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来第一场雪,断断续续洒下零星雪粒,阵阵北风时时迎着路人的脸上吹来,割的人生疼。长安西面的大道上人影稀薄,一骑飞驰而来的红衣甲士显得格外突兀,背后三面小旗在疾风中不时猎猎作响,待靠近章城门三五十步距离,甲士直起腰,从甲衣里取出一长形黑漆小匣举过头顶,略为放慢马速后高声呼喝开来:“康居大捷!--斩匈奴单于首级!--康居大捷!--斩匈奴单于首级!”
“鸿翎急使!”一官长模样的城门兵从门洞奔出,“快,肃清城门防马踏人,备马接急使书送至未央司马门。”一时安顿完毕,目送转呈表书的军士打马离去,城门兵喃喃道:“鸿翎急使……大捷……多年未见了”。
未央宣室殿,汉元帝刘奭扶案而坐,将一张丝帛表书来来回回细细地看着,眉头不时紧锁。“陛下,阳都侯他们四个已经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宦官赵一碎步进来通禀。“让他们进来吧”,元帝没有抬头。
“臣张霸、金敞、史丹、王凤拜见陛下”。
“都起来吧”,元帝将表书拿给赵一,又面向张霸,“都看看陈汤给朕的上书,说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个陈汤?”。
片刻沉寂后,张霸被元帝盯的有些局促。眼睛余光扫了扫其他三个,似乎没有想说点什么的意思。“陛下,臣以为……陈汤矫诏征召兵士,有罪。然大破匈奴,斩匈奴郅支单于首级,一扫谷吉之耻,宣我大汉天威于西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如此功绩自孝武皇帝以来并无二人哪。所以,臣以为,瑕不掩瑜,对这样的有功之臣,陛下应该厚赏,立为国之典范”。
“你们呢,也这么认为?”元帝长长舒了口气,眉宇间阴晴不定。
“臣也以为应予赏赐”,光禄大夫金敞答得很干脆。
“史丹,你们俩没什么说的?恐怕和阳都侯、光禄大夫他们是一个意思吧。”元帝有些不悦,这几个常在身边的近臣,一点都没有体会体会他的难处。“朕之前也与丞相、中书令等议过,丞相他们的意思,矫诏实属大罪,纵有军功,功不及过,应交由廷尉议处。否则,人人自行其事成了风气,还用得着朕的诏书吗!”。元帝一时大感不适,想是头疾又犯,有些不耐地说道:“你们退下吧,此事再议。”
四人出得宣室殿,已是傍晚时分,西边挂上了一轮夕阳,渲一抹光晕,残红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天却放晴了。
“阳都侯、光禄大夫、卫尉,可是要还家去?在下新近得上等好茶,不如同往府上一聚?”。史丹有心再为陈汤之事谋划一番,于是拱手向三人一礼,堆笑相邀道。
“罢了罢了,多谢驸马都尉美意,还是改日叨扰吧,今日就于路上赏赏这雪后初晴的美景。”王凤摆摆手道。
“寒气凛冽,夕阳虽然红艳灿烂,却也将下于西山,我等还是早还家去吧,唉……。”张霸摇了摇头,抬脚弯腰钻进辎车,心中似乎有许多懊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