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的痛觉侵蚀他的全身,捂着胸口,他低声呻吟,喉咙微甜,血从口中涌出……
“你怎么了?”凤语连忙坐起来,扶着他的肩头:“你哪里痛?是不是身上的伤口疼!”
男子的脸越来越苍白,痛蔓延四肢百骸,疼入骨髓之间,就像是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吞噬他的身体。
咬着牙,他摇头:“没事,不是伤,是身上的毒发做了!”也是因为毒素,他才看不见了。
“中毒?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我去找大夫!”凤语激动的站了起来。
男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这里荒郊野地的,你去哪里找大夫,我是中毒,不是生病?”
“那怎么办?怎么办?”凤语慌乱的手足无措。
疼痛来的快,却去的慢,他深呼着气:“麻烦你扶我回山神庙好吗?”他必须让她做些什么,才能缓去心不是不安。
“哦,哦,好的!”凤语连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
汗已流淌的全身都是,一定很痛,凤语心拧成了一团。
终于回到了山神庙,微弱的烛光在风中一闪一闪着。
凤语小心的将男子放入柔软的草堆之中,担心的跪在身旁焦急的询问:“我还能做些什么?”
疼痛在慢慢消退,可是乏极的神智却忽明忽暗,他摇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做不了,毒必须用特定的解药,疼痛不会消随,而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可是你那么痛!”她可以看到他握紧的双手紧得泛出了死白的色渍,他在忍痛,她知道。
“现在好了很多了!”可是下一次,会更痛,这是经验告诉他的。
“呀!你在流血!”忽明忽暗的光血中,她看见血从肩膀渗出,一定是刚才的用力,让伤口再次崩裂。
伤,都不是重伤,只有那该死的毒……
男子的头往后一沉,重重的沉入柔软之中:“没关系,随它去吧!”他也许看不到明天日出的光明了,也许就连那和煦的温暖也无法感受到了,这点血,他还需在乎吗?
“怎么可以随它!”凤语咬着唇,无法认同他的态度,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帛白色的丝帕,莹白色的帕子,在烛光下特别的剌眼,她吃力的抬起他的肩膀,缚住了伤处,然后在未端处打了一个结。
男子浅浅的笑着,伸手摸了摸缚在伤口上的丝帕,丝帕的一角凹凹凸凸的绣了些什么:“丝帕上绣的是什么?”他好奇的问着。
“什么?”凤语抬头,烛光在屋中突然一闪,明亮了数倍,然后熄灭了。她呆了呆,一瞬间,无边的黑暗再次重临,可是慌张,失措已不再占据思想。
她定了定心神回答道:“是一朵羽毛!”那是吉祥为她绣,她随身的所有小饰品,都绣着这些。
“为什么是羽毛?”他问,亦强打着精神不想睡去。
凤语轻轻的笑了:“那是我的名字,我的母……”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我的母亲都唤我羽儿……”
“原来你叫羽儿,为什么,因为你像羽毛一样轻盈吗?”男子笑着问,忆起那盈盈可握的纤腰,她好瘦……。
“我出生的是候,有臂上有一道像羽毛的胎记,所以母亲总是亲呢的叫羽儿。”黑暗中,凤语托着下巴,从在男子身边,靠在墙角边上,两人离的很近,又似很远。她的情神开始幌幌忽忽,昏昏沉沉:“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叫我羽儿了,所有爱我的人都不在了……”伤心禁不住的流动。
“羽儿,我叫你羽儿吧,以后我都叫你羽儿吧!”男子的声音很柔,在黑夜中颤抖着暖昧的悸动。
黑暗中看不见男子的表情,凤语却淡淡的笑了:“好,你叫我羽儿吧……”只是,过了今夜,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彼此陌生的过客,清晨是不是便要各奔东西……
“我想保护着你,可惜只能今夜,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男子呢喃着,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疲乏的沉沉昏睡……
保护?一辈子?凤语的心荡了荡,空气中传来沉重却有节奏的呼吸,她知道他睡了,睡着了,只是这样的话是随口而说,还是放在心间无意呢咛。保护,一辈子,多么沉重的诺言啊……
半睡半醒中凤语进入了梦乡之中……
睡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很沉,很沉,时间过得似乎是很快,又似乎只有一瞬间,心底始终有一丝的不安在梦中侵扰着她,一梦醒来,天已微白。
她揉着眼睛,全身酸痛的像是要散了架似的,痛得几乎无法动弹,她不知道,原来累也能让身体这样的疲乏……
第一个记起来的是那个陌生的男子,凤语扭过头,茅草堆中,一具身体沉入其中,一动不动的,他还在,不是梦……
凤语松了一口气,走到了他的身边,紧紧闭着的双眼,一动不动,她的心一跳,颤抖的手靠向他的鼻息处,手间传来的是他均匀的呼吸,还好,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
她轻轻的坐下,坐在他的身边,清晨有明亮让人安心无比,她双再一次认真细看他的脸庞,污浊的痕迹掩盖了一切,只有额间的汗水,凝成一颗颗的水珠。
凤语伸过手,用衣袖轻轻的擦拭,轻轻的一个动作,惊醒了梦中的人。
男子微微一动,反射性的一伸手,握住了一只温润如玉的小手。
“你醒了!”凤语开心的叫着,庙中太过静寂,她总有一丝的不安……
男子一时回不过神来,沉沉的一觉已把他的警觉降低:“你……”,记忆还是很快的回到了脑海,她没有走,她还没有走,她还在陪着他,一股淡淡的温暖涌入了心间。
撇过头,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间激荡,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最柔软的时候。
“天亮了吗?”侧过头,他感觉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
“嗯,天亮了……”凤语回答,却有一丝的不舍,天亮了,是不是就要分别了。
“你,准备去哪里?”男子想了想,问道。
去哪里?她要到哪里去?“余陇!”她想了想,给了一个答案,三哥被困天大余陇大跃,也许在那里她可以找到他。
“余陇?那里现在只有战事,你去那里干什么?”男子一挑眉,眼底有着疑问。
“我去找我的三哥,他在那里?”凤语如诚回答,这世界上,只有她孤身一人了。
男子沉默不语,余陇,她的哥哥在那里,只有一个原因,他是那军将中的一员,
“我送你去吧!”他站起身来,疼痛已经不见,一夜的沉眠,让他多少恢复了精神。
“你送我去?”凤语惊喜的叫着,她以为他们就要分别,她以为,以后又只有她一人……
“余陇……,我也要去那里!”男子沉声说着,心底明明知道带上她,只会为他坎坷的路添上一个重重的包袱,可是他无法放她一人。
踏出门槛,荒野无边,又是一条无边际的道路,可是有人的相伴,不再那么慌张了。
轻轻抚着挂在腰间的香囊,吉祥,是你在保佑我吗?
男子将手放于唇边用力的一吹,一阵清亮的哨声于空寂中回荡。
他在干什么?凤语奇怪的看着他。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解除了她的困惑,一匹高大俊朗的黑色大马踏尘而来,就像脚踩着灰色的云雾,转眼就到了眼前。
虽然一身的粉尘与血污,却还是掩盖不了它濯傲的精骨,这是一匹良驹,这是一匹上好的千里马。
“它真漂亮!”凤语笑着,却没有上前,因为她知道良驹都是有灵性的,它只会认自己的主人。
男子点头:“它不仅漂亮,而且是这世界上最勇敢的马儿!”说着,他走向前,手轻而易举的抚上马背,他轻轻的拍了拍:“拘风,你辛苦了……”他把脸紧紧的贴在了马的背上,似亲呢,似爱抚。
“你知道吗,它曾多次的救我于危难之中,不止一次的将我从死亡中带出,他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恩人,这一次,若不是他,我也早就横尸千里之外了。”马儿在他的轻抚下,轻喷着鼻间的气息,显示着自己对主人的忠诚。
凤语动容了,良驹易求,可是如此有灵性的马却是千金难求的,那是经历了多少生与死的考验。看着一人一马如此的亲热,凤语的心开始雀跃起来,带小小的期冀:“我也能摸摸它吗?”
“当然!”男子轻易的找到了凤语的方向,伸过手,握住她的,略显粗糙的手掌在指间磨擦,搔搔痒痒的,他牵着她的手,轻轻带到了拘风的面前。
微温的气息喷在她的手指间,湿湿的,热热的,让凤语不禁的笑出声来,对于马儿,她并不陌生,她也曾经与三哥在原野上驰骋,她也曾拥有过一只小小的马驹。
“先让它熟悉你味道!”男子笑着,特别喜欢听到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可以瞬间让人心情愉悦。
“这样它就认识我了,对不对?”凤语仰头看他,好高,她仅及他的肩窝处。
“嗯,至少你抱它时,它不会踢你!”
“真的吗?我可以抱它?”凤语轻笑着,就突然的拥住了马脖子,早就想这么做了。
拘风喷着气,不习惯的跺动着马蹄,微微往后退去,似乎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
“哼,瞧你神气的样子!”凤语对着拘风皱着鼻子,她转过头看向男子:“你有一匹马,即是朋友,又是你的恩人,我也不差哦,我可是有一只鹰,它也即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她笑声起起落落,清心悦耳。
“鹰?”男子挑起了眉,一脸的好奇。
凤语仰起头,看着天空,它还在吗?要它离去,不再跟随,可是它会听这样的吩咐吗?
扬起手,她向着天空飞舞:“小白……,小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