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曾琴接的电话,周易不在。因为是公事,剻江北没有给周易打手机,而是用松江公司驻美国办事处的松江.纽约公司的座机正二八经地来电通告。曾琴还从未和剻江北接触过,一接到电话吓了一条,连忙开始记录,在细节上做了必要的衔接后这才匆忙地通知到周易。
周易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快,快得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他本以为这种订购大宗设备的事情怎么说也该由青服社自己出面去弄的。没想到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业务虽然不大,却完全没有他插手的地方。现在只需要执行就是了。
心中虽然有点高兴,但还是无比郁闷。周易这个总经理在分公司虽然八面威风,但在上级领导眼里不过是一个小脚色而已。省心是省心,却处处被人擎肘,自由度大成问题。
接到通知,周易立即开始着手落实贷款的事情。这个事情还得联系杜林才行。前几日,杜林隐晦地建议周易去信托投资公司拆借资金,并且愿意在中间联络接洽。
杜林的心思周易是洞若观火,她不外乎是想从中捞些好处而已。据周易在另外一个世界对她的了解,这个女人在小事上谦虚谨慎,但在大事上却非常有决断力,而且胆大。五千万的资金运做。一千万的红包,她在其中弄个一两百万没什么问题。
可这却是赤裸裸的商业犯罪,若将来翻船,周易和信托投资公司的人自然要进检察院喝咖啡。她杜林却没多大的事。大不了退款就是。风险小,收入丰厚,世界上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周易事业上正处于上升阶段,还不至于去冒这个险。因此,当杜林提出这件事情之后,周易考虑了几天,死活不给回话,就这么拖着。他还是想自己在努力一把看看。
首要地关键是要说服总公司领导。看看他们能不能给自己一些支持。
先前说过,总公司领导根本就不会在资金上给青年服务总公司一支持,或许有的人还巴不得让青服社快快倒闭呢!包括剻江北在内,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老剻以前的回答很明确,“地不能卖,青年服务总公司暂时不倒闭,但总公司不再给实质上的帮助。为期一年,让周易自己去折腾。”但奇怪的是,剻江北还是给周易引进了一条上千万的生产线。这就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星期一,总公司照例召开个大分公司一把手例会。会议召开时间定于早十点。一般来说。会议只一个半小时,然后分公司一把手们会在总公司食堂吃顿便饭,下午就各自回自己工作岗位上去。
周易在这些老总中不过是一个小字辈到不能小字辈的新人。在会议中自然没有发言的份。他来开会不过是为和大家混个脸熟,就青服社地工作来说也不是公司工作的重点。因此这种例会对他来说是非常无聊和浪费时间的,但却不得不参加。
这天,周易起了个大早,九点不到就来到总公司办公大楼坐进了冯辛的办公室。他想就现在青年服务总公司遇到的问题和冯辛谈谈。江北同志在美国,短期还没有回家的想法,一遇到问题,周易第一时间想到了冯辛这个人。看得出来,在上层,周易也只有和冯辛能谈得上话。其他几个老总。只怕周易的热面孔贴上去也只能遇到一个冷屁股。
因为来得早,冯辛办公室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打扫卫生,周易等在她的办公室里不停地挪着屁股给工作人员们让出打扫的位置。和冯辛的谈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冯辛每天来得非常早,这是她多年养成地习惯,见了周易非常热情,“周总,你来了。好好,正要找你呢!本来想给你倒杯茶地,不过饮水机还没烧热。凉水要不要。”
周易开玩笑地说,“我好不容易来冯总这里,怎么当头就是一盆凉水?”
冯辛捂着嘴轻轻地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周总还挺幽默的,现在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我们闲聊几句,都听说了,江北同志给您引进了一条生产线。那是要恭喜的了。”
周易故做烦恼地说:“江北同志对我地关心一则让人感动,再则让我觉得肩膀上的压力沉重。看来,这事若做不好,我是无颜去见江东父老。”
冯辛说:“要把压力变成动力。当然,如果还有什么困难不妨和领导们说说,看看总公司还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当然,伸手过来要钱那是不可能的。”
周易苦笑,“我本来就是想过来要钱的。现在听了你的话,提都不想提了。有个问题想和冯总请教一下,我能不能以青服社的名义向银行贷款?”
冯辛知道周易想说些什么,很严肃地提醒说:“周总以青年服务总公司的名义向银行贷款我可以和几个老总商议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不能用总公司的名义以及青服社地资产作为抵押。”
周易心中冷笑,冯辛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总公司不担保,分公司不能用资产做抵押,我还贷个屁。看来,他们是在逼自己去冒险呀!
周易有点沉重地说:“冯总,如果那样,我就无话可说了。这个烂摊自可真是不好收拾。要不,给我挪个地方,让我回车间去做工人也行。这么干下去看不到希望。”
冯辛一笑,“周总,你要有信心,不就是资金上出了点问题而已。一切会好的,真有什么困难。不妨再和江北同志联系下。”她也知道这样安慰周易没什么效果,只得和周易说着闲话。不知怎么的居然说到车辆上去了。冯辛老公借了周易的车之后一直没有归还的想法,不但如此,连油钱和修理费都让青服社一体承担了。最过分的是,步衣同志还时不时弄些发票过周易那边报帐,数目还不小。有周易的点头,他每次都能得逞。关于车辆的事情,周易好象也忘记这件事一样。在外面提都不提。这让冯辛有点不好意思。丈夫虽然看起来脾气极好,可一发起疯来,冯辛还是很头疼的。这个男人有点神经质。
不过,周易这么上道,冯辛还是很满意。资金上她是帮不上什么忙,其他方面看能不能做些补偿。冯辛对周易说,车库里还封存着一辆BMW745LI,是以前一个分厂抵帐回来地,已经有两年没有买各种税费了。因为这车规格太高,老总们级别也不够都不能坐。就有个想法,想将这车卖出去。这事情是由办公室来处理的。正好由冯辛经手。不过。补费的问题一直卡着,部门之间相互扯皮,分厂销售推到总公司办公室。总公司办公室推到分厂销售,谁都不想去交纳这个费用。这就将这车搁置到车库里吃灰尘。现在周易不是缺钱吗,干脆就拿这车去将费用交了,卖点钱应急,等有钱了再交回总公司办公室好了。反正又没有人规定什么时候将车卖出,什么时候将车款归还。周易想卖就卖,不想卖干脆自己先用着,反正过段时间美国设备一回来,美方也要派专业人员过来安装。周易用这车也算是外事活动,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也算是冯辛对周易的一点小小的意思。
周易知道冯辛这也是为自己好。那辆745真要卖也不过一百来万,杯水车薪,抵不了什么事。不过,倒可以自己先用着。
资金的事情没谈好,周易有点垂头丧气。不过,周易还是留下了后话。他恭恭敬敬地对冯辛说:“冯总,我有个思想向您汇报一下。”
冯辛看着像小学生一样在自己面前必恭必敬的周易,心中非常满意,又有点好笑。她点点头仅仅“恩”了一声。
周易说:“我还是不想放弃抵押贷款的。当然。我也不是想跟老总您添什么麻烦。我只是想再去说服一下其他领导。到时候希望冯总你帮说句话。”
冯辛一笑,“该说话地时候我就说话,都是为公事。上次医院那边要一百万改造,我也帮着打了打擦边球,说了几句。对了,医院的改造进行得怎么样了?”
周易装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医院那边的改造正在进行中,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弄好。冯总的关心我是知道的。那就先谢谢了。”
周易又和冯辛说不了两句话就去会议大厅参加例会,走的时候冯辛突然抬头对周易说,“最近周总的工作是有成绩的,老总们看在眼里,自然会记在心里。”
周易一楞,这才领悟到冯辛说的是自己将那封信当着曾琴地面锁进保险柜中地事情。这事曾琴肯定会向冯辛汇报。看来,冯辛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今天的会议出奇地简短,一个小时就开完。开会的时候,江邗正好坐在周易身边,周易见到老领导本来想去寒暄几句地,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理睬。周易吃了个闭门羹,感觉恼怒无比。开完会,周易正要离开却见一个秘书样的人跑过来在他耳边说马奔总经理想见见他。
周易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这个马奔终于沉不住气来问自己要那封信了。
他心中一动,这个马奔算是总公司核心小组的成员,如果通过这件事搞定他,要挟他答应自己以青年服务总公司的资产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那么一来,五人核心小组中的马本和冯辛如果同意这个建议,剩下的梅一轩、王红和师椽自己再说服一个,就能以少数服从多数的组织原则通过青年服务总公司的贷款抵押计划。
王红,周易对他不熟悉,加上又是个大炮脾气,周易是不想和他接触的。至于梅总这个一把手,周易更是想都没想过去碰。那么,接下来该去活动师椽了。据说,秦渔和师椽关系不错,为什么不通过他去活动呢?若一切按照既定程序顺利进行,其结果是三比二。到时候,再让剻江北默许这个决定。就算有梅一轩和王红的反对也没有什么用。
事情一步步来,首先要搞定马奔,接下来是师椽,每一步都是关键,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但是,要搞定马奔就不能绕过信件事件。这个事情不仅仅是周易和马奔之间地私人恩怨,其中还有冯辛插进来的一条腿。要想以此来要挟马奔,似乎应该先通知一下冯辛。毕竟,她才是始作俑者。
周易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冯辛打了个电话,“冯总,马总要找我谈工作。本来想请你出去吃午饭的。”
冯辛语气平淡,“看来马总还是很关心青服社的工作的。和领导谈话,关键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能弄虚作假,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冯辛的话说得云山雾罩,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大概,她是认为,这事若由周易去谈也谈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但周易却认为,冯辛在这事上是完全放任着由他去办的。有这信在手,搞定马奔应该问题不大。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周易认为这件事情是自己抓住了马奔地把柄,害怕的应该是马总同志。他也做好了漫天要价,马奔坐地还钱的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马奔的态度居然如此嚣张。好象是自己的把柄被马奔抓住,而不是相反。
从这一点看来,周易还真不是这种在办公室政治中浸淫了一辈子的老油子的对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