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只言红裙俏 莫问青衫老(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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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碧云不知张入云心里正另有一番翻滚,此刻被她一言提醒,忙笑着伸手接过道:“这位姑娘言重了,在下刚才犹豫,只为平日里为讨饭用的破碗不见了,一时无处着落,只用手接怕失了身份,又不顾姑娘的体面,这才有些踌躇,即姑娘不曾见怪,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上官锦见他语多调笑,但也不失风趣,闻言倒是一乐,只自己才笑出声来,却早被杨碧云拿眼瞪了回去。当下又闻她道:“即如此,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说完一拱手,却是领了自己师妹即往殿外行去。

      未知二人才刚走出殿门口,就听见张入云朗声说道:“姑娘且留步,在下受了姑娘的恩惠,心里感激,却不知道姑娘贵姓,可允见赐?”

      杨碧云略一踌躇便展颜笑道:“不敢,小女子姓杨,些许微劳不足挂齿,师傅言重了!”

      不想张入云却沉声道:“没有言重,杨姑娘,你是个好人!”

      杨碧云忙回道:“师傅您说笑了!小女子只做些师门本份事,可当不得这样的话!”她终是女孩子家,虽是觉着眼前张入云透着些古怪,却怕人误会,到底忍住没有问张入云的名姓。

      再听张入云低声吟道:“未说笑,你是好人不错。只是现如今做好人多要吃苦,姑娘心底仁善,只怕日后还要格外保重!”

      杨碧云哪知张入云内心凄苦,只以为他话里另有所指,但见张入云说完后半日里再没言语,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在这道观里不能久留,便又向张入云施了一礼,即反身携了上官锦离去。张入云只听得空中唿哨声再起,两位女子人已驾甲马走了。

      张入云此时心绪不宁,便踱至殿门口为其送行。只想着这杨碧云心底这般纯善,当日香丘在世时,若能遇得这样的好人该有多好。一念至此百感丛生,心下激动却是扶在殿门石阶上枯坐了半日。

      待天色渐亮,又闻天上传来阵阵雷声,想是再过不久就要下雨。想到此,张入云不禁眉头一皱。他已有近十日未曾进食,身体早已是虚弱不堪,先前不久又为夜叉鬼吸走自己不少精血,臂上还又染新伤,几下相凑身体更弱的不行,有心想到殿外找些草根树茎充饥。但觉天空竟要下起雨来。自己此刻身体病弱至此,哪能再受一些寒雨的侵袭。

      他重劫余生,早已是怀了一腔的气苦愤懑,连日来又是屡遭人加难,只将轻生死的念头看的越发重了。只不想在这破陋的道观内竟能遇得杨碧云这样的好人,想着香丘临死时,自己曾心底许诺过,日后一定将众多善良的好人齐聚在她身边,至此又有了求生欲望。当下轻贱自己的心思一去,反倒焦急起来,只想着如何能早一日从这荒野中走出去。

      只是思考多时,张入云也不得个主意,之后天上下起雨来,寒气正浓,有心想生火御寒,但找遍这殿内也无有刀石生火的器物,虽是因受夜叉鬼无心之助,身形已能自由活动。但他一身上下依旧不能运气,举不得大力气,不能如平日里强运刚力取火,当下也只得作罢。

      即然生不了火,也该当将身上伤势加紧治疗,一时张入云取过杨碧云留给自己的玉瓶,倾出来却见滚出来两枚药香四溢的丹药。想着自己外伤可以调理,便没外敷,只丢了一颗在嘴里。未想那丹药药力惊人,且确如杨碧云所说真能疗毒,只一入腹不久,药性便已散遍全身,不一刻便已开始压制双眼内的灵角血毒质。

      只可惜张入云提不得真气,不能将药力加以引导,连累了多半个时辰,也只尽量运出一丝丝内力使药力长久作用于自己两眼伤处,好令其能更久一些的制住灵角血毒性。张入云当下一声苦笑,自忖自己可能命中注定要被这青炎鬼剧毒折磨一番。此时虽得灵药但却不能祛毒,虽说这沁香丸不如寒露丹药性大,但如自己真力还在,却当能将剧毒逼出体外。

      这沁香丸是上官锦母亲采自数十种灵草烧炼而成,其中药性确是非同小可,虽有一多半的效力被张入云未能运真气绰导而浪费。但即只有一小半的药力也使得张入云精神大振,一时间只觉无数精力融于自己血液之中,如此张入云虽仍是肚子里饿得难受,但精力倒是恢复不少,接下来数日之内,倒是暂不用为没有吃的而犯愁。

      张入云前番两次重伤时,也曾用过以意炼神的法子,修行自己的意志,此次虽不能搬运真力以期功力上的精进。但却与修道者意志及精神焙炼却极有好处。他此刻双目已盲,想着香丘惨死,心中凄苦,人生诸多贪欲妄念,尽都不放在心上。如此反因他形同废人毫无牵挂,却于修行道大得清心明性。他前时曾得汪剑秋指点,此时殿外大雨又是连下了数日,左右无事,却是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修炼精神。不意只数日功夫,他竟在荒郊野外的破道观里悟得许多平日百思不解的妙法。只为右胸伤口至今未复,举不得真气即时体验,心里未免不快。

      数日枯坐,一日静极思动,而殿外大雨仍是未有止住,未免有些心绪不耐,是以只得在门中排徊踱步,当他以手扶着大殿那扇破板门时,却忽想起当日以杨碧云的耳目,却在走进大厅后多时,也未曾发现自己,当时他重伤之下来不及理会,此时身无旁务,思来却是极有意思。

      当下他依着那一日的情形,重新坐倒在那地下的布幔上,仔细回想,当时自己臂上痛疼,并没怎么理会二人,又因自己目不视物,只静心侧耳倾听她师姐妹两人的谈话,按理当时因有两位女弟子入得殿内,自己已是做起身来相候的,虽是殿内昏暗的厉害,但就是个常人进得殿内时,也无论如何该当一眼看清自己,可功力高如杨碧云这样的修道者,却怎么会多时没有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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