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眸子湖的地界,出了众人的视线后,李继冲勒马挥手,身后的兵马驻足。
他回头望望已经开始飘荡炊烟的眸子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把目光落在士兵的身上。
尽管他是天生的战士,有着一腔热血,虎狼的本能,但毕竟才十七岁。虽有许多同野兽搏斗的经验,却没有同人战斗的经历。
然而,拯救党项人及其他各族人,同强大宋军的第一仗,却要由他来首战。
说不紧张,那是欺人之谈。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尽力平静下自己,厉声道:“儿郎们,要打仗了!再问一遍,你们中间有怕死的吗?!”
众兵将受了污辱一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青筋暴露,面目狰狞地暴喝:“没有!”
李继冲面如铁板,大声喝道:“好!咱知道你们都是不怕死的汉子儿郎。官爷也不是让咱们去送死,而是让咱们去杀死占咱们牧场、污辱咱们姐妹、抢咱们马匹的宋人!想杀别人,就得自己活着。为此,咱们虽然不怕死,却要力争不死、少死。想杀别人而自己活着,就得狡诈,就得阴险。就得像野狼一样,有勇有谋,神出鬼没。咱们要有野狼的勇猛、耐性,狐狸的狡猾。不到万不得已时,绝对不能逞英雄,丢了命,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士异口同声。
李继冲满意地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好!现在传令:破丑重遇贵听令,命你率领李延信、那征千里、咩兀继仁三绺人马,连夜赶往东北方的黄河,会同那征等族人,封锁黄河渡口,营救被宋人卖往契丹的蕃人及其他族女子。”
破丑重遇贵暴应:“诺!”
李继冲看看味奴青羊,下令:“味奴青羊听令!令你率往利无敌、房当德才、卫慕显祖三绺人马,去东南方向,与往利等族人会合,把东南通往宋朝的道路把持住,营救咱们的女人!你同破丑重遇贵以银州为界,咱们女人从谁那里被送走卖掉,谁受惩罚!都听明白了吗?”
“得令!明白!”破丑重遇贵同味奴青羊暴应。
李继冲接着下令:“昔吴谷旺听令,命你率你的一绺人马,连夜前往绥州东南三岔塬,会同药女岩鹰等斥侯,监视绥州。发现他们把女人送出来,能救则救,不能救便迟缓他们行动,火速同咱联络!”
“诺!”昔吴谷旺暴应。
李继冲继续道:“李克佐率野利承平、御泥布娃、麻女有德三绺人马,随咱去银州救杂谋女人。各位军主绺长,有甚遗漏和疑问没有?”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李继冲沉吟一下,抬头道:“再重复一遍,咱们胜得败不得!要像野狼一样,行军打仗都以夜袭为主!都把联络暗号记住,没异议便出击!”
“诺!”众应命,各自奔向指定的目标。
缕缕征尘,在晚霞中骤然升腾疾风般远去。
李继冲目送三绺人马远去,下令:“野利承平为前绺,避开村镇砦堡,向银州进发!”
银州地处无定河中游,东部为梁状丘陵沟壑区,西部为峁状丘陵沟壑区,中部无定河谷地带,地势平缓。
李继冲率人直插银州东南,来到距离银州三十里的一个党项族帐的砦子,悄悄地驻扎下来。
这个砦子归李克佐所有,非常险要。座落在一座山梁上,背靠深沟,壁立如墙,无法攀登。而砦中人遇到紧急情况,却可以用绳索溜之大吉。砦子背东面西,远远地扼制着河谷边的通道。砦子南西北三个方向,均为纵横交错的沟壑,和绵延数里的枣树荆棘林。不知道道路的人,除非焚林越沟,否则很难顺利来到砦前。
李继冲对于这第一仗,是慎之又慎。经过两昼夜的昼伏夜行,有惊无险地把人马带到这个可攻可守的砦子,才松口气。顾不上歇息,立刻会同早已在这里等待的阿古大,商讨营救事宜。
大家在毡毯上席地而坐,阿古大便介绍情况:“继冲军主,情况是这样,杂谋族的女子们,被宋军掠进银州,除去准备进贡的年青女子外,全部都被多次强暴。有许多女子,直接被众兵将轮流强暴致死……”
李继冲嘿地擂了自己大腿一拳,愣怔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大哥,别管咱,接着说!”
阿古大亦愤怒得浑身颤抖,勉强抑制着自己,继续道:“别的族帐没法数,仅仅是杂谋一族被劫来的女子便有近千人。除去精选的百十来个准备贡献的小女子,准备即日送到东京,其他女子,在被糟蹋够了后,都将卖到契丹去。昨日,老弱病残的已经送走一拨,大概有三百人左右,由一百名兵丁护送。余下的何时送走,日期尚未定准。”
李继冲切齿沉吟道:“一百人太少了,不解恨!宋人带着女人,走不快,完全来得及。来人!火速传令破丑重遇贵,命他务必将这批人截住。这一百名宋军一个不许跑掉!五十人砍成肉酱喂乌鸦,五十人送咱这,咱要将他们割去**,送回银州。让狗日的宋人知道,这就是欺辱咱们女子的报应!众位听着,咱立一条军令!以后捉住宋军,除去祭祀用的,一律去了人根,砍掉一只胳膊一条腿,送还!”
李继冲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令人不寒而栗。但人人觉得痛快过瘾。
立刻有人应声传令。
阿古大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咱们所处的临沟砦,正处于银州通往延州的必经之路上。宋军若想把女子送往京师,这是最好的伏击地。如果不走漏风声,用不着三五日,他们必定由此经过。到时一战可成。”
李继冲咬牙切齿道:“好!但愿宋人早日出动,咱们救下这批女子,再主动出击,救出银州城剩余的女子,早日解除她们的苦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