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清晨还有些凉,甚至是冷。出站的行人大多疲惫不堪,来接人的人们举着大大小小四方的牌子,上面写着要接的人的名字。我想起贾平凹说莫言来西安的时候,他去接,在出站口的人群里举着写有“莫言”两个字的牌子,结果搞得身边的人都不敢出声。我转身看着出站口拥挤的人群,知道那里不会有人来接我,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城市仿佛还没醒来似的,没有阳光,天有点灰白。我像一个小偷一样走过广场,恍然间觉得,我就是这天早上第一个走进这个城市的。
一句“再见”,一场离别,也许,也是从此就再也不会见。
想起了车上见到的那个男孩和那个女孩。男孩子刚上来的时候一直在玩手机。女孩子也一言不发,坐了很久了。我们才聊起天来。行走的人们之间都会有很大的隔膜的。说不定这段沉默就是磨合吧。
男孩子才上高一,对大学充满向往,我不忍心破坏他的憧憬,当被问及大学生活的状况时,我说,就像你想象的那样,很美。他说想要上和体育相关的专业,去武汉大学。现在假期跟着父亲出去打工,体验一下生活。再用打工赚的钱给自己买个手机。还说自己第一次坐火车,觉得蛮好玩的。女孩子一上车就在睡觉,一会儿靠着座位的靠背,一会儿躺着。我和男孩子说话也放低声音,怕吵到她。其实知道坐火车的人根本就不会真正睡着了。
后来听见我们说起我的专业和学校,女孩子说她和我一个学校,同样的专业,而且也是二班,不同的是,她上大四即将毕业了,我说“那恭喜了。”不是玩笑,我是真诚的,她笑笑,说:“大学很快的,你也一样啊”。女孩子说她去参加了招聘,用人单位让她去考公务员。工作的事情,也大概有了些着落。过一会儿,她索性也不睡觉了,坐起来和我们说话,一路谈笑。反正大家都没事情做。
不再谈论学习的事情,我知道了男孩子在秭归一中读书,我说,那地方我去过,还在他们秭归一中的操场上看三峡大坝来着。并且对他们的学校地理位置赞不绝口。他笑笑,闭口不答,但我看出他的兴奋和点滴的骄傲。周围的人们都缄口不言,各自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我们的谈话越说越有兴趣,甚至说到了小时候玩的游戏,女孩子说他们那里的小孩子玩的游戏,我听着觉得和我们小时候玩的都差不多。才知道她家在甘肃武威。我说:估计地方语言都差不多吧。
男孩子听到这里,执意要我说陕西话,我说:没有语言环境,说出来也没意思,估计和她们那里的差不多,但和你们的宜昌话差很多。他们都笑,男孩子的普通话说得不是很好,不时间还会穿插着宜昌地方语。我不时地玩笑说:请说普通话。
火车在夜幕中穿行,午夜来临,男孩子睡着了,女孩也躺在了对面的座位上。我没有丝毫睡意。为了避免想起很多事情,便拿出mp3听歌,发现走的时候粗心,里面一首歌也没有,才想起前一天为了转电影把里面的歌曲全部都删除了。于是拿出书来看。车在山地行走,不断地就要穿过隧道。手机也没有信号,不能上网。过了一会儿,我也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六点,火车马上就要接近目的地了,男孩子在包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个漂亮的笔记本来。我以为他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原来他要我们的联系方式,我写了我的QQ号和手机号码,他又把本子递给那个女孩子。
我在车站前的广场上转着,买了份报纸,找个地方看了好长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个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先看看这个城市的报纸。这期间,有很多手伸到我面前,大多黑呼呼的,而且是老人和小孩。奈何我的口袋里只剩下坐车的钱,也是爱莫能助。我抱歉地笑笑说:我也没钱。他们便鄙视地看看我,转向另一个目标……
我不能说什么,这个世界有人活得富贵,有人高贵。区别,也许竟然在这里。而我只是与他们萍水相逢,一句再见,再也不会见。
在《华商报》上看到一个亲自为乘客报站的司机报道,他说:“如果乘客坐车睡着了坐过了站,心里有愧啊!”忽然间被那种萍水相逢也尽心尽力的境界感动。
第二天的早上,当我在上午十点多起来的时候,收到那个男孩子的短信: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今天下午开始上班……遇见你很高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