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南菁会的少东家居然很少踏足自家开设的娱乐场所。
小时候,老师对我们说,赌博是害人的东西,结果我却发现自家就是开赌场的。为这个我跟爸怄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气。后来他跟我讲道理说:你觉得爸爸是坏人吗?我说:不是。他又说:好人会拿着刀随便砍人吗?我说:不会。他说:刀,是一定会存在的东西,就看拿刀的人干些什么。这就是南菁会存在的意义。
虽然我渐渐接受了这个理由,而骨子里的清高仍旧令我对某些地方有着些微抵触心理。
距离上次被沈时久带进夜总会已经三年,再次踏入这个声色犬马的世界里,我无意中见到了他的另一面。
巨大的水晶灯后,是一组宽大的黑色U形沙发,前方的金属玻璃茶几上,摆放着十几瓶我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十来个男女围坐在一起玩乐喧哗,我叫得出名字的就有好几个,顾沅其,习天宇,伍向阳,徐露,他们是南菁分会的负责人。
沈时久衣衫半敞,神情慵懒地坐在皮沙发的中央,一手搁在沙发靠上,呷着酒。在旖旎灯光的照映下,全身似透着一股子不正的邪气,就像当初我在旧金山的巷子里看到的模样,让人隐隐生寒。
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样子的他更加有吸引力。某个漂亮的女孩子从人群里移了出来,挪到他的身边,亲昵地跟他说着话。从我坐着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胳膊好像搂在了她的肩膀上,两人很熟的样子,女孩子时不时撒娇似地嘟起嘴巴,他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从桌上的游戏盒里取出一颗不大不小的弹球,对准他的侧脸,用了十分力掷了过去。在大学我练的是排球,猛力扣杀是我的强项。
弹球飞行的速度很快,他突然转了一下头,也许是眼角余光瞄到了它,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给反扣在了手中。
旁边的人统统静了下来,估计在想这球是从哪里来的。
在他朝我这边望过来之前,我再次掷出一个弹球,这次,没有对准他的脸。他站起身,扫视了半周,终于看到了不远处位置上的我,脸色微变。
我冲他举了举拳头,看着那颗弹球撞上柱子后一下子反弹过去,并成功地击中了他的头。
我跑了,他捂着头追了出来。
我们又像上一次一样,一个跑,一个追。
我走投无路,拐进了一条特别窄的小巷。他追了过去,又突然倒回来。
我喘着粗气,瞪着巷口的他。
他说:你怎么在这?
我不说话,往后面挪。我莫名地紧张,害怕他靠近自己。
他突然喊道:别动!
晚了。我的衣袖被一根从墙面上支出来的细长钢筋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挤了进来,抓起我的手拖出窄巷。
我的手心止不住的泛冷,看着他,胃里直泛酸水。
书上说我这种情况属于严重的感情洁癖,不容许丝毫的肮脏,固执得莫名。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这一点,顾自撸起我的衣袖,似乎松了口气说:还好,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我抽出手说:关你什么事。
这时,顾沅其等人也从夜总会出来了,看到这边的我们并不打算过来,而是在路口等着。
这就是你天天要忙的事情?我忍不住讽刺他说:小心日夜操劳累坏了身子。
他皱了皱眉头说:这种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我说: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家教的面孔,你只是我从……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幽深,两簇冷火在其中缓慢地跳跃。
我知道了,这是他的软肋,我也知道,本性难移。曾经年幼,所以无知。以为伸一伸手,就可以救赎一个人,却不知道那是将罪恶引向了自己。
这一次,我们又是不欢而散。
没过多久,我在学校辗转得知,所谓的大二女生和沈时久上酒店的事纯粹是瞎扯,只是一些无聊人闲得牙疼无中生有。
然而,我却迷茫了。毫无疑问,他是我内心真正的初恋,只是我不知道,在他的心中我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也许时间会告诉我。
二十五
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无论过程还是结果,永远都只有一个。
因为时光不会倒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