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小姐所画的那一幅秋菊图,把她推向了堰城才女位置,可是麻烦也随之而来了。
虚名之下,必受其累,于是她成了斯大小姐的代罪羔羊,亦成了斯宁小姐的专唤丫头。
种得一手的好兰花,画得一手的好画,她成了斯府丫环间的传奇……
春去冬来,转眼间,时间缓缓的移动了两年……
……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朗朗清甜的读书声缓缓入耳,凤语停下了手中的绣针,抬头而望,桌几前,窗台后,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手捧着书,朗朗而诵。
旧是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凤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在说自己吗?皇宫的生活离自己好远,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两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
一年多,仅有一年多,这位将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而出的皇帝便在嘘吁中重病缠身,大祁国的第二位皇帝顺然继位,年轻的皇帝有着常人难敌的魄力,挥剑南北,迅速将边缰的战事平定,太平盛世从始而起,大半年间,鼓励民耕,兴建水利,减免赋税,已步入正轨的一步步向欣欣向荣而去,百姓从惶惶不安,到人人称颂。
如果父皇也能像大祁国的皇帝一样,纳忠言,远小人,为民生疾苦而虑,为百姓生活而恼,靖国不会灭亡吧……
她时常想起一句话,得民心都,得天下……
一个人安静时,她常常想起叶如将军,想起她曾经指责过他的一切,除了她,所有的人都只把他当成了英雄吧,是他解救了世人,是他用他明辩事非的双手打通了通向皇城的路。可是她恨他吗,深究起来,说不清,道不明。
唯一的埋怨只有吉祥的死,可是如果没有从皇宫出来,吉祥会离开她吗?肯定的答案,不会,如果禁于牢中,她会终生相伴,如果被处以死刑,吉祥也会誓死跟随吧,因为她的一生拥有的太少,得到的太少,一个公主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深深的叹息,窗外艳阳亮挂,树叶纷纷而落,又是一季秋日……
“朱雀……,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乌衣……,哎呀,哎呀,不看了,不念了!”桌前的斯宁烦恼的甩下了手中的书本:“真搞不懂,为什么总是让我看书画画,要不然就弹琴跳舞,绣花织布的,娘真的想把我朔造在城中最完美的大家闺秀吗?”她用力瞪着手中的书本,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了。
凤语不禁而笑,斯宁完全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家小姐,永远都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欢乐……
“你别光是笑啊,来点共鸣好不好啊!”斯宁从桌前站了起来,彻底的不去理会桌上的书本,精神瞬间跳跃出来。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呢?”凤语干脆低下了头,继续手上那一幅百鸟朝凤绣,二年前,她从不知道绣成一副画要花那么大的心血。可是跟在了斯宁小姐的身边,她必须让她成为一个全能手,什么,都要会。
“别绣了,你看看,秋高气爽的,不如你陪我偷偷溜出去玩吧。”斯宁完全没有女孩家的温婉柔和,她抓住羽儿的手,让她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出去?”凤语一惊,放下手中的东西:“怎么行!你别尽想的坏点子,我可不帮你!”
宁儿委屈的坐下:“真讨厌,我为什么是个女孩呢,哥哥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外出,可是我却只能关在家里,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凤语含笑摇头而对,正想说话,门动被轻轻推开了,一片枫叶,随风而入,阳光交空气染着了金黄色,迎入了一片清爽,进门的正是斯宁的贴身丫环星儿。
看着纠缠凤语的小姐,星儿总是不忍:“小姐,你可别老是为难我们做丫头的,出了门,倒霉的只有我们丫头,老爷骂的无非不是我们不看着你,让你竟是捣怪,再说了,羽儿手里还绣着你要的百鸟朝凤图,昨我可是看她绣到了天明,到天半白才去小睡了一会。”
“是吗?”斯宁扳正凤语的脸,果然在净白的脸上看到两抹淡淡的黑影:“哎呀,你的眼圈都青了,又不是催着要的,你慢慢绣便是,怎么熬夜呢!”她的眼中泛起了丝丝愧疚。
“小姐,你别忘了,这幅画再过三天你就要用了,这你可是夸下了海口,说一个月必可绣出惊绝一时的百鸟朝凤图。”星儿带着微嗔提醒着斯大小姐。
“三天!什么,只剩下三天了,呀,羽儿,你绣得怎么样了,完不完的成啊,到时可别丢大脸了。”一听星儿的话,斯宁听得着点没跳起来。
凤语淡淡的笑了笑:“应该快好了,这两天,只要你不缠着我陪你玩,会完成的。”
斯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放心吧,我这一两天,绝不骚扰你,让你安心绣图。不过,不过,我真的是想出去玩的。”
星儿无奈的翻着白眼:“也只有你才会把羽儿当成了全能的来用,什么事,你都依赖托着她,总有一天会把她给累死的。”
“我怎么知道绣百鸟朝凤图这么繁锁,我也是一时经不起她们激我,早知道这么累人,我也不会让羽儿绣了。”斯宁生气的扁了扁嘴:“再说了羽儿也没有说不行啊!”
“是啊,是啊,你是小姐,我们做丫环的敢说不行吗?”星儿一时说的肆无忌惮
斯宁一听着可就生气了,她霍地甩下了桌上的书本:“星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虐待羽儿了,我可也没有逼着她做,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虽说哥哥只是把她借给我,可终归斯家的丫环,我让她干点事情,你倒是大惊小怪的,真搞不懂,你究竟我是把我小姐,还是把她当成小姐!”
凤语一听,就知道星儿可真是惹着了小姐,连忙站了起来:“小姐,星儿也是无心之过,你也知道,这几晚我熬了夜,可没少吵着她,所以火气大了些,其实也是在借机骂着我呢!”
宁儿任性,经常发脾气,可是心思却简单无比,见羽儿如此说,也就不再计较了,只是硬生生的瞪了星儿一点:“坏丫头,看你以后还敢这样放肆!”轻哼中说道:“还是羽儿最懂我的心思了。”
星儿话刚说出口,也知自己愈越了,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
“咳……”轻咳声从门外传来,一张清矍的面容出现在三人面前。
“大少爷!”
“哥哥!”
斯宁与星儿抬头,一同惊叫。
斯宁怯怯的低下了头,不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哥哥听见了没有?从小到大,从没有怕过谁,却唯独惧怕这个不太爱笑的大哥。
一见大少爷到来,凤语连忙站了起来,不慌不乱的做了个揖。
斯宁赶忙说道:“哥哥来,一定是要找羽儿吧!”她说着,连拿下了凤语手中的百鸟朝凤绣图,急不可待的将凤语推了出去:“去,去,去,别让哥哥等着了。”生怕大哥一停留下来,又要开始训话了。
凤语心中哪会不明白,淡淡的对着偷偷向着她做鬼脸的斯宁笑了笑:“大少爷,你是来找奴婢的吗?我这就跟你走!”
斯敖对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瞪了斯宁一下,适才的话估计是已听入耳间。
“走吧,绣品纺的订件来了,吴管事想让你看一看。”自从一年多前,斯家的绣品纺的吴管事无意中看到凤语画的图件,当时便大吃了一惊,便请求凤语为绣品纺画图样,图样订单一出,竟灸手可热,一年多下来竟养成了习惯,凡是一有订单下来,第一个要找的便是羽儿。
斯敖说罢,淡淡的看了斯宁一眼,便转身先踏出了屋外。
斯宁松了一口气,对着哥哥的背鬼做起了鬼脸:“哥哥最讨厌了,老是凶巴巴的!”说归说,轻说的很极,生怕屋外的人听见。
凤语越觉好笑,她放下手中的百鸟朝凤图:“那小姐,我就先去一趟,至于这幅百鸟朝凤图三日之后定能完工,不用担心。”
“好!去去,别让可哥等急了,又要来骂我了!”凤语的话让斯宁笑逐颜开,一下就忘却了刚才的恼心事,开心的与她挥手道别。
紧紧的随在斯敖的身后,却感到气息有些沉落,凤语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怎么大少爷亲自前来呢?”
斯敖叹了口气,微顿脚步,待凤语并肩而上时才齐步同行:“如果觉得累,你可以回兰园。”
答非所问,凤语微怔了一下,轻轻的笑了:“其实小姐只是小孩心性,没有大少爷想的那么不堪。”
侧过头看着凤语眼窝下青得有些刺目的阴影:“你有几晚没有睡了?”他简明扼要的指出问题。
凤语依旧笑颜以对:“也是奴婢自己以为绣一幅百鸟朝凤图并不是需要花费那么大的心思,所以也不能只怪小姐。”
斯敖无奈摇头:“你总是偏帮着她!”
“那也是小姐娇憨可爱!”她笑着:“其实你知道兰园小秋一人就完全可以负责,并不需要我的。”
斯敖看着她许久,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说,可是心气却微恼了:“所以你宁愿在宁儿的身边干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凤语微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她沉沉吟了片刻,灿烂的笑了:“少爷可以把这个当成挑战,小姐心思多变,在这多变中,我能在其中找到乐趣的!”
斯敖张着嘴,净哑口无言,半响才摇头道:“终归是我摸不清你在想什么!”
凤语轻笑着:“你是大少爷,何须猜我们丫环想什么,府中丫环那么多,这会累死你的!”
“你呀!好歹不知!”想要生气,却最终化为一阵长长的叹息:“喜欢挑战,马上就来了,这次我亲自来找你,就是因为订单特别,是皇宫圣旨所下的命今。
凤语心中一跳,步子缓下,已经远离她生活的那两个字突然的出现,怎不让她心惊肉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