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八年(1075年)冬季,交趾辅国太尉李常杰集中八万人马,分三路出兵,一路兵在这年的岁末攻下钦州,一路兵又在三天之后攻下廉州,而另一路则直前去攻打邕州,在攻破邕州境内的太平、永平、迁陆、古万四寨之后,最后便把邕州城(今广西南宁)围困起来。
钦廉二州的州城陷落之后,大量军民被杀害,连一些和尚道士也不能幸免。交趾军杀死了这些和尚道士之后,夺取了这些人的出家入道的凭证,叫交趾的细作们换上这些人的衣服,混入一些军事冲要地区去侦察情况。
宋皇神宗闻知钦州已被交趾攻下之后,立即下诏给广南西路的经略安抚使司,要它约束受到敌军威胁的各个州军,坚守城池,不要轻易出战。这可见,交趾对大宋所属岭南各州军的侵袭,确实可以称做“乘其不备,出其不意”。既然在大宋还完全是“不备”、“不意”,当然又足可证明,必不能有“明言欲见讨伐”的事了。
钦州城和廉州城,都是在交趾敌兵一到就被攻下了的,邕州的守城者则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在邕州境内的四个军寨连续被交趾军攻破之后,大宋邕州守臣苏缄把州境内的禁军和厢军二千八百人全部集合起来,分别扼守各要害。又募集敢死队数百人,在邕江上迎击敌人,杀死敌兵二百余人,战象十数只,然后就据城而守。用神臂弓射杀攻城敌军的人和象,用火箭焚毁敌人特制的攻城用具云梯和用牛皮做的攻濠洞子等物。前后杀伤敌军一万五千余人,战象不计其数。
赵鼎一口气说了许多,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张越先静静看着赵鼎,没有说什么,内心涌起一股悲凉的愁绪。他知道,赵鼎下面要说的该是什么了。
赵鼎放下茶盏,看了看张越先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说:“王爷,你要知道,当时的广南西路,确实是地理位置偏僻,自然环境恶劣,人口稀少,在册户籍30万户,人口不足160万,还不到大宋人口的八十分之一!!!最严重的是,朝廷不重视南方的开发,对士兵的军费招募缺乏,广南西路全境当时总共才有军队一万人上下,其中邕州二千八百人,象郡三千人,其余分散各地,或数百,或数十。。。”
张越先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
赵鼎继续讲述。
后来,敌人采用了土攻法,以囊盛土,堆积在城墙外边,待堆达数万袋时,高达数丈,敌人由土囊蜂拥登上城墙,遂使邕州城在被围攻了四十二天之后,终于在熙宁九年正月二十三日(1076年3月1日)被敌人攻破了。城破之后,知州苏缄先叫他的家属三十六人自杀,然后他本人也纵火自焚。交趾人进入邕州城后,杀吏卒、土丁、居民五万余人,他们还把邕州城拆毁,用以填塞邕江。
邕州原本为大宋南方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此战下来,一片荒芜,成为死城。再加上在钦、廉二州的屠杀,交趾军总计造成广南西路军民近七万人死亡,其中军人仅占四、五千人,其余大部分为老百姓,占当时广南西路全路人口的近二十分之一。
其中最激烈的当属于邕州保卫战,此战邕州守军正规军加新招募的地方部队以及邕钦廉三州的地方团练部队(乡兵)总计不过四千人,面对八万交趾军,浴血奋战四十二天,歼敌一万五千余人,最终孤立无援而失利,守将自杀,可以说作为军人和地方官,他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由于机械的执行坚守孤城,不疏散百姓的策略,致使城破后全城百姓被屠杀,令人叹息。另交趾军在之前久攻不下的情况下,也曾经想绕道进攻邕州北部(现广西宾阳、马山、武鸣一线),但是其中2万进攻北部的交趾军迅速被广西汉族地主武装和少数民族土司武装分别击败,从此交趾再不敢北进,而集中全部部队全力围攻邕州。想到此,不禁感慨,广西的地方武装军队战斗力确为强悍无比,但是却眼见着邕州被围、被屠,这些部队如能集中起来,以如此强的战斗力,如再外加得当的指挥,三万广西地方部队击败八万交趾军应该是有很大可能的。但是却见死不救,坐看同胞被屠,令人不禁愤怒和无奈。
说到这里,赵鼎浑身颤抖着,狠命把手里的茶盏摔到地上,吓的外面侍侯着的衙役慌忙撩门帘查看室内动静。
张越先的心一直在流血。
但他依然默不做声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赵鼎发怒。
“好在朝廷派遣的10万大军在广南宣抚使郭逵率领下,终于击败交趾军,收复邕州、钦州、廉州,并推进占领交趾的广源、思琅、苏茂、门、谅、桄榔等州县。。。 最后议和,交趾李朝向大宋称臣纳贡,而大宋也承认大越国的存在。。。”赵鼎回转座位,拿起衙役重新沏好的茶水,喝了起来。
“承认大越国的存在!!!”张越先从牙齿缝隙挤出了一句,“这个交趾!!!”张越先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寒寒的杀机,让赵鼎心里猛地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王爷脸上闪现过如此强冷的内心诉求,他的心腾腾跳了起来。
那种杀机稍现即逝。
张越先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赵鼎,低声说了句谢谢。
赵鼎很差异,问道:“王爷谢我何来?”
张越先笑了:“小王孤陋寡闻,就连大宋朝如此惨烈的事情都了解甚少,惭愧之极!谢谢大人不吝赐教!”
赵鼎连连摆手:“这又从何说起,王爷平时事物甚多,这些陈年往事知之不多也不甚要紧。。。”
“实在是要紧的很!!!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啊,赵大人!这些国仇家恨难道我们能够忘记吗?这个交趾。。。”张越先停顿了一下,“早晚要教训一下才是!”
“北方强敌狼顾,南方还是先暂时放一放才行。即使想到教训交趾,以朝廷现在的状况,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赵鼎叹息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往外看。
“赵大人,还有件事情。。。”张越先也走到窗前,对赵鼎说,“陈规说他们制造火器的工匠中,有几个交趾人。。。”
“这几个交趾人我知道,前些日子您去南阳府,这件事情没有向王爷汇报。这几个交趾人的来历非常可疑,我已经派出得力捕快侦查此事了,不日就有结果!看来,交趾国对我朝的任何事情都感兴趣,其野心不小啊!!!”赵鼎抢着张越先的话头解释着。
张越先见赵鼎对这件事情已经了然在胸,不禁暗自点了点头,心想这个赵鼎办事情果然滴水不漏,是个大大的人才啊!!!
“既然赵大人已经安排妥当,小王就放心了。那么,小王就此告辞了!!!”说完,张越先冲赵鼎拱了拱手,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回了兵器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