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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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通常人们都会这样想,若会心慈手软,当初也不会赶尽不杀绝了。

    什么叫赶尽不杀绝?就是将你逼到绝对不可能有闲情意致幽默你我造福人类的一天。你无助的时候有人会在你身上加一脚,如果你喊疼,他会再加上一脚让你更疼。你不想死的时候他逼得你想死,等到你想死的时候他逼得你必须活,如此循环,让你靠不应,靠地地不灵,唯有靠自己。

    无殊曾做过一个梦,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四周却是黑色的?藤,滑腻得泛着青光的石板路缝间隐约可见红色的液体流淌而过,惨白的月亮挂在半空,幽暗沉寂得让人发狂。沈时久朝她走过来,近了才发现他胸前有一滩黑色的血渍,他说他在找一样东西,然后就看到他握着一把刀向她毫不留情地挥过来。

    她没有机会看到自己是生是死,和沈时久同桌进餐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她随口提及这个梦,他当时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直在笑,笑得眼睛都红了,然后他在她面前点燃一支烟,用前所未有的冷漠口吻说:“说不定是你爸托梦给你,让你小心身边的恶魔……可惜,似乎晚了些。”

    最后几个字跟随着烟雾吐出,如同自言自语,她没有听得清楚。

    就在沈时久说完那句话的三天内,千龙会内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忠于父亲的部下一个个提出退休回家养老,她仔细回想,发现很多以前推翻的怀疑如今成了可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不顾沈时久心腹的阻拦推开了千龙会总部的会议室大门。

    谁也不用开口,她便如坠寒潭。在这个地方,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沈时久以及洛则在内的千龙各分会的代表全部聚集于此。顾沅其,徐露,伍向阳和习天宇都是沈时久一手提拔上来的,看到他们她无需惊讶,只是没想到连视她如亲人的洛则和三叔也背叛了宁家。

    变势之快始料未及,在父亲过世的第五周,大家一致推选沈时久成为千龙会的新任会长,原定继承人的她被他们以不适合主持大局为借口架空了所有权利。

    一些声音说:“早就看出他野心勃勃,不甘屈就于他人之下。”

    这样的戏码在电影小说里随处可见,似乎很合理。不过,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呢?只要接受父亲想要撮和他俩的心思,会长之位便唾手可得。

    之前,父亲在得知自己患了绝症后,便有了一个打算,如果沈时久能成为他的女婿,那会长就可以让他担任,女儿也不会吃亏。可是,沈时久拒绝了。他说无殊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没有办法和她结婚。就算无殊从未想过这种事,可身为女性的自尊到底是受了伤害,她只觉疲惫,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父亲的房间,不料这一去,便是与亲人的永别。

    父亲溘然离世,她的情绪非常低落,再也没了往日勇者无惧的冲劲,甚至有了退出千龙会的想法。然而在这段时间里,沈时久也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和她针锋相对,反倒让她产生了暧昧不清的感觉。

    她那时候真是很单纯,以为他和她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心里喜欢,嘴上也不肯承认。所以,他可以纵容她无理的发泄,她可以容许他拥抱她、亲吻她,甚至逾越了规矩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哪知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将那一段记忆通过药物从脑子里抹去,若没有那羞耻的关系,她或许不至于在得知沈时久这么做的理由后想要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无殊从电脑前站起。

    跨上黑色的改装凯旋机车,驰骋在无人的大道上,原本拥挤的思绪在风啸声中越来越远。只有这种时候,无需思考就能一直往前,在超越速度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是在超越自我,而不是停滞不前。

    车子行至北安路十字口,前方的红灯暂停了无殊的速度。她戴着头盔,只从视镜中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红灯计时板上的数字跳至30,耳边传来低沉的汽车引擎声。凭经验可推断这辆车子起码价值五百万以上,为证实猜测,无殊转头看了一眼――布加迪威龙的最新限量版,超现代感的银灰色车体霸道得轻易成为车流中的亮点,除却速度上的无与伦比,其抗击、防爆能力更是出类拔萃。

    无殊握在手柄上的指头倏地扣紧,深不见绪的眼睛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坐在车里的两个人。

    冬季和煦的晨光穿过车窗玻璃静静停留在沈时久峻冷的脸侧,他一手随意地扶在方向盘上,尔后接过霍思倾递过来的手机听了不到十秒便挂了,犀利的唇角有短瞬的紧绷,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落在前方的红灯计时板上。旁座的霍思倾靠向他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侧过身像对待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亲昵之情不言而喻。

    计时板上的数字跳至5,沈时久回到原来的坐姿,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自然地划过右侧车窗,也许他注意到了车旁的那抹黑影,却不曾有丝毫停滞。

    无殊的手指握得更紧了些,一滴冷汗从额际滴落在眼皮上。

    红色的电子数字跳至0,不同的引擎发动声像两只低吼着对恃的野兽,在电光石火间,冲出了前方阻截的栅栏。

    而后分道而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