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本就生的不下于姚花影,叶秋儿诸位美女,此时添了这一副病容,反倒更显娇弱柔美,一袭洁白胜雪的长裙,被月光抛洒地好似染了一层烟霞一般,直好比西子再世,实是美的令人窒息。
张入云虽见她脸上略微轻松了一些,但仍是愁眉不展,面有忧色。张入云本不惯与女子相处,此时少了雨嫣然相陪,更显冷清,当下欲开口与香丘说些什么,却又一时想不出个好言语。
思索了半日,方才摸着头轻声道:“我又饿了,想再吃点东西,香丘你要不要也再吃一点?”
香丘未料到张入云憋了半日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闻言也是一怔,及后来终是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垂首点了点头。
一应果品菜蔬都是备好了的,雨嫣然行时也未将那口蕉叶锅带走,只盏茶功夫,二人手里便多一碗热腾腾的鲜汤。只是两人都互心事,无有味口,空举着一碗鲜香可口的浓汤,半日不见动口。
当下两人如此这般,只如石人一般,半晌没有开言,张入云见如此下去终不是办法,只得在一旁无话找话道:“其实我自上一次在金光顶受伤之后,是被一位女侠客所救,之后养了大半年的伤,又认识了好多人……。”
张入云还欲说将下去,但见香丘却是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忙又换了话题,一时为逗香丘开兴,却又不计后果道:“哦,我忘了和你说了,我在昆明遇得你说的……。”
话到这里,张入云忽然想起,自己怎可再提及崆峒的人物,一时又是止了口,仍是半晌不语,当下脑里却是一团乱转,只想说些什么来,以一扫眼前的尴尬和香丘满腹的忧伤。
可他本就读书不多,一时半会儿里,却又哪里能学来那引逗的女孩开怀一笑的口材。
仰望夜空,今夜竟是只有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却不见那满天星斗,不由心有所感道:“可惜今夜见不到星星。”
“没关系,见不到星星是因为有云彩将星星遮住了。”一时语惊张入云,不想香丘竟会忽然与他开口说话。
再见得香丘此时抬起头仰望天空道:“其实,有云彩,就很好!”
张入云听得此话时,见香丘也正凝神望着自己,一时兴奋道:“要不要,我们爬高一点看星星?”
香丘疑惑道:“可是现在看不星星啊!”
张入云急忙答道:“那就看云好了!”
香丘闻言若有所思,又指了指二人头顶的巨树道:“是要上到这棵树上吗?”
张入云见她首肯,一时心有所动,眼珠一转道:“不,我们换一棵。换一棵这林子里最高的树!”说完,却是不答香丘回答,已是乘风似的,伸手将香丘身子挽起,再如疾风一般,直往林中高处纵去。
当下张入云为搏香丘一笑,又想开旷她的眼界,舒缓其一腔郁闷,却是卖弄本领,用了上天梯的身法,只如凭空踩了实地一样,硬生生凌空迈了五六步,方才踏上了树林的树冠丛中,当下至踩到树顶的高枝,便又如御风一般,幻化身形,如一抹长虹自林中流过。
耳畔风声飒飒,直吹得香丘云鬓飞舞,一袭白衣凌风而动,确如芙蓉仙子下凡一般。
张入云脚底神速,只片刻功夫就已来到那沉香儿幻化的高矗入云的大桂树树冠上,一时张入云小心翼翼将香丘放下,再开口对其说道:“怎么样,在这里看星星是不是更好一些!这里离得天空这般近,若是今夜有星星出来,一定是我二人第一个看到。”
香丘此时登在这绝高的树冠之上,只见四周旷野,脚下一片林海,头顶即是一片云天,二人处在这海天之间,即显得如此渺小,却又似是这天地之间只有二人存在似的。
一时倒是对了香丘的心思,心里不由一畅,只是旋即又触动她的伤心事,却又慢慢将身坐了下来,埋首抱膝坐立在那儿,任又山间清风拂动,将香丘周身衣袂吹起,却是半晌里默默不语
张入云本为她面上才有些开朗而有些高兴,眨眼之间,又见她如此,刚刚提起的一颗心,却不由又为之一沉。一时只将身立在树上,清风拂动处,眼望四周,只觉自己似是选错了地方,自己身处这一方天地间,实是小到了无以复加,好似蝼蚁一般可怜,却又什么事也做不了。
“张相公!”
“叫我阿云吧!”
“……。”
“……阿云,为……为什么这世上很多事都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子,为什么许多人会为了自己的荣誉和利益去做那么多可怕的事!”
张入云闻得这话,心里不住的沉了下去,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
“我不知道,有些你想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去多想。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是有天理存在的,只是纵然是天道遁环,但也是只会去眷顾那些有实力的人。现如今,你只有好好的修炼,等自己变得够强,一直强到足以保护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你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烦恼了。”
“而且我也不认为你刚才说的荣誉就是真正的荣誉,那不过是弱者为遮掩自己的无用而造的一面面具罢了!”说到这里张入云却是紧握双拳,一时只捏的双拳骨节吱吱作响道:“而我终有一日,要用这双拳头,把它们的面具扒将下来,让世人都知道,在那背后的,却只不过是一副丑陋不堪的枯骨罢了!”
当他说完这番话后,却见香丘怔怔望着他,一言不发,眼中满中迷惑与不安。
张入云见香丘眼光游移不定,以为自己方才发了意气,忙将双手松开,轻声安慰她道:“怎么!是不是我说的这番话吓到你了?”
香丘闻言摇了摇头,一时埋着头,幽幽说道:“没有,阿云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你很强,但如你这般,却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张入云听香丘说了这些哀伤的话,忙摇头大声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强人之处,从小到大,我也从没有让身边心爱的人能真正的开心过,我只是一个连一个人看星星都做不到的可怜虫而已!”
一时间张入云心情激动,却是挣了个满面赤红,香丘见得他这一副声嘶力竭,却又无艰哀伤的模样,不忍将小手放在其腮间摩搓,只觉触手一片火一般的炙热。只觉他皮肤下的血管灼烫的如要化了一般,体内一腔热血也要跟着随之激射而出。
一时她体会到张入云的满腹心酸,不由开口柔声道:“阿云,你要是想哭,就哭出声来吧!不要这么自苦,只伤了自己的身体!”
不想张入云闻言,反而强挣着笑了笑道:“不用了,等有朝一日,我将愧欠的都还了个干净,再哭也不迟!”
当下二人却都自感神伤,多时不语。
未想正于此时,二人只觉夜空中泛起一片赤霞,直将半壁天空映红。
张入云当先一个见了,却是急呼道:“快看,有星星出来了!”
香丘闻言也赶忙抬头,却见西方忽现一个赤星,虽只得豆粒般大小,其光却可与赤日争辉,直把一轮明月压了下去,此时茫茫夜空中只一月一星,偏是星盛月衰,诡异莫名之际,却又觉那星光娇艳无比,直将二人看了目醉神迷,久久卓立不去。
是日,明史天文志上记载,癸未年十一月十四,西方有大红妖星显,夺阳魄,压阴魂,当夜太阴无光,至十五日正午赤日高升方末。
有异叟曰,此异星动,群星骤起,鬼神惊扬,惟异士相出,四海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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