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慕云恍然道:“哦,原来如此!”仕进又道:“门主,我们再来比过!”他觉得自己刚才是过于慌乱,重新再来的话自己未必会如此狼狈。岳慕云口上输了一仗,自也想扳回一局,便爽朗道:“好!尊驾请进招吧!”手中长枪一舞,圈了数个枪花,便马上顿住。那锋利的枪尖却犹自不住震颤,悬着的血红缨穗也微微晃动着。
仕进豪情大发,大声道:“门主,看招!”手执长棍上端,持于背后,脚尖用力,人已窜了过去,便欲欺进岳慕云怀里,以短制长。岳慕云微微一惊,双脚交错挪动,身子横移数尺,但仕进近在身前,长枪却是施展不开,不由佩服仕进的心计。仕进单手持棍,拧腰横扫,竟和岳慕云当初攻他的那招如出一辙。岳慕云矮身稳住身形,双手持枪,横于腰间,奋力一格,木棍便给荡了回去。仕进不慌不忙,顺势一个旋身,长棍呼的一声,自另一侧扫来。一上来,仕进就展开连番攻势,让岳慕云不得不采取守势。
岳慕云沉着应付,守得滴水不漏。仕进长棍虽然变幻万千,棍影重重,却是难以攻破岳慕云的铜墙铁壁。岳慕云不甘于单只防守,也开始反击。仕进此时已不再像那样拙于应付,而是有守有攻了。渐渐的,岳慕云攻势大盛,仕进又被迫转为防守,处于了下风。两人翻翻滚滚的斗了数百招,甚是激烈。仕进只觉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又慢慢挽回了劣势,两人顿时斗得旗鼓相当。
仕进忽地听到呼呼的喘息声。原来岳慕云虽然雄风不减当年,但毕竟年老力衰,时间一长,就显得气力不继了。仕进倏地收棍退后道:“门主,我们就此罢手如何?”岳慕云拄枪喘着粗气,知道对手体恤自己,不由心生感激,道:“嘿嘿!老了,不中用啦!尊驾果然厉害,老夫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仕进道:“门主过谦了。我倒是应该感谢门主才对,此番前来,委实获益非浅!”岳慕云缓过了气,道:“看尊驾样子,似乎是对这江湖中事不太了解,嗯,怎么说呢?好像刚出道不久似的,尊驾莫要怪老夫直言,不知老夫说的可对?”他想说得委婉一点,却还是直说了。
仕进道:“门主说得不错,我是刚从山里出来,见识确实十分短浅。”他见岳慕云胸怀宽广,说话间也不多加隐瞒。岳慕云叹道:“看来尊驾当真是要追求武道至境了!不知尊驾以后有何打算?”他见仕进如此武功,非有数十年苦功不可,便以为仕进是隐在深山里练了几十年的功夫,才会不晓得江湖中事,不由得暗自佩服。
仕进抬眼望向厅外的天空,道:“我想我会一一向天下英雄求教一番!”冲天豪气自话语间透露出来,厅中众人心中都不觉一颤。他停了一会,接着道:“只是我孤陋寡闻,也不知天下都有哪些英雄人物。岳门主见多识广,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岳慕云笑道:“既然尊驾如此豪情,老夫又岂会吝啬这区区数言!也罢,老夫便将这天下英雄豪杰一一笔录下来,看他们当中有谁能阻挡住尊驾的脚步。哈哈!请稍待片刻!”他吩咐门人好好招待仕进,自己就匆匆离去。
仕进随人到了客厅,坐下四下打量着。良久,岳慕云才出来,却已换了一身衣裳。他手中拿着一个折子,递给仕进,道:“老夫观尊驾武功,怕是寻常的武林高手难入法眼,便只录了数十位有名的一流高手,若有失漏之处,莫要见怪啊!”仕进翻了翻,里面满是人名,后面一一标明了所出门派、性情爱好、使用兵器等,端是无一遗漏。他不由感激道:“岳门主此番盛情厚意,我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当真是感激不尽呐!”岳慕云笑道:“其实老夫也是存有私心的。老夫真的想瞧瞧尊驾如何的大展雄风,也不知这天下第一的武学境界会到个什么地步,当真令人向往啊!哈哈......”
两人再寒暄几句,仕进便起身告辞。岳慕云本想留他下来招待一番,但见他去意已决,只好送到大门外,挥手告别。自此之后,仕进开始东漂西荡,不停地挑战着高手,以磨练自己。
这一日,仕进来到平凉城。他觉得戴着面具甚是惹人注目,便在外面加了一顶竹笠,遮住了面具。这面具仕进已经很久没有摘下来了。它伴着仕进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激战,给予了他说不出、道不明的信心和勇气。仕进不敢把它摘下,生怕一除下来自信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凉是西北的一个小城,与江南富饶之地相比,多少显得有点荒凉。仕进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的,当下进了一个小饭馆,打算歇一下再行动。他要了一份酒菜,静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着,甚为悠闲。只是他心里奇怪,自从进城后,所有人盯着他的目光都有点怪怪的,进了这里之后,掌柜的也似乎吓了一大跳,忙亲自上来招待,甚是热情。客人们也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仕进也不是很在意,自己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还有什么事能让自己放在心上?
正自饮着,仕进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掌柜听了,脸色大变,慌忙躲回到柜台里。客人们也是赶紧付帐离开,似乎害怕得紧。很快,饭馆里只剩下仕进一个客人了。仕进奇怪地看着他们离开,心想:“发生了什么事?嘿,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理它作甚!”
忽地一个苦苦哀求的声音传来:“公子,你快回去吧,别听那些人乱说!堡主吩咐过奴才,这段时间不让你出堡,你就别为难奴才了!快回堡去吧!”另一个骄横傲慢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哼!狗奴才,要你罗嗦!当心我打断你的狗腿!整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你烦不烦啊!怕什么!我倒要瞧瞧是什么的大胆狂徒,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竟敢来挑战我老爹?让我先打瘸他的腿,免得老爹费心。去去去!死贱种,别挡了本公子的道!哟嗬,没听到本公子话是吧,来人,把他扔一边去!”
也不知是哪里的纨绔子弟,竟如此蛮横。仕进皱了一下眉头,慢慢抿了一口酒。只见饭馆大门处涌现一大群人,一个青衣小厮不住打躬哀求着,人却不停往后退。当中一人锦衣玉袍,脸色青白,年纪并不大,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一把推开那小厮,往饭馆里扫了一眼,盯住仕进,大声道:“你!过来!让本公子瞧瞧长得什么样!”就好象使唤家里的狗一样,颐指气使,目空一切。仕进环顾周围,空无一人,才意识到叫的是自己,不觉失笑,想道:“天下竟有如此蛮横之人,倒是难得!难怪这么多人都怕得像惊弓之鸟,原来是这个二世祖的缘故!”也不做声,仍然悠闲地品尝着菜肴,浑若无人。
那二世祖见仕进理都不理他一下,不禁恼羞成怒,他几时受过这种气啊!便腾腾腾的冲了过来,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过来,一路上只听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原来是这二世祖嫌这桌椅碍事,碰上就一脚踢飞,才弄得这么大的响动。不意如此一来,那些桌椅乱七八糟的堆着,更是难以通过。二世祖火气更大了,双手叉腰,大声叫道:“笨蛋啊!你们快点把这堆东西全砸烂了,一个不留!碍手碍脚的!”那群人都是只有一些蛮力的汉子,听到吩咐,马上冲了上去,手脚并用,生生把桌椅拆成一堆碎片,直弄得是鸡飞狗跳的。
掌柜的缩在柜台里,听到响动,却是老泪纵横,呜咽不止,心中无比心疼。仕进本来是瞧着好玩的,待听到掌柜的哽咽之声,才意识到他们太过分了,忙冷哼一声,道:“住手!”声音并不大,那些人却觉得心里一抖,一股寒意冒了上来。二世祖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见拆得也差不多了,便喊停下。其实不用他出声,蛮汉们都已经停了下来。
二世祖大摇大摆的来到仕进面前,道:“本公子的话你没听见吗?乖乖的拿下你那遮脸的东西,让本公子瞧瞧长了啥模样,该不会是满脸麻子吧!哈哈哈,如此更要看了!兴许本公子高兴了,会放你一马!”仕进是动也不动一下,就当他是空气。“好哇!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哼,来人哪!给我掀了他的斗笠!”二世祖气得直跳脚,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怕仕进,便想来硬的。
那些蛮汉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也不知道害怕,便有人扑了上来,伸手过去。东西还没碰到,人已是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了那堆碎木头上。二世祖一楞,竟没看出厉害来,又叫嚷着:“见鬼了!真没用!你们快上啊!给我狠狠的揍他,往死里打!”蛮汉们见了前面那人的样子,心里直发毛,但一看自己这边那么多人,胆气顿时一豪,一涌而上,都想:“看你这回怎么作怪!”
只听扑通扑通声连连响起,蛮汉们一个个翻倒在地,叫喊声立时此起彼伏,饭馆里马上充满了“哎哟,哎哟”的叫苦声。二世祖耳边听着这些声音,再看身边就只剩有一个青衣小厮,终于害怕了,脚步慢慢往后退,嘴里却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叫我老爹来收拾你!你等着......”
仕进哪会怕他的威胁,伸手一抓,他便到了手里。仕进饶有兴趣道:“你老爹是谁?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什么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垃圾来!”二世祖只觉浑身酥软,没有半分力气,登时吓得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起出来,嘴里喊道:“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呜呜呜!我告诉我爹听,有人欺负我!呜呜呜!......”仕进皱皱眉头,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松手放开了他。二世祖却瘫在地上,犹自哭个不停。
仕进朝旁边缩着的小厮招了招手,轻声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小厮这时已吓得筋酥骨软,听到这话,不敢有违,忙挪了过去。仕进问道:“你们堡主是谁啊!给我说说。”语气里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小厮颤声道:“我们堡主是......是平凉城莫......莫家堡的主人,名叫莫金鹏。这是......是堡主的独生爱子,叫......叫莫佳昭。请......大侠饶过我家公子......公子吧!”他只觉两腿发抖,就要站不稳了。
“莫金鹏?莫金鹏,年约四旬,性格暴躁,最好护短,一身小擒拿手变幻莫测。”仕进喃喃道,不由轻笑道:“倒真是巧了,我还没去找他呢,他的儿子反先找上门来了。呵呵!有趣!真是有趣!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他自语几句,然后对那小厮道:“你也看到了,这是你家公子欺到我头上来的,可不是我借故生事哦!这样吧,你回去把你们堡主请到这来,我亲自给他解释一下。你们公子嘛,唔,就留下来陪我喝两杯。你认为如何呢?”他好声好气的与人商量,但小厮哪敢说半个不字,只会连连点头。
仕进等了一会,见他还站着不动,眉毛一扬,道:“怎么还不走?舍不得你家公子吗?”小厮这才惊醒过来,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一下子没影了。那些蛮汉都爬了起来,见状也想偷偷溜走。仕进笑道:“你们就留下来陪陪你们家公子爷吧!”五指轻弹,缕缕指风激射而出,他们登时定住不动,却是各种各样的姿势都有,令人忍俊不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