疑虑,可神色上不敢露出丝毫端倪,不愿坏了便宜老爹的兴致,只是任凭潜意识里被封存的记忆把那滔天的欢喜布满小脸,很是容光焕发。

    乔老爹看他兴奋地满脸红霞,却又一言不发,好奇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郓哥儿连忙掩饰:“孩儿这是高兴地说不出话了,事情来的太突然,如在梦中,孩儿不敢相信罢了,只是,爹爹,你为何今日突然想教我用枪?”

    乔老爹的大手拂过郓哥儿的发鬓,盯着郓哥儿双眼温声道:“儿子,也难怪你有此疑问,为父以前不教你枪法实在有万不得已的苦衷,那时哪怕你万般恳求也不行。”

    郓哥儿好奇心迭起,竖起耳朵很是八卦地聆听老爹缓缓道来:“为父以前总觉得你是个孩子,又太过顽劣,很多事情不愿跟你提起,甚至一辈子都不愿让你知晓。枪法便是其一,为父觉得一个人本领大了并非好事,也许烦恼更多,做一个平头百姓岂非更好?何况你那性子和我早年一般无二……为父又岂能放心?实在怕你重蹈覆辙……”

    乔老爹语气温中带凉,仿佛满怀沧桑,眼角眉梢皆带落寞,郓哥儿暗叹一口气: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可惜遍寻记忆也找不到乔老爹的前尘旧事。

    这老头,嘴可够严实的。

    古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痛苦就像女人的乳房,越大越应该藏起来。说的就是便宜老爹这种人吧?

    这么一来,郓哥儿对乔老爹的枪法还真有点儿期待:这老头很有风尘隐士的味道,按照武侠小说里的说法,这种人但凡拿出来的都是惊天动地的本领,比如风清扬独孤求败什么的,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武侠小说夸张过度,不足为信,老爹的武功铁定不可能满天乱飞、拿血肉之躯敢抗大炮,而且个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万马军中杀得七进七出还抱着孩子毫发无伤,大战三百回合的事情那都是小说家之言,想当然耳。

    只要便宜老爹这手枪法是拿的出手的真功夫,自己学了来好歹在乱世中有一份自保的把握,所谓“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傍身”,即令天有不测风云,一夜可让你身无长物,却夺不走满身的本领,这便是大丈夫安身立命的根本。

    至于便宜老爹说的什么本领大了烦恼多,郓哥儿直接进入选择性耳聋状态。

    惹麻烦的不是本领,而是人心和人性,老爹的想法太过颓废了,也不知他早年遇了什么伤心事。

    好歹在后世的办公室里混了将近十年,郓哥儿对人性的认识绝非三岁顽童,更明白如何驾驭自己的才能,又岂会疯子耍龙泉剑――伤人伤己?

    看看眼前的便宜老爹,郓哥儿越想越高兴,跟老叫花子捡了个大金元宝似的,立刻双眼放光:既然都是醉猫酒鬼,难不成老爹和《覆雨翻云》里的浪翻云一般,都是“盖世无双的剑,情深似海的人”?

    自己嘛,不必破碎虚空,所向无敌就成。

    哈哈,这次发达了!

    来到这时代,两天来,郓哥儿还是第一次对前途有了点微弱的信心,人也变得振奋起来。

    好,既然老天爷让我穿越重生,那便没有绝我之路,比如这家传枪法就是一例,焉知日后自己只能随波逐流,不能掌控绝大的力量,拨动天下风潮,挽回家国气运呢?

    自己一无所长,好歹却还比这时代的人多了九百年的见识,虽说难免零星而且偏颇,但终归算笔财富不是?万万不可苟且度日,辜负了上天赐给我的新生命。

    多想无益,自己唯有勇闯前途、见招拆招了。

    离奇莫测的命运,你放马过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