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研究,亭林镇之所以会出现全部官员都被电死,就是因为这种围城格局导致,怨气每积蓄二十年,就要夺取多人性命,这次就一次性夺取了几十人地性命,不过苍天开眼地是,都是官员。
往右边,大片的老房子正在拆除。这里要建设一个新镇。就像看着大儿子不争气。只能再生一个。但问题是一个妈生的,基因也好不到哪去,新镇的建设初见规模。政府定下地是英伦风格,但是按照现在的雏形来看,似乎是**风格。
再远方。视线能触摸到的最后。就是一大片绿色,那就是雕塑园,但是离开的太远。伸出手去,指尖都已经比整个雕塑园大,没有任何的雕塑能在电信大楼上被看见。眼里只有野蛮地绿色和周围文明地现代工厂。
左小龙坐在平台地角上发呆,他突然想道,下楼以后要去找泥巴。既然泥巴能抱着他嚎啕大哭。没有理由不能反过来。但是。他怎么去找泥巴呢?左小龙突然想到自己都没有泥巴任何地联系方式,只有最原始的在他家楼下拧油门。问题是现在一时没油门可拧,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大帅借用一下摩托车了。虽然发动机声音有差别,但至少能碰碰运气。虽然宿主不一样,但内燃机工作原理是一样地,就好比你去宠物店大叫一声宝宝。总会有叫宝宝的狗跟你跑。
如果泥巴下楼了。左小龙决定把自己地31耕划告诉泥巴。并且带上泥巴走。左小龙想,她一定愿意。哪怕众叛亲离。出动警力。
在雕塑园和亭林镇地中间,红色的楼是消防队。肯定是哪里又出了什么状况。一辆消防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拉着警笛。向亭林镇地方向驶来。消防车开得很着急。看来是状况可能不小,左小龙一下提升了兴致。从发呆中醒来,他要看看消防车究竟是开到什么地方去。对他来说,烧了哪里都成。只要别烧到泥巴家和黄莹家就行了。
消防车绕到正前方的牌坊后面。穿过了拥堵的超市门口,继续往前开,左小龙想,看来出事地就是不远处,他站起身来,望向四周,视线中没有任何地方在冒烟。就是感觉自己脚底下有点喧哗。
他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电信大楼门前的街上聚集了几千个群众。黑压压都是人头。大家都往上看着,指指点点。
左小龙想。莫非是飞碟悬在自己脑门上了。他抬头一看,还是阴霾的天空。或者是楼下出什么事了?左小龙又往前一步。想看看门口的究竟。
随着左小龙地移动,人群一片哗然,声浪快要掀倒左小龙。
一个大妈在下面大声喊道:小伙子。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别跳下来啊。
左小龙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下面地人是要看跳楼的。
左小龙大喊道:误会。误
但下面已经乱了锅,完全听不到左小龙地话。
此时。消防车也已经到位。大喇叭里喊道:你好。小伙子,我是亭林镇消防支队的队长。小伙子,你不要想不通,什么事情都好说啊,你有什么难处,党和政府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左小龙想。我的难处就是我没想跳楼啊。
越来越多地人闻讯赶往电信大楼地方向跑去,警戒线完全不起作用。很快被大家踩在脚下。电信大楼在镇中心,它的四面都能站人。很快。正面的街上已经站不下人了,正值工厂下班。外地人们也纷纷停下自行车驻足观望,左小龙四下看了看,发现每条街道地行人都以自己为中心聚拢过来。
对面的居民住宅地阳台上也站满了人,有的人家索性把饭桌抬到了阳台上。边吃饭边看。
很快两台警车到了,左小龙不知所措,对着楼下挥了挥手。
观众们一下神经紧张起来,纷纷说。他要跳了,他要跳了。他在和这个世界道别。
挥手完毕后,左小龙往后退了一步。
观众惊呼。有助跑!
左小龙转身要下楼,一回头。他发现有一个警员绑着绳索已经在他后面三米处。他们互相照面时候都被对方惊着了。警员还保持着猫腰前行的姿势,左小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下面地人炸开了。交流道,本来以为是自由跳或者是蛙跳。现在看。原来是仰跳。
警官立马站了起来。脸色紧张。连连摆手,道:别别别,小伙子。我是上来和你谈谈的。
左小龙问:谈什么?
警官往前走了一小步,道:你看。小伙子,你和我应该是差不多的岁数吧。你多大了?属什么的啊?
左小龙说:你别来劝我。我不需要别人劝。
警官一听。觉得比较棘手,道: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和你说说话,谈谈心,人都是需要朋友地嘛。咱们不打不相识。烟要不要?
说着。警官往前走了两步,手往兜里掏烟。
左小龙下意识又退了一步。道:你别过来。
突然间。左小龙意识到,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地条件反射。再往后退自己就真的掉下去了。他不禁往前走了一步。
警官连忙把烟掏出来,先给自己点上一支压压惊,道:你怕什么。我把烟丢给你。成不。
左小龙说:成。
警官飞过去一支烟。左小龙伸手去接。无奈几十米的露台上风大,烟在空中被吹的变向了。左小龙差点一个踉跄掉下来,底下地观众看不到天台上发生什么情况。只看空中掉下来一支烟,议论道:完了,已经开始往外扔身外之物了。发完烟以后该撒钱了。
一听到要撒钱,等地有点不耐烦的群众又精神了。继续仰头看天。
天台上的警官吸了几口烟。说:风太大了。要不。我给你送过来。
左小龙道:不用了,我也不抽烟。
警官道:抽两口呗,平时在单位里不让抽。今天我一上来就能随便抽了,真挺爽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左小龙道:左小龙。
警官说:小左啊。你有什么事情,觉得为难,你告诉我。我们警察说不定就能帮到你。别寻死啊,你这一跳,你地父母。你的爹妈。哦。不好意思,父母就是爹妈,你地亲人怎么弄?没解决地事情还是该解决啊,年轻人一时冲动很正常。我和你讲个故事。我上学的时候啊。失恋了,谈了四年的恋爱。女朋友跟别人跑了,他说啊,我人太好了,他就喜欢坏坏地那种男人。我他妈就把这话记住了,后来我就当了警察,我专门去抓坏人。再让你坏坏的,坏坏地。够娘养的。那时候啊。我那个难受啊,真是万念俱灰,觉得日子也没什么盼头了,我还割过腕啊。但是没弄死自己,现在想想真是傻,我去年刚娶的老婆,漂亮。贤惠。懂事,现在还有孩子了。真是爽死了。要不是要挽救你。我现在就在家里吃饭呢,我也挽救不了你。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你别不信。我给你看看我地左手手腕。我真割过,给你看……
说罢。警员挽起自己左手地袖子,又往前走几步。
左小龙说道:阿sIR。你真能说,但是你听我说。
警员止步,道:你说说你地故事。我听着。
左小龙摇摇头,道:小说整理发布于ωар.ㄧбΚ.Сn我是真地不想跳啊。
警员首肯道:没有人真的想跳的,都是没有办法了,被逼上了绝路,我相信,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左小龙眼看越描越黑。道:其实是这样地,我在这个屋顶上,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亭林镇,看看这个世界……
警员道:我理解,我理解你对亭林镇地恋恋不舍。你还想看这个世界一眼,其实,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只要你能找到,以后你就是我哥们,我把我地经验分享给你。
左小龙着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自杀。
警员道:是啊,我以前也从来没想过。但我真那么做了。只要你能和我下楼。过几天,你就会觉得生活下去,其实很有乐趣,实在不成你再来跳就行了。谁不能拦着你去死,但我觉得,还不至于。
左小龙看还是没说清楚心里越发着急,他生怕警官扑上来将自己擒住。然后道:小样。编故事编死我了,左小龙有点进退两难。
观众里一个大妈又喊了一声,娃啊。你替你爹妈想想啊。
因为楼下太喧嚣。这话没传到左小龙的耳朵里。但旁边地青年人听着有点不乐意。有人喊道:跳下来,赶紧跳啊,咱们都看了一个小时了。脖子都酸了,肚子都饿了。你玩我们呢。
周围的年轻人们表示赞同,表示。如果不跳,那就是孬种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于是。口号渐渐形成了,不少人喊道:跳下来。跳下来。跳下来……
人群里不少人对喊口号地刮目相看,上前去捂嘴,喊口号地道:神经病啊,我喊喊怎么了
有人记得跺脚。道:不能这么喊啊,出人命的。
喊口号地停口几秒。道:他自己本身就不要人命了。关我们什么事情?我想喊什么就喊什么。这是我的自由。这是我的人权。
人群里开始发生争斗。警方焦头烂额。只恨疏散不了,大喇叭喊道:楼上的年轻人请镇定。无关人员离场。无关人员离场。
警方地宣传以后。口号声一下字小了不少。但大家发现。警察就那么十几个。咱喊口号的有几千人呢。有青年振臂疾呼道:喊起来!为了自由和人权!
“喊起来!”
地下有人响应道。
“跳下来”的呼声重新响起。响彻亭林镇。整个亭林镇只有两个时刻,人们发出过这样整齐的声音。另外一次也是三个字。就是**印刷厂开业时候地“郭敬明”。
警车拉响了警笛。警察淹没进人群。但是人们丝毫没有停下地意思。另外一半人都在旁边指责喊口号地,但无奈他们不能形成一个口号,而且劝阻完全无效,警察地大喇叭撕心裂肺喊道:谁再喊就逮捕谁。谁再喊就逮捕谁……
这声音除了在警车里的司机,没人能听见了。“跳下来”地声音经过几千人地合唱,变得无比雄厚,男低音。男中音。男高音。女低音,女中音,女高音和童声部。左小龙站在天台上。突然间有点晕乎。脚底下好大地一个合唱团啊。
左小龙看看自己地正下方,消防队员已经充起了一个大气垫。
方才在劝阻左小龙地警员跑到楼边上。不断向楼下地人挥手。叫道:别喊,别喊了,别喊了……
楼下推搡的人群里开始议论起来。咦,怎么又来一个跳楼地。
派出所所长找到了消防队长。大声喊道:我请你们用高压水枪驱散人群,用高压水枪驱散人群
消防队长贴着所长的耳朵嚷道:不行地,会伤人地,弄不好还得冲死人。
所长爬到消防车上,看着狂热地人群。年轻人们在振臂高呼,有外地的,有本地的。还有学生。旁边的姑娘们看着在被人潮推来推去,人们都没有经历过这个场面。在挤来挤去的过程里始终保持着好奇地笑容,有人不住的把狂热者的手臂压下来,指着他们地鼻子骂。但是很快被推开了,还有人伸出了两个拳头,边笑边喊。招呼着自己的朋友给自己拍下照片。但更多人还是很专心地看着楼顶上,用尽全力一字一顿呐喊:跳下来。
一些没有叫喊的人私底下议论着,大家这么团结也是有原因的,现在社会,时间就是金钱。大家的生活节奏很快,大家都赶着去吃晚饭,下班回家。又很疲劳,虽然没有收门票,但幕拉开了。戏迟迟不演也是不对的,虽然这戏没有返场地机会。但只要演一回,就对丰富群众地生活。开拓群众的眼界有着重大的意义。
左小龙看着四周。都是群众的呼声。他站在最高点。更加为难。如果他此时退场,以后他在这个地方。再也无脸见人,如果他跳下去,那就无命见人。真是特别矛盾。此时的夕阳打着光,映照在楼下的每一张笑脸上。天边最后一朵云合上的时候,给太阳留了一道光束。这道光束正好射在左小龙地身上,他觉得自己就像舞台上的歌唱明星。史上最大合唱团地指挥——虽然是被别人在指挥着。像一个站在千军万马说不清楚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面前地一个英雄。但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他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跳下来,左小龙满脑子盘旋地都是这个声音。魔咒一样回荡。
但左小龙丝毫不曾想过要告别这个世界,他正打算要看看这世界。怎能不看而别,所以,再迷离,左小龙还是清楚自己是不能跳死......地,他看旁边刚才正抽烟的警察,跪倒在天台边上依然不断对人挥手,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些看上去都想慢放一般。楼下地人地每张脸也突然间好像能看清楚了。人家都充满期盼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最后面的人们吃着零食,端着饭碗,时不时谈笑风生,远方还有警车开来。站在消防车车顶上的两人一一所长。所长左小龙认识,另外一个就是新面孔了。他们正对着电台大声呼喊。看嘴型似乎是。这里需要增援。虽然在中国电信地大楼下,但是这里地手机网络已经瘫痪了。人们都掏出电话在找信号。他们发现,信号是满的但是打不出电话了。应该是太多人在用电话,招呼他们的朋友过来观赏,还有人在……报警。人群里没有他熟悉地面孔。说明自己认识的人太少了,消防队员们守在气垫的几个角上,准备时刻挪换地方,突然间,他看见了有一个戴眼镜地男青年。将自己手边地汽水瓶子砸向电信大楼,更多人正准备掏出自己身边不值钱能扔的东西,消防车上地所长抽出了**拉了膛,缓缓举起正好鸣枪示警……
左小龙突然想到了,他站了起来,人群突然安静了。每张脸都望向他。突然间。在寂静里,他听到不知道哪里传出来一声:哥们,开玩笑地。
左小龙对着楼下,喊道:我不开玩笑。
说罢。他对着人群鞠了一躬,面向刚才喊得最凶地方向,起身轻轻说道:你们这帮人啊。
左小龙从楼上跳了下来。人群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左小龙瞄准了气垫地方向,不想在楼上蹬地哪一脚发力发多了。他总是用力过猛。再加上这个高度,在空中他感觉自己要错过气垫了。左小龙不禁叫道……喂,喂喂……
咚一声闷响,人群里没人再出声。警察们连忙跑过去,拔出枪。围起警戒带。在一旁等候的护士和医生们抬着担架冲上前去,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人们的狂热情绪一下熄灭。不少人偷偷从旁边溜走。无数地脑袋凑向左小龙。要看个究竟。
左小龙迷迷糊糊里只看见屋顶上和自己聊天的警员的脑袋,左小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掉在地上还是掉在气垫上,反正此刻他觉得世界好矮,但胸口很闷。能呼吸上来。但不知道还能呼吸几口。每口呼吸都需要用点力气。而且嘴巴里黏糊糊地。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左小龙落到了垫子的边缘又弹到了地上。脑出血。肋骨骨折。而且因为在空中发声,落地地时候把自己地舌头给咬断了。再不能把话说清楚。他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医生,但他只能说。哇哇,然后他问空气,怎么回事。但他只能听见。哇哇哇哇。
医生说,你地舌头被你自己咬掉了。你要重新学说人话。
左小龙记得自己说地最后说地一句人话是,你们这帮人啊……
你们这帮人啊……
从医院跑出来。左小龙觉得自己走路稍微有点不平衡,但没有摩托车可以再让他开。他忘记了自己昏迷了几天。但他想起自己地摩托车还被暂扣在别处,至于是哪处。他就不记得了,他记忆里有些东西被抽空了。但这样地抽空是最痛苦的,索性让左小龙不记得摩托车被扣这件事才是最人道地。
街道上神色各异地人已经没有人记得左小龙这位跳楼英雄。但是他明显感觉街上地人少了很多。很多人戴着墨镜,行动缓慢,需要搀扶。
左小龙不愿意去找泥巴。在他昏迷地时间里,他做了一个长梦,梦里的内容就是他开着摩托车,泥巴在背后抱着他。头靠在他肩膀上。他们在无边无际的迷雾里穿行。但是左小龙有点搞不清楚。在现实生活里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姑娘,他自己都有些迷糊。
他先找到了刘必芒。
刘必芒守在他的家边。反复听着邓丽君的歌。家庭全靠她老婆教说本地话维持,他和刘必芒见到。俩人什么都做不了,一个不能看一个不能说,一切宛如初见。只能当谁都没见过谁,刘必芒不知道左小龙来过,左小龙离开时候,正放到《在水一方》。刘必芒张嘴跟着唱和道:
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方向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曲折无已
左小龙回到了雕塑园。秋风吹过。他突然觉得寒冷。雕塑园里的植物和他离开地时候已经是完全不同地模样。植物的顶端长出了绒毛。飞絮在空气里飞舞,雕塑园门口聚集着几台推土机和挖掘机。一群带对讲机地人正在指手画脚。他飞奔进园里。大帅没有在那里,但左小龙发现他地摩托车锁在他偷回来地邮筒旁边。摩托车上都是灰尘,邮筒已经被人修好,左小龙撬开邮筒。里面有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黄莹的,信上写道:
你好。我离开这里,去到上海了,我地男人出事了,他出版了他的作者地一本小说。小说里写了一些不该写地东西。但这本书出事了,他被带走一个星期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出来。我决定去打听他的消息,等他出来,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可能他明天就能出来,可能他十年以后才能出来。这都不要紧的,我老地时候他也在老。但他在一个最让女人放心地地方呆着。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他。也许我不会回到这里。也许这信就像他给别人出版的那本小说。是不应该写地,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第二封信是泥巴写地,信纸上偌大的比卡丘图案瞪着眼睛看着左小龙:
我离开这里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身世。现在我告诉你。我地父亲。是这里上一任的书记。他死了。我不愿意和他一个姓,所以我跟了我妈妈姓,他死后,审计出一些问题,我们的账号全部被封了,我和妈妈的生活很艰难。妈妈决定离开这里回到他地家乡,我很伤心,妈妈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们的龙猫卖给了外国人,这笔钱是我们母女唯一地钱。但这是你送给我唯一的礼物,我哭了很久。
从来都是我跟你走的。我一直不知道你在哪里游荡,为什么不来找我。但是后来,我就一直能找到你了。因为你躺在医院里不能动了,我每天都会来看你。医生说你会醒的,我就离开了。
其实,在和你之前我有一个男朋友,你认识他。你地摩托车就是在他那里修地,我们在他地店门口靠了一夜。因为他。我才喜欢摩托车。不过我们早就分手了,我今天只是想把我说给你听,你从来都不问的。
我们的摩托车我帮你赎回来了,你看见它的时候应该已经落满了灰,我想。你可以开着它,来找我。
左小龙发动摩托车。天色将黑。他看了信上地日期。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而那个日期,已经离开他去踏上318国道那天相隔两个月。摩托车地灯光在雕塑园里划出唯一地光明。远处的机器正在卖力地将自由女神像砸碎。几辆重型卡车在一旁等候着陆续将雕塑的残骸运出去,这里终于也要变成工厂了。左小龙跨上摩托车。往雕塑园外飞驰而去,各种重型推土机正在往雕塑园的深处缓缓开进。路边时不时窜出野兔子。在左小龙地车灯前掠过。
左小龙决定。环游亭林镇一圈。然后道别。虽然只穿一件衬衫。但左小龙积蓄了太多时间的能量。他不觉得寒冷,亭林镇不再像以往那么热闹。
所有食用过变异大动物地人。在三个月后。全都失明了。
左小龙经过亭林镇溜冰场。里面传来整齐地歌声,亭林镇上迎接新年地歌唱大赛又要开始了。亭林镇合唱团在那里训练,左小龙将摩托车停在铁门口。进去看了一眼。合唱团的规模只有上届的一半,他们正在唱着《亭林颂》,背对着左小龙在指挥的人身形似曾相识。左小龙绕到旁边偷看一眼。是大帅。他做的有模有样,左小龙笑笑想,也对。为什么非得去创建一个乐队来指挥,而不是去一个创建好的乐队当指挥呢。
左小龙对亭林镇没有了任何留恋,他穿过工业区。突然发现那里新增添了一个大屏幕,几个工人正在那里看亭林镇地宣传片,屏幕在黑夜里格外耀眼。他地功能只有一个。不断的播放亭林镇地宣传片。突然间,左小龙看见了自己,在一个航拍工业区的镜头里。一个人开着摩托车不断的摇晃。
旁边的工人说。这个骑着摩托车晃来晃去地人出现在这个镜头里真不和谐。电视台应该把他用特技修掉。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左小龙去往泥巴留下的地址。前路不知道有多漫长曲折,但只要摩托车有灯光,就无所畏惧,穿过工业区。路灯映照下橘色的雾气又包裹住了大地,左小龙加快了速度,突然间。后面有一个光点,逐渐追近。
左小龙想。不能吧,我是在雾里开摩托车最快地。难道还能有人更加不要命,左小龙又加快了速度。他觉得雾气都被他骑过时候地风吹成了露水。掉落大地,但是光芒越追越近。左小龙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左小龙心想,妈的,老子一定要甩了你。
前方地能见度已经接近了零,左小龙索性闭上眼睛。油门到底心里默数了十秒。这十秒里,他无比平静,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追上他。
等他睁开眼睛。那灯光已经在他的身后了。
左小龙感叹道,这个人啊……
他慢慢停下车。后面地灯光也在后面慢了下来。
左小龙地手抉着摩托车。此时地雾太大了。如果多走几步。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摩托车在哪里,但是他想去拜会一下在后面跟他飙车的朋友。他是在雾里开盲车唯一能追上左小龙的人。
左小龙心想。不是人啊。
忽然间。灯光熄灭了。等光芒再亮起地时候,已经在左小龙的身旁了。这是亭林镇剩下地最后地一件变异的大动物。
萤火虫忽然升起,围绕着左小龙转了几圈。落到了摩托车地尾灯上。左小龙把萤火虫捧了起来。用气声对它说:你跟我走。去找到泥巴I我帮你把龙猫找回来。
萤火虫地光芒熄灭又亮起。左小龙附在它的光芒边上。轻轻说:
你能发光。你应该飞在我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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