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瑞林师长来到了七狗连,坐着新的吉普车,七狗与小柳子三皮一见喜出往外,王道全团长终于办了件漂亮事,让四纵送给吴师长的礼物物归原主了。
七狗三皮笑嘻嘻地迎了上去,三皮盯着吴师长的吉普车开了腔:“就是,师长坐这(吉普车)那才叫威风,不像别人!”他心里仍然为王道全抢占这个当时的稀罕物件十分恼火。
吴师长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仍替部下开解着:“这是王团长的一片心意,我这也是头一回坐这玩意,真冷!不好受!”
大头一听受用了,冲了上来抢着说:“对吗,师长坐这玩意也晕不是,我说呢,不能光我一个有这毛病,是不是三皮……”
一见师长不明白,三皮又要火烧火燎地争辩一翻,揭露一下王道全的阴谋,可是小柳子一拉他,三皮无可奈何地住了嘴,几个人退后,吴师长下了车。
欣喜地看着英气勃勃的部下,吴师长心里十分满意,可是口上却先责备上了七狗,“吴连长,你让战士们大冷天在外面站着,是要喝西北风是不是,怎么不懂爱兵?
七狗一楞,忙三火四地就要自责,小柳子忙让战士们解散,可是许多战士们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联军干部,象看西洋景一样仍在围观着。
一见七狗又要发火,吴师长暗自摇头,手一下就按上了这位耿直的爱将的肩头,拉着他往屋里走,心里暗自感叹:“唉,这个一根筋,可也难怪,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领导出这样的铁血连队!”
吴师长与七狗,两个同样一瘸一拐的人,相互扶持着,走进了连部。众人跟在后面,直到这时,远处地平线上,才出现了王道全与师团警卫排的身影,他们跑近了,眼尖的小柳子发觉他们也真是被吴师长给带得够呛,所有的马都跑出了白气,人马都在呼呼的哈气的笼罩中,在隆冬的三九天,居然汗透了棉衣!
三皮这回解了气,可王道全一见他,就责怪上了,“我的警卫排长同志,怎么的,小差开到这来了,几天不见人影了?”
三皮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他根本没回话,转身就回了连部,把王团长晒在了外面,随行的团部人员也根本没在意王团长的窘境,李公鸡对这更是视而不见,反而象个主人般热情地招呼大家进屋,把团长一个人扔在了院门口,大家意见一致,“看你个偏心眼,在你的宝贝连队受了瘪,该!”最后,如果不是刘政委解了围,把王道全拉进了屋,差点让王道全下不来台,所以一进屋,王团长就有些气不顺。
屋里,七狗在小柳子的翻译下,与吴师长言谈正欢,李公鸡马上加入了阵营,王道全根本就没人理会,这让团长大人更是尴尬。
吴师长说:“今年的天可真冷啊,听老乡说,这是几十年不遇的,部队防寒工作做得怎么样啊?能不能长途行军啊?”
“没问题,我们给每个战士加了毡鞋子,备了老酒与姜块,走几天不成问题!”小柳子回应到。
“谁让你们喝酒的,还放开喝,你们这些个游击习气什么时候能改掉?”受了一肚子气的王道全团长终于找到机会发飙了。
大家一怔,有些尴尬,小柳子马上展开了反击:“红军长征过雪山时时还喝酒呢,我听溜子说过,啊不对,是刘铁石连长!”
“那是老革命,你们怎么能比,酒哪来的?听说你们还取消了早操,是不是真的?还好意思说刘铁石连长,你看人家带的二连,现在搞得多红火,看看你们天天闯祸,什么先锋连,这么放松,能有战斗力吗?”王团长不依不饶地说开了。
小柳子张口结舌,已经被一通抢白打哑了火,吴师长笑吟吟地望着他,不发一言。七狗一急,就想转移注意力,向三皮使了个眼色,三皮马上冲了上来。
“我说师长,我们这回上四纵,那可是扬了名,吐了气,对了,四纵的聂司令员还给你捎来一件礼物,就是那辆……”突然的一下让三皮住了口,原来王道全听提到了那辆吉普车,吓得脸都变了色,一把拉住了三皮,老脸通红,连推带搡地把他推开了。
王团长转过身来,难得地有些个羞涩,开了腔:“报告师长,我可不是想抢你的东西,是先用几天,我坦白,可你一回来我这不马上还给你了吗?是不是,刘政委?”最后几句话,实在没什么底气,分明是在向刘政委求援了。
吴师长笑了一阵,才开了口:“净知道跟我玩心眼,你们那点小聪明还能瞒得住我,我开会已经听四纵的韩先楚师长说了,早就知道我有了一辆吉普车,这叫不打自招,好在你是自动坦白,不记你过,不过你与祁波同志倒有一拼,就是嘴硬是不是?!”
哈哈的笑声响了起来,爆满了全屋,王道全满脸通红,不得已随着干笑了起来。
吴师长等笑声停了一些,又开了腔:“可是部队的体力训练一时也不能丢,不出早操可以减少冻伤,这是抗联的老作法,可现在我们也勉强算是正规部队了,再这么做可就有些不妥了。另外你们辛苦的帮四纵打了一场硬仗,东北联军司令部都知道了,这回开会可是让我露足了脸,个个这个夸啊,刘亚楼参谋长还专电问你们的伤亡,也是十分关心啊,辽南独立师有个疯子连,全东北都知道啊,杜(聿明)司令长官也是肯定会记得,哈哈,疯子连,他娘的,这名字听着就疯,谁起的?”
七狗三皮小柳子大头闻听竟有这么多的荣誉加在他们身上,被吓了一跳,就如同天外横财一样,让他们不知所措起来,听到师长问话,就一同把眼光投向了王道全。
王团长也是眼睛贼亮,兴奋的直咧嘴,“这是多大的名声啊!司令部都知道了七狗连,那我这个主官,不也是那啥了吗?”他在偷着乐,没注意师长最后一句的调侃,顺口回了一句:“是我起的,疯子连,没啥意思,顺嘴就说了……”可是随之意识到不妥,又一次嘎然而止,满脸尴尬。
这一次是吴师长大笑起来,好一阵子才能止住,见师长没有不高兴,王道全的心才落了地,也陪着笑了一阵,可忽然师长的另一句话,让他大吃一惊。
“听说你们在老爷岭架机枪吓唬老大哥部队,有没有这事啊?这事现在也传遍了整个联军,真疯啊!”吴师长说道。
随从而来的师部与团部的参谋与警卫们在外屋听到了屋里的话都呆了,相互难以置信地议论起来,天哪!这帮家伙怎么敢这么做,一连的地方二流部队架机枪扫射吓唬自己的正规野战军主力!说起来都难以让人置信,可听师长的意思是他们竟真这么做了,这真是疯得离谱啊,不由得议论纷纷,于是,被一口一个老大哥叫了这么多年的三纵四纵在独立师的战士们心中的神圣,一下子就被七狗连更加疯狂的举动给击得粉碎。
李公鸡、刘君抢在七狗前面挺身而出,刚要揽责任检讨,吴师长终于止住了大笑,满意地拦住这两个家伙。
“干什么干什么?又给我玩有难同当那一套,有啥用,对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老韩(先楚)的?”师长满意地环顾四面,见大家都面面相觑,就抖落了包袱,“我说,操,上战场,那可不就得主力优先啊!”
好一会,众人才意识到了怎么回事,大笑了起来,这回的笑声震得房梁上的尘土都在往下噗噗地落着。不久,又是一声欢呼,那是屋外围观的七狗连战士们,也从团部警卫口中知道了师长的绝妙的回应,欢呼了起来。
喊声震天,惊飞了村边大群的麻雀。
吴师长没吃饭就返回了师部,大敌当前,他不敢歇息,王道全可是在七狗连一留就是两天,两天中,他进行了深刻的整顿,主要是整顿战士的思想作风,尤其是对领导的礼貌问题,收获很大。并且,由于三皮屡次对团长不敬,被清理回了连队,接替小柳子担任排长职务,而小柳子成了七狗连的副连长。
刚过元旦,前方传来消息,胡司令员的四纵已经前出到了敌后,在郑洞国的后面攻击了本溪县境,大获全胜,有力地支援了临江的保卫战斗。杜聿明紧急抽调了几个参加围攻的部队去救火,让仍在根据地的三纵部队抓住了良好的战机。
1947年1月3日,三纵部队前出红土崖,主动向六道江的国民党195师展开了猛攻,战斗激烈。58xs8.com