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殊歪着头，细碎的额发垂在眼角，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抿着，目光迷离，像是隔着一面镜子在看那个人。她仔细想了想，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到沈时久在外人面前失控，不过他那样自负的一个人，即便是认输也丝毫不损一身傲气，仿佛那只是对敌人的一种施舍和怜悯。假使他们没有相识，她只是远远地看见他，不去深入他的内心，不去追究他的阴暗面，那她一定会像朱小姐的小姐妹一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暗暗喜欢这个人。所以说，一个人永远不能看得太透，若是隔着一层纱那便是最美好的回忆，若是撕开了面皮看到的只能是血淋淋的事实。
温度降至零下8度，她开始不停地哆嗦，往下蹲去。
沈时久大步跨了过来，像是哄睡觉的孩子一样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双胳膊将她上半身圈紧压在自己的胸口。
神经微有麻木的无殊已经无力去计较这样暧昧的姿势，她任他抱着自己，感觉他的体温一点点渗入她的身体，奇迹似地减低了她感官的痛苦。她想起之前在他的办公室里，她因为想要离开那里而使出苦肉计，头痛欲裂时他给她按摩头部的穴位，竟真的有了效果。若不是她将头撇开，说不定就无法坚持下去，想要减轻痛楚的感觉就像注射毒品一样让人上瘾，一旦沾上便很难离开。
“你说他准备把温度降到多少度才肯罢休？”无殊苦笑着问。
“不会有事的。”他将自己的脖子贴在她的脸上，两只大手抓住她的放在腹肚位置。其实，他身上的温度也流失得很快，毕竟他现在只穿了一件纯棉的衬衫，无法抵挡骤冷的气温。但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像是从未发觉自己身体的变化。
“当一个人的体温降到22℃以下，维持生命的中枢就会出现困难，当体温降到14℃到16℃的时候，人就会被冻死。”无殊说：“有一年冬天，我在日本街头看到一个冻僵的老人，我将自己的大衣和围巾裹在他身上，然后背着他找出租车去医院的时候，他停止了呼吸，死在了我的背上。生命在自己身边流逝的无奈，很痛苦，却说不出来。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也会让人想到兔死狐悲。那一刻，我居然想到了你说的话，连狗都懂得捶死挣扎，何况是人。”
沈时久像是定在那里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
无殊轻轻转动眼珠子，看着他脖子里的银色项链，缠着黑蛇的十字坠，侧面刻着精细的字母――SS。
她问：“SS，是什么意思？”
他低下头来，嘴唇张开一线，轻声说道：“S代表开始，代表宁无殊，代表沈时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